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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刘备入蜀

按照诸葛亮“隆中对”的总方针,刘备占据荆州之后,下一步战略就是夺取益州。曹操苦战于西凉,孙权胶着于合肥,刘备获得了发展的最好时机。而就在此时,益州刘璋又送来了助讨张鲁的入蜀邀请。之后的一切,是假途伐虢的诡计,还是迫不得已的反戈?这些都随着刘备入蜀之路展开了。

张松背主献图

借得荆州——刘备“三分天下”的目标完成了第一步,而后便是如何西进夺取益州的问题了。而就在此时,曹操正与马超大战于西北,孙权则在合肥的争夺战中陷入泥潭——刘备的大好时机到来了。

汉献帝建安十六年(211),曹操命令司隶校尉钟繇讨伐张鲁。消息一经传开,盘踞在西北和西南的各路诸侯立即人人自危。在益州已经统治两代的益州牧刘璋担心曹操此举会危及自己的地位,不知该对曹操表示顺服抑或自守对抗,因而犹豫不决。

刘璋手下的重要谋士张松早年曾出使曹营,那时适逢赤壁之战前夕,曹操正心高气傲。加之张松相貌丑陋、身材短小,曹操对张松很是怠慢。张松对此一直心怀怨恨,他见刘璋正在为对曹态度发愁,便对刘璋进言,说尽了曹操的坏话。刘璋听了张松的话,便决定与曹操划清界限。

谁知张松自负才高,早就不满在无能的刘璋手下做事,欲另寻明主。他素闻荆州的刘备是个英雄人物,便有了转投刘备、令刘备取刘璋而代之的想法。他假意劝刘璋说:“曹操的部队无敌于天下,若是他们在张鲁的帮助下攻击我们,谁能抵抗呢!刘备与您同是汉室亲族,与曹操有深仇,又善于用兵。如果邀请刘备来先发制人讨伐张鲁,张鲁必败。张鲁败了,益州就更强了,曹操即使来攻,也无能为力了。”刘璋听后,深以为然,便派张松前往荆州与刘备结好,又派谋士法正邀请刘备入蜀,还馈赠了巨额资金资助刘备。

法正也是刘璋帐下怀才不遇之人,他见刘备是个明主,便暗地里劝说刘备袭取益州:“以将军您的英才,夺得益州,易如反掌啊!”张松更是命人画了一张益州地形图给刘备,将益州境内兵马、要塞等信息一并告诉了刘备。如此一来,刘备面前就是一个门洞大开、毫无秘密的益州了。

“凤雏”庞统

得到资助又受邀入蜀,刘备自然心花怒放。但进兵夺取益州,毕竟有背离道义之嫌,这让素来以忠义标榜天下的刘备犯了难。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投靠不久的庞统终于说服他下定了决心。

庞统,字士元,襄阳人。他少时朴质,并不惹人注意。颍川的司马徽人称“水镜先生”,颇有识人之明,他见到庞统后大为赏识,称赞庞统是南州士人的翘楚。庞统由此显名,时人称之为“凤雏”。出道后的庞统先是在周瑜手下做功曹,而后“良禽择佳木而栖”,转投在刘备帐下。庞统多谋,又擅长人情纲常方面的事务,每次评定他人,都特意放大别人的优点。别人对此感到奇怪,庞统解释道:“当今天下大乱,德行荒堕,做好事的人少而作恶的人多。我想重立风化,如果不放大那些优点让人们向往敬慕,那么为善的人就更少了。如今我抬举十人,其中五人名不副实,那还有剩一半优秀的人,可以匡救世道,使有志者自励,难道这样不可以么?”

庞统起初只是刘备身边的一名从事,并不被刘备所在意。刘备占据荆州后,只给庞统分配了一个耒阳县令的小官。庞统到任后,什么也不去做,刘备一怒之下免了他的官。深知庞统才干的鲁肃得知后,连忙给刘备写信称:“庞统绝非管辖方圆百里之才,让他做您的治中、别驾,才能展示出他真正的才干。”诸葛亮也极力推荐庞统。于是,刘备将庞统重又召回,二人畅谈一番,刘备对庞统的才识大为器重,提拔他做了治中从事和军师中郎将,宠信程度仅次于诸葛亮。

