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缠你死不放
叶莫离站在窗边，极度不耐地望着窗外。
天，阴沉沉的，满目都是浓稠厚重的云。
光秃秃的树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面，飞舞着凋零的枯叶，冷然地透着一股惆怅的凄惶味道。
风，吹到她的脸上，没一会儿功夫，她的鼻头就被冻得红红的。
她吸吸鼻子。
不好，她似乎要流鼻涕了。
“阿离，关上窗户吧。”有个声音怯怯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和探询的意味。
在叶莫离身后，袁不放正襟危坐在一张椅子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背影，生怕一眨眼睛她就会从那扇开启的窗户飞走。
被人这样盯着没有人会觉得很自在，叶莫离也一样。所以，一听见他的声音怒火就不由得喷出了喉咙：“给我滚出去！”她背对着他怒吼。
这家伙，居然用武力将她困在房间里，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半刻。
对于玉儿和他的事情，他只说那都是误会。可是，明明都那么亲热地抱在一起了，还能是什么误会呢？
袁不放摇摇头，很平静地说：“不要。”
寒风吹得叶莫离打了个大喷嚏，袁不放立刻很殷勤地送上手帕，“你看，这下着凉了吧？”见她不要，他自作主张地帮她擦了擦随之喷出来的鼻涕。
叶莫离抢过手帕，捂着鼻子凶凶地问：“我们在这里要待到什么时候？”
袁不放眼中一亮，立刻眯眼笑得很开心，“再等半天就走。”
当他听见从叶莫离嘴巴里说出“我们”时，他居然意外地感到高兴。这表示叶莫离有把他看作同伴，至少不会扔下他。
他的眼光顺着叶莫离怒气冲冲的漂亮脸蛋滑向她的身子。
盯着她穿着厚厚冬衣的胸膛，袁不放的脸颊有些发烫了。
说起来，他真的很怀疑叶莫离的性别。
叶莫离面容清丽，身材纤细，皮肤光滑，毛发也不像寻常男人般那么浓密。最可疑的是，他似乎没有胡子。作为男人，胡子再怎么刮得很干净，总会有胡子的痕迹，可是叶莫离的下巴那里真的很光滑，很柔软，一点也不像有胡子的迹象。
还有就是他的脉象。
那次他被四恶暗算时，他仔细切过他的脉，怎么看都像女子才会有的脉象。
可是呢，唯一有点让他动摇、让他怀疑的是那次他失足落水他救他的时候，他把他抱得很紧，他并没有感觉到他有女人的胸部。
呃……叶莫离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凝视着叶莫离莲花般的脸，袁不放陷入沉思。
“看什么看？”叶莫离很不高兴地又在吼他。她关上窗户，一转身走到床边坐下。
袁不放的视线让她很紧张。
他的那种如躲在阴暗处老鼠般的目光，让她的心跳得“扑扑”作响，浑身上下都觉得很不自在。
更要命的是，她会有种自己是女人的感觉。
可笑吧，本来就是女人的她，只有在他面前有种女人才会有的羞涩感。
她干脆将自己的脸躲到帐帘后，避开他那让她心悸不已的眼神。
“我们都是男人，我看看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吧。”袁不放很无耻地跟着她将椅子搬到床前坐下，他继续盯着她很赖皮地说。
叶莫离的脸有些红了，“要看你去看玉儿，她可是大美人。”
袁不放呵呵笑得更欢，“阿离，你在吃玉儿的醋吗？”
叶莫离将整个脸蛋都藏进帐帘后，她实在不擅长应付袁不放。
“你胡说什么！我看你还是娶了玉儿回家过安生日子吧，别再跟着我了。”这句话，她说得言不由衷，语气明显带着浓浓的酸味。
袁不放将身体凑向她，单手撑着床沿笑嘻嘻地说：“只怕天理难容。”
叶莫离从帐帘中探出小部分脸颊，“只要你愿意，还会管天理难容吗？你不是连男人都喜欢吗？”
“和自己的亲妹子成亲，你说谁敢做那样的事？”不知不觉间，袁不放竟一点一点地蹭到叶莫离身边坐下了。
什么？叶莫离惊呆了！
玉儿是他的亲妹子……这么说起来，玉儿就是真正的玉蝉了啰。看来袁润年说得没有错，玉蝉真的是才色双绝的大美人啊。
叶莫离一下沉默了。她的确在吃玉儿的醋，因为袁不放这两天总是玉儿长玉儿短地在她面前不停地说。每次听见他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说出玉儿的名字时，她胸中的怒气就会增加一分。
见叶莫离发愣，袁不放把帐纱撩起，望着叶莫离红通通的脸，笑道：“我才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你。”
他渐渐靠近叶莫离的脸。
渐渐地，两人的嘴巴越来越近。
