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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人间草木

我要号召大家向植物们学习。因为,它们时刻保持着高度的,狠狠活一把的强烈欲望。草木该是有心的——它们真的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力求活得好好的热切之心。

吃甘蔗。吃完,废物利用,我把甘蔗渣和几小段没嚼头的甘蔗节头埋花园里当肥料。约一个月,偶尔发现地上冒出两个嫩芽。过几日,嫩芽窜高好多,有茎有叶,初步具备了两杆甘蔗的雏形。

吃菠萝,忽然想起一个朋友出的招,决定照搬。

选中花园一处湿润阴凉角落,将带着几片尖利瘦长叶子的菠萝蒂子扔那里。果不其然,后来发现菠萝蒂子已牢牢抱住泥土。它生根了,看样子它正奔着成为一株菠萝树的方向努力。

一幢旧屋改建,我正好走过那里,看到推土机从人家的花园里刨出来好些根根绊绊,心里立刻打了个小算盘。

工人大手一挥,说:“没问题,拿去,拿去。要不,全塞垃圾箱了。”我便弯腰捡了两段竹根。

竹根睡在温暖的土壤里,没费什么周折,先后长出几个苗条的竹笋。没多久,花园里便能见到纤细优雅的箭竹迎风起舞。

在悉尼的华人蔬果店里偶尔能买到红薯苗,价格比萝卜白菜贵多了。多年前,红薯苗在我家乡是用来喂猪喂牛的。而今猪牛都换了口味,吃上了味道不错收效明显的“生长提速”饲料了,被家畜冷落的红薯苗静悄悄地走上了人们的餐桌。据说,营养价值很不一般。

红薯苗上的绿叶和嫩茎入了我们的肠胃,无家可归的光秃秃藤蔓(茎)被我狠狠摁进地里。转眼,藤蔓上就会冒出幼芽。飞快的,幼芽变成绿油油的红薯叶,红薯藤蔓紧贴地面蜿蜒前进。

还有,好多好多。比如,两株金银花,一棵葡萄和3棵桑树,那是偶尔得了一小截藤蔓或枝干,我将它们浸泡在水桶里一日一夜后插在泥里,轻轻易易就生根发芽了。

文章至此,我离开电脑走到窗前,低头看我家的后花园。书房在二楼,花园在楼下,紧邻厨房。3块小菜地,正郁郁葱葱。且不谈蔬菜,只说水果——除了一株香蕉和一棵樱桃,其余的果树,都是我偶然间得了“生命的火种”,随手一侍弄,它们就像模像样地在我家的后花园里扎根生长了。

美国前总统肯尼迪先生在他的就职演讲中说道:不要问这个国家能给你什么,要问自己能给这个国家什么(大意如此)。肯尼迪的话是对美国国民说的,其实也可看做提醒全世界公民的警世之言。

参照肯尼迪先生的名言,我种植的果树们实在具备太多的高风亮节。它们没有向世界索求任何待遇,除了一丁点水、泥以及空气,但它们必将在明天给我捧上大把甘甜和清香。

然而,我真的不打算生硬地替我的果树们总结出众多光彩照人的大道理来。面对这些生机勃勃的植物们,我挖空心思去提炼它们的意志和精神,太可笑。尽管,这类表面文字读起来仿佛头头是道,不同凡响。可我更愿坚信,植物们逮着一闪即逝的机会也要挣扎着努力去活,仅仅源于一种本能。任是谁,只要能给植物一点点活的机缘,它们定会狠劲抓住,不让机会溜走,就这么简单。至于,“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这类奶牛精神,植物们一丝一毫都没有。硬说它有的话,那是人自作主张为它们包装出来的。

不过,我还是要号召大家向植物们学习。因为,它们时刻保持着高度的,狠狠活一把的强烈欲望。有句老话叫“草木无情”,草木是否有心倒一直无人去探究。我瞎猜,草木该是有心的——它们真的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力求活得好好的热切之心。

2009年,我认识的人里面,有两人先后自杀身亡。一个,是图书出版人;另一个是生意人。

这两人,都是女人,都美丽聪慧。她们有一万个理由和机会继续活得精彩纷呈,但她们竟远远不如草木,太让我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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