得到重用的庞统开始为刘备尽心竭力地出谋划策。他对刘备说:“历经战乱的荆州已是荒败残破,人才和物资都已殆尽,领土东有孙权,北有曹操,我们的鼎足之计,在此很难达成。当今益州国富民强,户口百万,兵马战具,一应齐备,我们可以借助以成大事。”刘备坦言自己的顾虑:“当今之人,都认为我与曹操水火不容。曹操用急,我用宽;曹操用暴,我用仁;曹操诡诈,我则忠义。每次与曹操的做法相反,我的事情才能做成。如今为图益州的小利,却要失信于天下,如何是好?”庞统回答道:“天下离乱之际,本来就不是一种准则所能决定的。况且攻伐愚昧,兼并弱小,自古已然。如果事定之后,封给刘璋一个大国,那么谈何背信之有!今日不取益州,终为他人所图。”刘备听后,终于坚定了进兵益州的决心。

刘备入蜀

汉献帝建安十六年(211),刘备命诸葛亮、关羽、赵云等人镇守荆州,自己亲率数万兵马启程,以受刘璋邀请拱卫益州为名,出兵入蜀。刘璋命人沿途处处款待,刘备一行入蜀如同回乡一般,受到了隆重的欢迎。

刘璋手下很多人早就对刘备入蜀的意图产生过怀疑,坚决反对邀请刘备之举,认为这是“引狼入室”。主簿黄权劝谏刘璋说:“刘备素有骁勇之名,今日请来,如果是当做部下来对待,则不能满足他;如果当做客人来对待,则一国不容二君;如果客人像泰山一样安稳,那么主人就有累卵之危了。”从事王累更是将自己倒挂在城门口,以此向刘璋劝谏,但刘璋对这些意见一无所纳。刘备一行来到巴郡,巴郡太守严颜拊膺长叹道:“这就是所谓‘独坐穷山,放虎自卫’啊。”

刘备率领人马一路自江州到达涪城,刘璋亲率步骑兵三万余人出成都前来迎接。迎接的车乘绵延数里,华丽的帐幔精光耀日,双方拜会于涪城。张松、法正私下建议刘备在会面当场袭击刘璋,夺下益州,刘备说:“此事不可仓促!”庞统也从旁建言:“今日借助会面的机会拿下刘璋,那么将军您就不劳一兵一卒而坐定益州了。”刘备回答说:“我们初入益州,恩信未著,这么做绝对不可。”于是双方仍旧欢饮畅谈,刘璋向朝廷表荐刘备代行大司马之职,领司隶校尉;而刘备则表荐刘璋代行镇西大将军,领益州牧。双方将士欢庆一处,庆祝的活动竟长达百余日之久。刘璋还为刘备增兵,资助刘备米二十万斛、马千匹、车千乘等大笔军资,并将自己的白水军划拨刘备管辖,请刘备帮助攻打张鲁。刘备整合扩充的军马,已有了三万余人的规模,车辆、铠甲、器械、物资无比充足。欢庆活动结束后,刘璋回到成都,刘备则按照约定北上,驻兵在葭萌关。但他并不急于出关讨伐张鲁,而是在当地树立威信,收揽人心。

反戈一击

刘备驻军葭萌关,时已至汉献帝建安十七年(212)。庞统向刘备献上“上中下”三道夺取益州的计策:“现今私下选募精兵,令其昼夜兼行,从葭萌关直取成都,刘璋懦弱,又没作防备,我们大军突至,一举便可拿下成都,此上计也;杨怀、高沛是刘璋手下的名将,各拥重兵,把守关口,听说他们屡次给刘璋写信,劝刘璋将您遣送回荆州,您可借口说荆州危急,要马上回去救援,并把这个消息传给杨怀、高沛,他们二人素来畏服您的英名,听说您要走,一定高兴地率轻骑来送将军,借机抓住二人,夺其兵马,攻向成都,这是中计;我们放弃这次机会,退回白帝城,依托荆州,以图日后之计,这是下计。如果这三计都不采用,而是坐等下去,那将会招致大的困局,不能长久啊。”刘备听后,决定采纳“中计”。

此时,正值曹操再次南侵,进攻东吴的濡须坞,孙权告诫刘备组织自救。刘备借机给刘璋写信:“孙权与我唇齿相依,而镇守荆州的关羽兵力弱小,现今我不去救援的话,曹操必夺取荆州,而后其转攻益州的话,危害更甚于张鲁。张鲁不过是个只会自守之贼,不足为虑。”并向刘璋索求增兵万人和军资若干。此时,刘璋才渐渐发觉有点被刘备“玩弄”的意味,气恼之下只答应给刘备四千兵马,而各种军资也只允诺了一半的数量。刘备借此向全军喊话:“我为刘璋来征讨强敌,一路军马劳顿,而刘璋却囤积财物,吝惜赏赐,这怎能让我们为其死战呢!”刘备一席话果然起到了效果,军中将士都被激怒起来。

