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没有他你会死吗
趴到窗口，看见了那个着急的发疯了的人，身影被路灯拖得瘦长单薄，孤单而落寞。她的心宛若被一双无形的手揪扯般痛起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砸到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一句句焦急的话语。
“阿树，家里临时有点急事，我赶下午的火车回家了。现在已经到家。太累了，回家就睡了。对不起，没告诉你一声，让你担心了。”犹豫了好久，按下绿色的发送键。
很快，就听到了他收到信息的熟悉的铃声，她看到他在看，眉头紧锁，皱成一个疙瘩。
“死丫头，下次再这样吓我，非吃掉你不可。”嘴角浮起一丝愠怒又有点邪恶的微笑。
很快屋里的她收到了信息，她想立即飞奔下去，投入他温暖的怀抱，无法抑制的冲动：“就放纵一次吧，本来就不是理智的孩子。”
回头向门口走去，心怦怦的跳，飞跑起来。下到最后一级台阶，她紧急刹住，头脑发热的有些膨胀，出神了一会儿，还是迈着沉重的脚步把那具躯壳拖回去了。
“阿树，我很困，我要睡了。”她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字敲进去，郑重的按下发送键。
她在窗口望着他，目不转睛的，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动作一个表情，看见他读短讯，轻轻的叹气，脸上扫过失望的表情，落寞的离开。转身的背影像电影的慢镜头定格在她的脑海中，她分明看到了他下巴刮过后生长的胡须，看到了黑亮的眸子欲语还休的犹疑，那背影好像一道剪影，颀长，单薄，低着头，缩着肩，脸上挂着失望的表情，疲惫的走出她的视线，许多年后，当她想到那个为找她发疯的少年落落寡欢的背影，心还会悸动。
站了多久，她记不得了，腿麻了，灌了铅一样沉重。她使劲跺跺，痛麻的感觉立即传导到全身，疼得她掉出眼泪。
她赶紧仰起脸，让泪水在眼里盘旋。从小就有个习惯，倔强的忍住眼泪的时候，仰脸看天，上牙紧紧咬着下唇，下巴微微抽动。这样，就会好过一点，不会越哭越难过，越难过越要流泪，越流泪越自怜自艾。这次，这招没有奏效，她仍然难过得要死，心被什么东西堵得满满当当，不给她呼吸的空隙，又像被掏空了，空的要命。
花泽类说：当你眼泪要流下来的时候，如果你倒立起来，那么你原本要流出来的泪就流不出来了。
同学们都回家了，宿舍只有她一人。
她爬到床上，倒立。整个世界顿时倒转，一阵眩晕。类错了，要流的泪水还是会流出来，她的心并没有好过一点点。当泪水控干的时候，空余的液体被空气风干，她的脸紧巴巴的，连脑袋都钝钝的，困意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第二天，醒来，天已大亮，她没脱衣服，没盖被子，就那么横七竖八的躺在床上，一夜无梦。头重的像石头，甩了甩，像搁置太久的鸡蛋，蛋清蛋黄和鸡蛋皮分离，晃晃荡荡的，针刺的疼痛不时袭来，她吸了吸堵塞严重的鼻子，知道自己感冒了。
全身酸痛，每个骨节都传来疼的讯息。冷，冷得打颤。下床去找感冒药，记得上次就放在置物柜里啊，怎么翻也没找到。
习惯性的拿起手机，翻到最近通话记录的最上面一个，拨号。
机械的盯着电话图标在跳动，猛然间按死。心里骂自己：“没有他你会死啊！”
穿上衣服，晕头转向的到校医院打点滴。医生量完体温，惊呼：“40度。我们这里不敢收你，去离这最近的圣恩医院吧，我们学校在那里也有合作医疗的。没有
人陪你吗？”
圣恩医院是J市著名的私家医院，医疗水平在市里数一数二，听说老老院长是这个学校的最早一届的毕业生，因此和他们保持着良好关系，不但捐建了四号教学楼，学生在这里看病报95%。然而即使这样，费用还是不少的，学生们一般选择距离较远的S大附属医院。估计看她撑不到了，医生才这样建议。
她不理，摇摇晃晃的就走，脸很热，连呼出的气都热乎乎的。奇怪，她整个人却像掉进冰窖里一样冷到彻骨，好像被武林中的某个人将寒毒逼入体内。她伸手叫辆车，说了地点，就昏昏沉沉的睡去。
恍恍惚惚有人在摇晃他，有嘈杂的人声：“小妹，小妹，到了，下车吧。”
她强睁眼，眼皮沉重的怎么也张不开，意识还清醒，付了钱，道声：“谢谢师傅。”的哥人很好，把她扶下了车。
向医院走去，好晕啊，整个天地都在转。
“喂，苏青茉。”迎面有人打招呼。
“HI，蓝琮逸。”她有努力说话，然而没有任何声音出来，整个人闷不吭声的倒下去……
“滴完这袋还有两袋，你注意观察，换药的时候叫我。”
“好的，护士。”
耳边响着柔声细语，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对话。
睁开眼，那个男生的形象由模糊逐渐清晰起来。
“蓝琮逸？”她迷惑了，印象中隐约浮起整件事的痕迹，记忆慢慢还原。
“你终于醒了，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搞的，发烧都烧出肺炎来了。”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樊树呢？怎么你一个人来医院？”
触痛了伤心的地方，一肚子的酸楚，委屈得眼里泛着水光。
“闹别扭了？你别哭啊，我最讨厌女孩子哭了。要通知樊树吗？”
“不要，求你，不要让他知道。”费了好大劲发出来，嗓子已经嘶哑的让她自己都感觉陌生，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撕裂的声音一般。
他下巴的曲线绷紧，掠过一丝嘲讽，仿佛已经习惯他们之间的分分合合。
一句话没说出了门，过会儿端了个餐盘过来，打开床上的小桌子放上去。
“在医院餐厅买的，放心吃吧，很卫生。医生说了，你现在只能吃这个。”见她毫无动静，以为她睡着了，走上前，发现她的瞳孔瞪得老大，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他把床头摇高，以便让她坐着，把餐盘推给她，上面一碗白粥，一把汤匙。
“吃吧。粥熬得很香，趁热喝吧。”
她像被施了魔法的木头人，无动于衷。
“住院押金我已经帮你交了，你放心在这里住吧。你没带学生证，我把我的压在结算中心了。”他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圣恩果然名不虚传，苏青茉住的是单间，和三星宾馆标间布置相差无几，除了雪白的床单、病人服，还真看不出这里是医院。
“我回去会还给你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谁说让你还钱了？不管有没有胃口，还是喝点粥吧。”
“我不喝，你端走吧。”
“不就闹个别扭，至于要死要活的嘛。你想绝食还是找死？”
她闭上眼，一语不发，恢复死气沉沉的样子，像是决心放弃整个世界。
他盛怒，很明显的抽了一下鼻子，站起来，扬长而去，他就见不得女孩子为情寻死觅活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