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这个城市太寂寞
她突然发作了：“我问你，最近你是怎么工作的？让你协助陈晓羽工作，你帮她了吗？那些帽子能戴吗？”
她一头雾水：“究竟怎么了？公司开运动会，我忙得焦头烂额，陈副交待的工作也尽心尽力完成。怎么没协助她了？帽子？什么帽子？”
“野外拓展训练的帽子。你来公司也不短了，公司的LOGO你不清楚吗？”
沈藜还是没弄明白，因为她压根没见到野外拓展训练的帽子。
突然，她想起来运动会前一天陈晓羽要去看比赛场地，交待了她一大堆未完成的事项。她让沈藜把水杯上公司的标志指给庆典公司的人员看，大概说的这件事了。
“您是指那个标识吗？我完全按照陈副的吩咐做的。出什么问题了吗？”
“帽子全部做出来了，根本无法佩戴。明早运动会开幕，现在赶做根本来不及。明天董事长出席，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你造成的，你必须为这件事负责。是不是你对公司没有提拔你而外聘一个主管心存不满？”
眼前的头儿变成了地地道道的一只青蛙，嘴巴变得异常宽大，眼泡肿得老高，整个眼睛向外突出。
沈藜有点害怕了，不敢再看她，两只眼睛定位在何霞的嘴上。
“听说你对陈晓羽有意见，全公司都知道我和她好。没错，我们是表姐妹，可是陈晓羽是凭着自己的实力进来的。
“您不用说了。不就是要找个人替这次事故负责吗？我负责！下午我就打辞职报告。”
沈藜说完，不顾头儿惊讶的快要蹦出来的眼珠子，痛快的吐了口气，扬长而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就是当了她们姐妹的替罪羊，认了吧。”
“我一点都不遗憾，真的。我就是生气、愤怒。”把杯子在茶几上重重一顿，“倒酒。姑奶奶卷土重来，将来将这帮牛鬼蛇神铲除干净。”
豪言壮语可以空许，生活还是要继续，她还是需要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
在家窝了一周后，沈藜重新加入找工作的大军。
刚开始时，她还想去外企，毕竟专业是英语。一个月过去了，她仍然处于失业中。
近几年就业形势急转直下，经过一次次失败，不得不无奈地一点点降低自己的要求，最终低至只要有份收入的工作就好。
生命无常，她不得不佩服命运的安排。由刚辞职的踌躇满志到现在的“用工作换面包”，只要求拿到工资养活自己。维持自己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是唯一目标。
这天第一家应聘的是一家俱乐部。
第一次接触到酒吧，光线昏暗、气氛暧昧，突然有种想逃离的感觉。
真的要在这种********工作吗？她一遍遍问自己。
迅速地离开，在大街上漫无目标地游荡。冷风吹过来，吹落了两行热乎乎的液体。
房租该交了，水电费该缴了；得病了去医院普通的感冒也要几百元；鸡蛋掉价了，青菜涨价了，花生油太贵还是吃豆油吧；天冷了屋里没暖气，灯线坏了，地板坏了；兜里的钱还够在J市维持一个月……
有固定收入时，从来不知道生活原来这般琐碎和艰难。
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是跑到楼下买份报纸，查看最近招聘信息。
拿着地图仔细查找应聘的地点，吃早饭时想着跟小贩换一大把零钱兑出一天的公交费。
然后开始一天的奔波，辗转于各种各样的公司单位之间，接触形形色色的招聘主管，一遍遍地推销自己。
习惯了种种推辞：“这是你的联系方式？我们会在三天之内给你通知。”
“我们的招聘还没有结束，如果合适的话，我们会打电话联系你复试。”
经过了一轮轮面试，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的希望一点点化为泡影。
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的马路，呼啸而过的车辆，纷扬的尾气和灰尘，站在十字路口的她犹豫着下一家面试单位去或是不去，在中午阳光的照射下，慵懒而颓废。
她蹲下来，肆无忌惮地哭……
泪水迅速被寒风风干，她困了，想睡觉，想家里的那张舒服的大床，一个念头窜出：回家。
跳上公交，直奔火车站。
她就那么两手空空的回家了。
苏青茉得知她回家的消息时，她已在家里狼吞虎咽妈妈做的饭了。
临近年关，忙得焦头烂额，每日还未到上班时间，办公室门外就排起队伍。
这日上午临近下班，忙里偷闲接了个电话。
“苏青茉，我是王博，好久不见。”
沈藜口中的那位博士的电话。
他若不自报家门，苏青茉还真没听出谁的声音。
还真是好久不见，最近几个月，博士好像自动消失了，几乎不怎么联系。
苏青茉乐得清闲，他不浮出水面，她永远都不会想起她的生活中还有这么个人。
“好久不见。有事吗？”寒暄都找不到词语。
他追她，她委婉拒绝，他却始终殷勤备至。
对他，不喜欢也不讨厌，偶尔电话联系、一起吃饭、看电影。
她平素温婉，言行举止颇有分寸，即使不喜欢表白的那个男孩，她绝不会直白的拒绝，怕刺伤别人的自尊。
对于每个欣赏她的人，她都心存感激。做不成情人做个朋友，她一直努力平衡两者之间的干系，因此，她的男生缘颇佳，男铁杆居多。
“想请你帮个忙。当面谈吧。”
于是约在午休时间，医院对过的砂锅居。
看看离约定时间已过了半个小时，她的肚子开始抗议，先要了一碗砂锅米线。
平日砂锅米线都送两个鹌鹑蛋，今日没有。她便问服务员。
服务员如此解释：“现在什么都涨价了，10元一碗，再送两个鹌鹑蛋，我们卖不够本了。”
涨价，涨价！都是最近国家出台事业单位工资改革闹的。
工资没动，物价倒噌噌上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临时有事，我迟到了。”
她吃到一半，他才来，风尘仆仆。
她忙再要一碗，他却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吃过饭了。”
“这人真有意思，让我下班就去等，电话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自己却优哉游哉的吃饭再来。”心里暗想，依然低头吃米线。
等他开口，他一言未发神色却焦急，桌底下的腿儿不断地哆嗦。
她疑惑了，问道：“不是有事找我帮忙吗，什么事，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