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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上有时候也会掉馅饼——薄姬和李陵容

薄姬不薄

薄姬是西汉高祖刘邦众多后妃中的一个,正如她的姓一样,刘邦与她的夫妻情缘薄之又薄。

薄姬的童年也不算幸福。她是苏州人,生于秦朝末年,是父亲与前战国时期魏国的宗室之女的私生女,两人还没来得及结为夫妇,薄父就死了。当时天下大乱,前战国时期的诸侯遗族纷纷割据自立,魏国宗室的魏豹也自立为王,薄姬的母亲心怀故国,将亭亭玉立的女儿送进了魏豹的王宫,薄姬便成了魏豹的姬妾。

薄姬的母亲想知道女儿能否在魏宫中出人头地,于是请当时著名的相士许负来为她看相。谁知许负一见薄姬,大惊道:“何止是在小小王宫中出人头地啊,她日后还要生下天子,成为世间第一贵妇人!”这话让魏豹听到了,大喜过望,心想薄姬是我的小妾,她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儿子能做天子,我也差不到哪去,就算不能当天子也应该放手一搏,为儿子打下前程吧?想到这里,于是,魏豹一不做二不休,立即背弃自己和汉王刘邦所订的攻楚盟约,转而坐山观虎斗,想收渔人之利吞并天下。

魏豹的想法倒是不错,可惜薄姬虽是“天子之母”,但他自己却没有“天子之父”的份儿。汉高祖二年,刘邦灭了魏豹,薄姬作为罪妇成了汉宫中役使的婢女,眼看得许负的预言就要落空。

可是,世间总是意外多。

刘邦偶然想到了魏宫的宫人,于是便到囚禁她们的织室去瞧瞧。这一瞧之下,发现魏豹的宫人中居然不乏美色婵娟,于是色心大动,挑选了一批姿色出众的女奴充入自己的后宫,薄姬就在其中。一时间,薄姬以为自己将要时来运转了,不禁又想起了当年许负“生天子”的预言,心中无比雀跃。谁知道,老天爷再一次把她丢进了深渊。刘邦内有悍妻吕雉,外有戚夫人,何况薄姬的姿色在魏宫女眷中并不出众,因此进入刘邦后宫后一年多时间,薄姬连刘邦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生天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老天再一次展现了奇迹。

当初在魏宫中,薄姬有两个最要好的女友,一个是管姬,一个是赵姬,三人曾立下了盟誓:“假如三人中有谁先得富贵的话,一定不要忘记另两人,要共享富贵和机遇。”后来,管姬与赵姬都得到刘邦的宠幸。有一次,刘邦御驾河南成皋灵台,管姬与赵姬两美人入侍,她们想起了少年时与薄姬相约之事,不禁相视而笑。刘邦问她俩笑什么,两人以事实相告,刘邦竟对薄姬产生怜爱之情,当晚便召幸薄姬,并将她册封为姬。

见到刘邦那天,薄姬说自己头一天晚上做了一个怪梦,梦到有一条龙盘踞在她的身上。梦醒后正在诧异之中,就得到了为刘邦侍寝的机会。刘邦一听,十分高兴,认为此事乃是天缘。就这么一次偶然的机会,薄姬居然真就怀上了身孕,当年便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刘恒。但是,刘邦并没有喜欢上薄姬,她被召见侍寝过一次,就被刘邦忘到九霄云外。孤寂的薄姬只好默默无闻地在掖庭抚养着刘恒。

这样的处境,当然是苦恼的,但是世事就是那么难以预料。

刘恒8岁那年,刘邦去世。大权独握的太后吕雉对刘邦宠幸的戚姬进行了残忍的报复,对其他嫔妃和王子们也是严加防范,唯独对一直被冷落的薄姬格外开恩,让她离开刀光剑影的长安皇宫,与在代国的儿子刘恒相聚,做起了代王太后。当时刘恒年幼,薄姬实际上就成了代国的主宰。从此,薄姬的人生揭过了命薄如纸的过去,风光和荣耀开始围绕在她身边。

正当薄姬在代国享受人生的时候,其他的刘氏诸王母子,却在水深火热中煎熬。吕雉是一个出色的政治家,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悍妇。她处置戚夫人和刘如意母子的狠辣手段,使其他诸王和他们的母亲都胆战心惊。

不过吕雉并没有自己当皇帝的打算,她只是想发泄怨毒、大权独揽,并让亲生儿女和吕家荣华富贵而已。当她的儿子惠帝刘盈被“人彘”戚姬惊吓成病,最后去世后,继位的少帝只有几岁,掌政的吕雉忧虑远大于悲伤,她担心满朝文武会对自己不利。为了保全文武的安全,张良的儿子张辟彊和丞相曹参给她出了个主意,建议她拜诸吕为将,由吕氏掌握兵权。吕雉立即全盘接受。同时,她还将吕家的适龄姑娘们尽可能地嫁给了刘家的庶子庶孙为王后,让她们充当耳报神。这些吕氏都是正宗的扫帚星,把她们的丈夫都害苦了。刘邦共有8个儿子,除了曹夫人所生之刘肥早死外,有3个王子无辜惨死。这加深了刘家兄弟们与吕氏的仇恨,同时满朝文武虽不敢言,但已是愤愤不平。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10岁的少帝刘恭听说了自己的生母是被吕雉杀死的,怀着赤子之心满怀愤恨地说:“我长大了一定要为母亲报仇!”吕雉得知这个消息,吃惊之下立即斩草除根。少帝被害后,吕雉立惠帝的另一个儿子刘弘为帝,并且将吕家的一个姑娘立为皇后,自己仍是紧握大权。

