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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嘉阳小火车(石溪—芭蕉沟):如果有时光机

车次客运每天从石溪站发车四班6:00;9:30;14:00;17:30

始发站石溪站

终点站芭蕉沟站

普通票5元

观光票50元

区间里程19.4公里

区间时间约1小时15分

来到乐山,不为大佛,只为传说中工业革命时代的产物——蒸汽小火车。从几个月前在河南许昌体验了762mm的窄轨小火车后,这一次终于在四川乐山犍为县的石溪完成了另一个多年的夙愿。同样是762mm的轨道,这一次担任牵引任务的不是内燃机了,而是地地道道的“老蒸爷”。时光的变迁让这位老爷爷早已饱经风霜,在别的同伴纷纷退隐江湖或者寿终正寝之后,他仍旧在刷新纪录的极限,像活化石一般印证着一个叫做岁月的童话。

愿望虽然美好,道路却足够曲折。从乐山客运中心坐巴士到犍为,得知犍为—石溪的班车由于修路,只能走其中一小部分。到了修路的地段,被迫只能再乘黑车,好在也只有5元。黑车司机小伙得知我是外地游客,还给了很多热心的建议,倒是挺靠谱的一个兄弟。

7月的巴蜀大地,骄阳似火。石溪站已经来了不少游客,当然占据主流的依然是当地人。小火车要下午2点才开,趁这个时间我先去机车库房转转。或许是“肤色”的原因,首先被视线捕捉到的不是今天黑乎乎的主角,而是蓝色的电力小火车。它的正式名称为“直流架线式露天矿用电机车”的小家伙,拥有俏皮可爱的外型,还真是让我一见钟情啊。我一边不停地给她拍照,一边嘀咕着自己的立场太不坚定,怎么可以如此见异思迁呢!

当蒸汽小火车登场的时候,才明白喧宾夺主的事情只能是一个玩笑。他那黝黑的皮肤,孩子气的外型,怎么看也有点“天然呆”的感觉。尽管这么说或许有点不够尊敬,但当下的我完全被一种“萌”的气场给吸引了。蒸汽小火车,你如果会说话,一定会告诉世人你是“老顽童”吧。

回到石溪站,买票的时候遇到一对大学生情侣,都是浙江人,也是慕名前来体验小火车的。我问他们是不是铁路爱好者,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既失落又惊喜。失落的原因无需解释,惊喜则因为小火车似乎已经名声远扬了。当年因为亏本原本打算退休的小火车,现在总算捱到苦尽甘来了吧?

我和大学生情侣都没有选择购买25元的观光车厢票,5元钱的普通车厢才更符合草根的口味。和住在深山里的当地人挤在一起,这才叫真正意义上的“乘坐小火车”吧!逼仄的车厢里,夏季的燥热增加了一种压抑的情绪,尤其当同时兼任刹车员的列车员把车门锁闭的那一刻,更加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当宛若婴儿哭泣声的蒸汽火车长笛鸣响,小火车开动起来,这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境遇才算改观,而之后便是无尽的美好。

“咣当咣当”的是小火车在762mm宽度的小铁路上剧烈摩擦所奏出的音符。从现在开始,我可以瞪大眼睛,将沿途美景收入眼底了。我探出半个身子,望着冒着青烟的蒸汽小火车,突然觉得仿佛回到了幼时的儿童乐园。同样是蒸汽的小火车头,拖着一节又一节车厢,在人造的假山和树丛中穿行。然而在这里,背景却变成了再真实不过的大自然。那些先人们,是怀揣着一颗童心修筑了一条通向山区的玩具铁路么?在这样的时光错乱下,周遭的现实变得梦幻了起来。日本20世纪70年代有个著名动画《银河铁道999》,里面有一列蒸汽火车在未来世界的星空中飞翔。而今天,我乘坐这趟嘉阳小火车,在2011年的一个炎热的下午,正慢慢穿越回逝去的20世纪六七十年代。所不同的是,前者是虚拟作品,后者是真实世界。这一切竟然被我唾手而得,这是多么美妙的世界!

