半年后,到般若素食吃一顿饭,已经需要提前两天预定了,般若素食的“小菩萨馒头”更是大受市民喜爱,每天早晨店门口都排着上百米的长队,多数是结束晨练的退休老人,他们不用急着上班,个个穿着宽松的练功服,背着长剑,欢天喜地地站在蛇形的队伍里,几乎成了通州一景。某一天,张磊觉得自己可以离开一段时间了。早在出家之前,他就想过出去流浪——要么出家,要么流浪,十八九岁的张磊,心里只有这么两个不着边际的想法,后来出家了,流浪的念头就只好搁置下来。
如今,它再一次出现了。
张磊告诉红芳:“我好累,想出处走走。”红芳竟爽快地同意了。
红芳办好银行卡,存进去三万元,告诉张磊:“花完来电话,我随时打,没多存的原因就一个,希望你和家里保持联系。”
张磊说:“好的好的。”
张磊给麻脸观音上了香磕了头,就上路了,去黑龙江,去新疆,去西藏,去缅甸,去尼泊尔,最后到了佛陀的故乡印度,找到了著名的“祗树给孤独园”。据记载,佛陀曾在这儿生活过二十五年,处处有佛陀的足迹。
昔日的舍卫国,如今只是一个安静的村庄,居民不多,游客则不少,主要是中、日、韩等国的佛教徒,以成群结队的旅游团居多。正午时分,张磊在一座寺院的客房里住下后就立即出来,准备步行前往“祗树给孤独园”。
窄窄的土路上,有匆匆的行人迎面而来,张涛注意观察他们的表情,似乎每一张脸上都有可能写着和佛陀有关的什么信息,路两边的农田里有几个光着膀子的农夫在埋头干活,交叉路口的一棵大菩提树下,几个老人悠闲自得地乘着凉,那种坦然天真的孩童气,的确是别处看不到的,一些孩子背着书包要去上学,有两个孩子站在路边出售莲花,身边有冒着热气的牛粪,有上下飞舞的苍蝇……令张磊印象深刻的是,此地极少有乞讨者,那两个卖莲花的孩子见了外来的游客,仍然是静悄悄的……
一刻钟之后,就到了“祗树给孤独园”,买了门票进去后,第一个感觉就是开阔和清净,顺着人流,走到当年佛陀讲经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基座和一些石头,在高耸的树木映衬下,这些旧迹更像是另一种形式的建筑了!
有七八个中国游客,正围坐在干净的石头上齐诵《金刚经》。张磊心里一热,便悄悄凑过去,不由自主地跟着背诵起来:
佛告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昔在燃灯佛所,于法有所得不?”
“不也,世尊。如来在燃灯佛所,于法实无所得。”
“须菩提,于意云何?菩萨庄严佛土不?”
“不也,世尊。何以故?庄严佛土者则非庄严,是名庄严。”
“是故,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该无所住而生其心。须菩提,璧如有人身如须弥山王。于意云何?是身为大不?”
须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佛说非身是名大身。”
……
诵罢《金刚经》,张磊不再感叹当年的“庄严”圣殿,如今却成了废墟,因为,“庄严佛土者则非庄严,是名庄严”。张磊也更加相信,和第五大道、东京银座、王府井相比,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种建筑,它是残缺的,它是简陋的,它更是无形的!到底是谁让谁汗颜?这个问题,恐怕需要全人类重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