直到他鼻端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脸上，叶莫离才反应过来，“你干什么？”她提高声音，掩饰自己的慌乱。
袁不放却一反常态，他垂下头，很温柔地闭上眼睛，竟然很大胆地在她柔软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嗡！
叶莫离只觉得耳内出现一片嗡嗡的声音。
她整个人都呆掉了。
第一次，有男人亲了她。
炙热，顺着嘴唇与嘴唇那一点的轻轻碰触，如闪电般传遍了她的全身。
她第一次，有种异样的昏眩感。
这种昏眩里，包含着一种很甜很愉悦的情感。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先前在船上做好的那些决定。
这就是情，可以让人丧失一切理智的爱情。
叶莫离也只是普通的凡人，她也一样沦入情的漩涡之中。
袁不放用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叶莫离光滑的脸颊，从她脸颊上传来的热度告诉他，叶莫离并不讨厌他的吻，也许……
大着胆子，他俯身再度吻上叶莫离的唇。
叶莫离的唇，如花般娇嫩柔软。
隐隐地，从半开的唇畔中有一股香气逸出。
那股淡香，如同一个魅人的女子，让他也失去了仅剩的理智。
袁不放加深了他和叶莫离的第二个吻。
这是属于情人间的吻。
吻，火热的吻。
辗转于叶莫离那被他吻得滚烫滚烫的唇。
叶莫离纤细秀美的脖颈上，也印下了他对她无限的爱恋。
她并没有反抗他，清丽绝伦的脸颊泛着淡淡的潮红。她很乖巧地倚在他怀中，一双纤细的胳膊，无力地抱着他的后背。
看见叶莫离那种娇羞的样子，袁不放浑身突然有种无法抑制的躁动。
热情如同熊熊烈火，在他们之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空气里，弥漫着干柴烈火的味道。
唇与舌的纠缠，是一种情与爱的缠绵。
叶莫离的魂魄好像从身体里被抽离，她只感觉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陌生情感。
原来，唇与唇的触感是这样的。
她的脸颊泛起酒醉时的酡红，随着他唇的移动，她渐渐连呼吸的气息也越来越灼热。
她能感觉得到袁不放的额头在她唇上、耳边、颈间的轻柔摩擦，他的鼻端有些冰凉，可是脸颊却是滚烫滚烫的。
和她的一样炽热。
微微半睁开眼眸，她看见他的脸似乎在燃烧般，绯红绯红的，那双会笑的眼睛里闪动的是种与平常嬉笑的他全然不同的柔情。
叶莫离抱着袁不放的脖子，她厚厚的冬衣的前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被他扒开了一道缝隙，顺着那道缝隙，她一小片粉嫩白皙的肌肤无遮无拦地暴露在他眼前。
这片雪白的肌肤，更加刺激了袁不放的眼睛。
吻，顺着那片肌肤继续滑向叶莫离那充满神秘的胸膛。
房间里，春色无限，一切已经无法掌控。
突然，几声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搅乱了这片春光。
“谁？”袁不放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他的唇依旧停留在叶莫离的颈窝间。
“客官，是小的呀，您吩咐好的事情小的已经准备好了。”房门口，传来店小二献媚般的声音。
叶莫离像是忽然惊醒般慌忙推开袁不放沉重的身体，她掩住胸口的衣襟，立即起身站到了窗边。
脸上依旧滚烫，她实在没有勇气去看袁不放现在的表情。
袁不放打开房门，店小二带着两个人将一个澡盆放到房间的正中间，然后又鱼贯进来几个老妈子，将热腾腾的水倒入澡盆中。寒暄了几句，店小二留下两个炭火盆后很识相地消失了。
白白的水雾，瞬间弥漫在小小的空间里。
房间，立刻温暖了许多。
“你这是要做什么？”望着袅袅水雾，叶莫离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袁不放一边很豪爽地脱衣服，一边笑嘻嘻地答道：“我要洗澡呀。”他动作很迅速，话音刚落，他的上半身已经脱得光光的了。
他的身体果然很魁梧，健壮的古铜色皮肤，壮实浑厚的胸大肌……叶莫离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不能躲避他，只好将视线放在了他的脸上。
可是，他那****的上身，白花花的再怎么不想看也总会被她偶尔不小心看到。
尤其是，她不久之前还亲手触摸过。
袁不放一瞧叶莫离的窘迫，他笑眯了眼，“阿离，我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有长好，手还不能灵活地活动，我们都是男人，你应该很愿意帮我洗澡吧？”他开始解他腰间的裤腰带。