然而,由于在宫闱家庭关系上,吕雉用了太多不必要的狠辣手段,结果,她一死,吕氏家族很快就覆灭了。为了消除隐患,以周勃为首的大臣们想出了一个极其阴毒的狠招:硬说小皇帝刘弘不是刘盈的亲生儿子,将他赶下皇座,不久就将刘弘和小吕皇后这对娃娃夫妻害死。至此,与吕氏家族有关联的最后一丝血脉被斩断。

小皇帝死了,另立一位皇帝就成了当务之急。

此时在吕雉孜孜不倦的“除苗”工作下,刘邦的儿子们,只剩了代王刘恒和淮南王刘长了。刘长的娘家很有些势力,吕氏外戚专权的阴影还没散去,大臣们可不想再来一个外戚干政,而代王刘恒之母薄氏家族向来克己谨慎,于是,权衡之下,大臣们选择了刘恒,是为汉文帝。母以子为贵,薄姬成为皇太后,此时不过45岁左右。

幸运的李陵容

如果说薄姬当上太后是幸运,李陵容成为太后就是奇迹。她的发迹只因为她拥有强健的身体。

李陵容是东晋简文帝的妃子,当初,司马昱还是会稽王的时候,她只不过一个做粗活的宫女。当时,司马昱曾有过3个儿子,可是个个都过早夭折。之后,姬妾们就再也没有生育过。三十多岁的司马昱担心后继无人,又招纳了不少女子入宫。但是,折腾了几年还是没有儿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司马昱想儿子都快想疯了。此时,有人向司马昱推荐了一位相士,据说这个相士道行极高,只要女人从他眼前一过,他就能看清女人能生出什么性别的孩子。司马昱毫不犹豫地将为自己的儿子找娘的任务交给了这位相士。

相士看遍了司马昱所有的老婆,没有一个能给王爷生儿子。但是司马昱不死心,令相士继续寻找。相士将搜索范围扩大到王府里所有的女人,终于发现了李陵容。

这个李陵容从小就被卖入王府从事纺织工作,至于出身来历没人知道。她身上有几个当时的中原人没有的特征:人高马大,皮肤黝黑,头发卷曲,宫中人称她为“昆山奴”。据史书记载,昆仑奴来自林邑以南。史书所说的林邑以南,有现在的印度、中东以及更南的黑非洲。根据李陵容的特征,可能有非洲人的血统。当然,这只是猜测,在今天看来,李陵容的相貌别有一番风味,但在当时却被认为是丑陋的。对于相士给自个儿找一个昆仑奴老婆,司马昱很不舒服,但为了传宗接代的大业,他还是硬着头皮,“召之侍寝”。

不久,李陵容果然怀孕在身。李陵容为此还向别的女人说,她曾梦见“两龙枕膝,日月入怀,意以为吉祥”。司马昱一听也觉得奇怪。几年后,李陵容先后生下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李陵容的身份一下子变得尊贵起来。

公元371年(咸安元年),51岁的司马昱称帝后,封李陵容为淑妃。由于司马昱没有立皇后,因此李陵容实际上就是后宫之主。两年后,司马昱去世。10岁的司马曜继位为孝武帝,作为母亲的李陵容身份也是一路高升,直到封为皇太妃,仪仗服饰与太后无异。20年后,李陵容的次子司马道子上书,劝哥哥封母亲为皇太后。司马曜听了弟弟建议,不久尊母亲为“皇太后”。司马曜死后,他的儿子司马德宗继位,又尊奶奶为“太皇太后”。

就这样,长相一般,出身低下的李陵容仅凭偶然机遇,不仅摇身一变成了后妃,而且还因为生了儿子的原因,使得她在复杂多变的后宫始终没有被夫君抛弃。特别是她的儿子、孙子们,一个个幸运地继承了帝位,她的后半生越过越好。这种情况,在后妃中也不多见。

谁说天上不会掉馅饼,对于薄姬、李陵容来说,皇后这个位子就是一个超级大的大馅饼。

薄姬和李陵容似乎就是为了“生天子”而来到这个人世的。所以,她们在婚姻生活上虽然乏善可陈,毫无乐趣可言,但却是最幸福的母亲,最幸运的女人。

薄姬和李陵容的故事给我们一个最重要的启示是,幸福固然是需要竭尽全力打拼的,但或许还存在一种成功的方式,那就是无为、等待。当刘邦的后宫中莺啼燕妒,朝堂上尔虞我诈时,薄姬自认苦命退在一旁,结果所有的争斗成全了这个老实人。李陵容的幸运来得就更离奇,仅仅因为面相。

薄姬和李陵容的幸运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少见。例如在单位里,大家拼命地互相打压,结果,上级将重要的职位给了一个不参与任何派别的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一个古老的教训,只要存在争权夺利,这个教训就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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