与此同时,刘璋身边的张松见时机已到,修书给刘备联络大事,不料被他的兄长广汉太守张肃发觉。张肃怕事情败露后殃及自己,便向刘璋告发了张松。刘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盛怒下的刘璋命人斩杀了张松,并下令各个关口严禁刘备通行。

刘璋反目,刘备大怒,他依庞统之计,招来了白水军的都督杨怀、高沛,以二人无礼为名,将其斩杀,并占据了二人所把守的关口,收编了二人的兵马,进而进兵涪城。

庞统之死

刘备“反戈相击”,益州上下震怖。益州从事郑度向刘璋献策,建议对来犯的刘备采用“坚壁清野”的战术,将蜀地百姓尽数迁移到涪水以西,而将东岸的谷物房屋一并烧毁,然后筑起高台深沟,与敌军对峙。刘备孤军深入,不能久持,必定退走,如此可一举破敌,保全益州。但刘璋却对下属们说:“我听说过抵抗敌军以保全民众,没听说过劳烦民众来躲避敌人的。”因而拒绝了郑度的计策。刘璋派遣大将刘、冷苞、张任、邓贤、吴懿等人迎击刘备,但都被刘备击败,吴懿还率众投降了刘备;刘璋又派遣部将李严、费观率军抗敌,但李严等人同样归顺了刘备。刘备兵马越发强盛,他派遣诸将分头出击,平定益州大小属县,同时调集荆州人马前来支援。诸葛亮、张飞、赵云等率军逆江行船入蜀,平定白帝城、江州、江阳等地,只留下关羽坐镇荆州。

刘备军马势如破竹,很快攻陷了涪城,兵锋直指成都。为了庆祝这一阶段性的胜利,刘备命人在城下大摆酒宴,与众将饮酒作乐。酒兴正酣之际,刘备对坐在身边的庞统洋洋得意地说:“今日的酒宴,可谓尽兴啊!”头脑很冷静的庞统却回答道:“讨伐别人的国家却以为是乐事,这不是仁义之师啊。”酒醉的刘备听后大怒:“武王伐纣,难道不是仁义之师么?你的话太不应该了,你给我出去!”庞统于是起身告退。但没多久,自知理亏的刘备后悔刚才的行为,又命人召回了庞统。庞统回到原来的席位,饮食自若,面无愧色。刘备问庞统:“刚才咱们的言论,是谁的过失?”庞统回答道:“君臣都有过失。”刘备听后大笑。

然而乐极生悲,就在刘备节节胜利之时,对此次入蜀大计居功至伟的庞统却意外殒命。就在刘备军队围攻雒县之际,由于久攻不下,负责攻城的庞统亲临城下指挥,却不幸被从城中射来的飞矢射中,不治而亡,时年三十六岁。庞统之死,刘备痛失军师,这让刘备无比悲痛,言之落泪。

益州平定

庞统之死给了刘备一方沉重的打击,但并没有阻碍刘备平定益州的步履。汉献帝建安十九年(214),刘备军攻破雒县,与从荆州而来的诸葛亮、张飞、赵云的兵马合围了刘璋在益州最后的据点——成都。而此时成都城内尚有精兵三万,粮草足够一年之用,城中的兵民也都欲保城死战。

刘备围城数十日,就在此时,在渭南被曹操击败的西凉名将马超前来投靠刘备,刘备命其屯驻在成都城北。蜀中军人素闻马超英名,得知他来攻城,成都城内一片惊恐。刘备于是派遣从事中郎简雍入城说降刘璋。本无战心又身心俱疲的刘璋再也听不进群臣力主一战的劝谏,他对臣下们说:“我们父子在益州二十余年,没有什么恩德施加给百姓。此次战事,百姓历经三年战乱,挨饿生病流离失所,这都是因为我刘璋的原因,要我再战我怎能心安!”话毕,群臣无不落泪。刘璋于是命人打开城门,自己与简雍同坐一辆车出城,向刘备投降。刘备厚待刘璋,将他送到公安郡安置,并将他原来的财物悉数归还给他,并授予刘璋振威将军的印绶。

至此,刘备完成了吞并益州的宏愿,其三分天下的大计又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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