叶莫离再也无法假装冷静了。
“你……等、等等！”
“干吗？”
眼看袁不放的裤腰带就要解开了，叶莫离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一闭眼睛，将头扭到一边，“大冷天的洗什么澡，你就不怕着凉吗？”
袁不放转了转眼珠子，笑得很是诡异，他走向叶莫离，站到她面前停下，“阿离，你又不是女人，干吗扭扭捏捏的？”他靠近她，将她逼到墙角让她无处可逃。
叶莫离闭紧眼睛，身子恨不得缩进墙壁里，“要洗你自己洗！”
“可是我手臂暂时沾不得水呀。”袁不放说着话，故意还把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撑在墙上，身体也更近接近叶莫离，简直快要贴上她。
“不要碰我！未摘花！”叶莫离眼睛闭得紧紧的，一慌张，嘴巴里只能喊出这句话。
袁不放却大笑，他用手指抚摸着叶莫离乌黑的长发，声音小小地问：“阿离，你是女人吧？”
屋子里一下变得很安静，只剩下叶莫离沉重的呼吸声。
她惊讶地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袁不放。
袁不放凝视着她，一改平常的嬉皮笑脸，脸上带着一份紧张和期待的神色。
“从第一眼看见你的面容起，我就开始怀疑你不是男人。你不喜欢多言，是不想让人听出你女性化的声音；戴着招牌式的黑纱斗笠，也只是因为你不会易容，所以只好用这种方法隐藏自己不像男人的脸。可是你知道吗？声音和相貌、体型都可以掩饰，男人和女人的脉象和行为方式是无法掩饰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最近我又一直都在仔细观察你，越是观察你我就越坚定自己的怀疑。尤其是我刚刚吻过你，在我怀中的你的身体可不是男人会有的身体。我说得没有错吧，阿离？”袁不放正色道，他的声音低沉，说话时还有些颤抖。
叶莫离喘着气，脸色煞白地望着他。
她洁白的额头，在这大冷天竟然出现小小的汗珠。
“你……”她惊恐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呼吸越发急促。
“我既没有龙阳之好，也没有断袖之癖，我一直就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只是因为那一面、那一眼就喜欢上了你？在那之后，有段时间我非常的痛苦。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人，谁知道一喜欢竟然喜欢上一个男人……天啊！我不愿承认这个事实，可是，再怎么否认，我还是喜欢你。每天都不由自主地打听着你的消息，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最不争气的是，我的脚会自动奔向有你可能停留的地方……最后，我终于接受了自己喜欢一个男人的事实，抱着被你耻笑被你鄙视的觉悟，我准备告诉你我的感情。可是，在霸王山庄的入口，我却犹豫了……万一真的被你厌恶，那我该怎么办？所以最终我还是退缩了。代替我那逃婚的妹妹嫁给你的那个晚上，当你掀开我的盖头时，看着沉默不语的你，我突然做出了决定……我不能玷污你，所以，我决定默默地在一边守护你。可是，在和你相处过一段日子后，我竟然发现你有可能是女人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袁不放单手揽住叶莫离的纤细的腰肢，下颌摩擦着她的头顶，他无限深情地拥抱着自己最心爱的人。
“就算你不是女人，我也一样喜欢你。今生无悔！”
今生无悔。
随着这四个字从袁不放嘴里吐出来，一种如洪水般汹涌的感情从叶莫离的心底奔腾而出。洪水所到之处，已经容不得她多做思考，脑袋里热血沸腾，她冲口说出了一句让自己彻底无法再甩开他的话：“你的怀疑没有错。”
面对他的一片真情，她无法忍心继续让他备受煎熬，在这一刻，她不在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霸王斩”，只是一个被他深爱着的平凡少女阿离。
“你真的是女人？”袁不放惊声叫出来，他还是不放心地想再次听见她亲口确认。
“嗯。”叶莫离带着一种复杂的表情点了点头。
垂下眼皮，她幽幽地问：“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装成男人？”