到达跃进站之后,小火车将彻底深入山区,进入到原生态的世界中去。而在蜜蜂岩站,小火车则要进行一次换车头的任务,之后将和进站之前的方向逆向行驶。这是其中一段著名的“人”字型铁路,由于上坡需要采用这种方式行进。然后是菜子坝站,小火车以一个近乎180度的大转弯,匆匆离去。看到一个工人,用脚踩的方式“扳道”后,仙人脚站便接踵而至,唯一能肯定的这只是巧合。从焦坝站开始,村庄多了起来。没过多久,芭蕉沟就到了。这是目前小火车所能到达的最终点。黄村站附近的矿区在开发旅游景点,所以暂时封闭。

在芭蕉沟,我决定按照原来的计划住一晚上,体验下大山深处工业古镇的魅力。大学生情侣则由于要赶路,准备即刻动身乘小火车原路返回。短暂的相识之后是迅疾的分离,一路上遇到多少这样的事情啊。但是不管如何,每当回想起这些时光,总会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洋溢在心里。

入住的是百信旅店。老板娘张丽也是一位摄影爱好者,给了我许多旅游建议,让我获益良多。我按她的推荐,徒步到焦坝站,找到一座山头,费了一些力气爬到半山腰,才发现水库原来在另一头。既来之,则守之。在小火车姗姗来迟前的20分钟里,我遭受到了这些天最残酷的打击:山里的蚊子用它们彪悍异常的战斗力,给我上了血腥的一课。造成的结果是我自身的状态和判断力被削弱,仓促拍到的小火车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返回芭蕉沟的时候,走在山林中的小铁路上,夕阳开始西下,远处的村庄朦胧中被镶上了一层金边。这时候恍然发现,自己正走在朱天文的剧本中,侯孝贤的电影里。想起了电影《恋恋风尘》,多么相似的一组场景!生活是一场漫长抑或短暂的电影,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主角。《恋恋风尘》的开头,当火车穿过山洞,一片绿色的山林温润着双眼,这不就是今天脚下走过的路么。你自己承载了自编自导自演甚至后期的全部过程,直到最后的结局。

漫长的一夜之后,清晨醒在古老的芭蕉沟。如果说昨天的主角是蒸汽小火车,那么今天最抢戏的就是芭蕉沟这样一个让我将在很长时间内无法忘却的神奇之地。

我缓缓走在古镇的青石板路上,被鸟儿的啁啾声包围,呼吸着的是让肺都心存感恩的清新空气。四周的俄式建筑群和英式建筑群纵横辉耀,提醒你这是一个异于平常的世界。他们说,这里被唤做工业古镇。工业革命时代后,人类文明以几何倍数发展,这里拥有第一代蒸汽革命时代遗留下来的产物,自然成了特殊的工业古镇。中心广场上没有鸽子,却有着无数六十年代的标语和口号,还有旧式的大礼堂和卫生所、邮局。只有当你在被个体户承包的食堂里要上一份回锅肉的时候,那该死的物价提醒你这不是在做梦。

我一直觉得,旅行的意义之一,在于一些悄然邂逅的惊喜感。不管是之于美景,还是之于行人。任何一处可能称之为景色的东西,只要有人类的第一只脚印,它就能像病毒般蔓延到全人类的脑海里。我们所谓的旅行,不过是一遍遍地重复先人们的足迹而已。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你去过西藏,去过加德满都,去过东非大裂谷和巴塔哥尼亚高原,其实和去过自家厨房厕所没啥两样。但是从另一个意义上来说,旅行中总有一些东西,会惊鸿一瞥地出现在你的世界里,让你为此“走火入魔”。对于这个世界,它不是处女地,对于你,它却是你的处女地。

从蒸汽小火车,这个所谓的工业革命的活化石,再到宛如60年代的中国四川南部一个隐秘的矿山小镇上,如果老实交代的话,我的惊喜程度不亚于当年发现“世外桃源”的陶渊明。

如果说嘉阳小火车是我慕名而来的,那么芭蕉沟就是我所诠释的“旅行的意义”吧。多年以后,当我回想起这两天的时光,又会是一种怎样的感怀?恐怕除了时间,没有人能回答。既然如此,暂且让我沉溺在这古昔和未来时空交汇的漩涡中,一直沉下去。

旅行小提示

如何去嘉阳观赏小火车?

从成都出发:在客运中心乘班车到犍为,在犍为乘到石溪或者三井的班车。

从乐山出发:在联运中心乘商务班车到犍为,在犍为乘到石溪或者三井的班车。

从乐山火车站(夹江):乘公交车或三轮车到夹江客运中心,乘班车到犍为,在犍为乘到石溪或者三井的班车。

从峨眉出发:乘客运中心班车到犍为,在犍为乘到石溪或者三井的班车。

注意:如果在石溪站下车,则从石溪站上车;如果从三井站下车,则从跃进站上车。

强烈推荐在芭蕉沟住一晚,体验下大山深处工业古镇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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