袁不放退后几步，赶紧将自己的外衣穿好，他走到火盆边烤着火道：“等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说给我听，我随时都洗耳恭听。”他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叶莫离呆呆地望着他的笑容。
浓浓的暖意环绕在她身边，心，瞬间暖洋洋的。
只要能看见袁不放的笑容，她似乎就会有面对一切的勇气。
稍稍侧身，叶莫离充满感激地说道：“谢谢你。”
“阿离，一切都是我自愿做的，你不必多谢我。无论为你做什么事情，我都是快乐的，因为，能让我这样付出的那个人，是你。”
袁不放趁着叶莫离没有发现，偷偷笑了。
那个姓万的凶悍小丫头，这回你可是没有指望了吧？阿离只可能做我的娘子，成为我的人啦。
一想到叶莫离成为自己的新娘子的景象，袁不放嘴边那抹偷笑就笑得更甜。
他却没有发现，身后叶莫离的脸上仍有一丝阴霾。
大道上，奔驰着一辆马车。
车辕带起的尘土好像翻涌的尘雾。
一路弥漫在大道上。
赶车的车夫，是个奇丑的男人，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马鞭，显得心不在焉，那双贼眉鼠眼却总是瞟向身后。
偶尔翻起的车帘后，有位白衣美少女。
少女低着头，秀气的眉头皱在一起，一瞧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每当她的眉毛皱起一分，那赶车的丑男人眼下的黑线就会多一条。
袁不放惴惴不安地偷看着叶莫离。
他实在弄不懂她。
她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一天前，玉儿跟着寻觅了她一个月的心上人欢欢喜喜地离开了。那两人着实肉麻到极点……明明互相喜欢，却反而喜欢折磨彼此，只为了检验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也许，才子和才女的世界不是他这样的粗人能够理解的吧。
他喜欢直来直往的表白。
在他看来，他和她都已经互诉衷情了，不说恩恩爱爱，也至少应该甜甜蜜蜜的呀。可是叶莫离呢，对他是很好也没有再给他看冷脸，只是，他总觉得她缺少一点东西。
袁不放叹了口气。
阿离缺少的就是他一直渴望的东西……他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处于什么位置？说白了，他和玉蝉还真不愧是兄妹，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在叶莫离心中的分量。
但他不能如玉蝉那样考验她，因为一旦扔下叶莫离，她就会像断了线的风筝那样一去不复返了。
唉！到底阿离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阿离，自从你不戴黑纱斗笠后，每次和我说话都低着头，要么就故意不看我，看到我就这么令你不自在吗？”袁不放慢慢地将马车的速度降下来，他扭过头看着她，那双浓浓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难道我非要凝视着你的眼睛和你交谈才能让你自在吗？”叶莫离依然低着头，似是不高兴地回了他一句。
袁不放干脆勒住马，他掀开马车的帘子，将半个身子探了进去，“阿离，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必生气嘛。”见她似乎要动怒，他赶紧赔笑解释道。
叶莫离一愣，忽然捂住脸，将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愉悦呢？若是寻常的女孩，都会小鸟依人般和心上人很开心地谈情说爱，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手指里，脸上的肌肤已经开始发烫。
自从在客栈有了那个吻之后，她一直就不太敢再看他的脸。每次只要和他视线对上，她的目光就会自动定到他的唇上。然后，她和他的那个唇与唇相纠缠的记忆就会涌入脑海。
好令她羞涩啊！叶莫离一想到这些，脸更烫了。
“这种事情不需要和别人一样。”袁不放伸出手，手很自然放到她的头发上轻轻抚摸着，“只要我们心意相通，不需要和别人一样。况且，能和你在一起，能被你喜欢上我，我每天高兴得都睡不着觉呢。”他望着叶莫离满眼柔情，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我也没有寻常女子的那种美丽的名字，也没有她们娇柔的个性，更没有她们如花般的……”
“阿离，不要再这样说自己了，你一点也不比世上的那些女子差呀。在我心中，你是最美的。你的名字也一样，也是世上最动听的名字。”袁不放打断她的话，轻笑几声又道：“你瞧，其实我们的名字很相配啊。不放与莫离……只要喜欢上了她，不放开她，莫分离，就会永远在一起。”
听到袁不放这样的话语，叶莫离突然释怀了。
爱是什么样的呢？一直拘泥于某种形式的爱的她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也许，对于她来说，只要认真地把喜欢他的心意传递给他，这种形式的爱对于袁不放想必就是最好的爱。
“不放，我喜欢你。”叶莫离脸颊发烫地小声地说，她的脸依旧藏在重叠的手指下。
“阿离！”袁不放惊喜地捧起她害羞的脸颊，指头全都齐齐地在颤抖，“我没有听错吧？你终于叫了我的名字还说喜欢我？”
叶莫离娇嗔了他一声，对他彻底敞开了自己的心扉，“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我只知道但凡谈到情，除了甜蜜就是痛苦。所以，我今生决定与情绝缘。可是，你却偏偏要靠近我……搅乱我平静的心……我不需要你毫无价值的同情，也不需要你不负责任的山盟海誓，我只需要你坚定的能够让我品尝到幸福的决心和毅力，好好地看着这样别扭的我，看着我不施脂粉的容颜，倾听我假装冷漠的声音，伪装坚强的脆弱身体。喜欢你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长发，喜欢你暖暖的胸膛。当你紧紧抱住我时，会让我在那么一瞬间深深的感觉到你真心的力量。很感谢你能如此真心对我，很感谢你夺走了我的心，在你面前，我终于可以卸下多年的沉重包袱，恢复成一个最真实的我。”
袁不放什么都没有再说，他只是给了她一个甜蜜的拥抱。
紧紧的，死死的，就像是只要他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
叶莫离抬起头，她发现袁不放竟然在哭。伸手抹着他的眼泪，她爱怜地说：“傻瓜，你哭什么呀？”
袁不放哭得稀里哗啦的，“我这是第一次知道你对我的心意，这下，我就不用再日夜担心你会抛下我独自离开了……我终于能睡个安心觉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你，就连我都屈服于你那始终缠着我的顽强毅力。”叶莫离抱住他宽厚的后背，她感觉得到他在颤抖，那是一种欢喜的颤抖。
“阿离，我们永远不分离，好吗？”他声音撕哑地问。
“嗯。”
叶莫离闭上眼睛，投入了那个令她安心的温暖胸膛。
房间不大，却很雅致。
屋内很黑。
一盏桐油灯孤独地散发着它孱弱的光亮。
昏暗光线下，红木桌的一个青玉瓷炉青烟袅袅，在黑暗中弥漫出诡异的气息。
三清像前，打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道士。
他嘴里喃喃低语，飘逸的长须在他嘴巴的蠕动下，不时在半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
在他身后，还跪着一个干瘦得不成人像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脸虔诚地低着头，嘴巴里也不知道叽里咕噜地哼着什么。
当三清像前比半个人还要高的檀香快燃尽的时候，打坐的道士慢悠悠地睁开眼睛，拖着傲慢的声音道：“这月的供奉备齐了吗？”
干瘦男人立刻惶恐不安地点头称是，面对道士的傲慢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对他极为敬重，“道长，我已经办好了，您放心，明早一定会送到。”
道士很满意地闭上眼睛，连话都懒得再和他说一句，又陷入他的神游太虚了。
干瘦男人等了好久见他不吭声，急了，“道长，真的只要杀了他，我就可以心想事成了吗？”
道士没有回答他。
又过了很久，在干瘦男人快等不下去的时候，他才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声音：“你怀疑我？”
一听道士的声音有些不高兴，干瘦男人连忙接连磕头。额头碰在地面上的声音，在这不大的空间里清晰洪亮得很。
“在下从未怀疑过道长，只是那小子狡猾得很，也不知道藏哪里去了。道长可有神谕？”
道士装模作样地动了动手指，掐算了一番后，缓缓道：“守株待兔。”说完，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干瘦男人还想多问几句，可是一见道士已经在赶他了，只好恭敬地退下了。
关上密室门，他嘴里反复吟念着“守株待兔”这个成语。
没过一会儿，他的嘴角弯起一个残酷弧度。
这一笑，他嘴巴旁的皱纹显得更加深、也更加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