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四人一进入潘家园便按照吃饭时制定的计划分头行动。
用甄风少的说法就是,虽然是买假货糊弄老子,但是糊弄也不能太随便,起码要表达出糊弄的诚意,不能随便搂一个夜壶就算了。
就像当年甄风少偷喝爷爷五十年陈酿茅台的时候,就没有往剩下的空瓶子里灌凉水,而是灌的他们镇上出产的最贵的散装小烧玉米香,十块钱一斤的。
反正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尽情的淘。这就叫广撒网,多捞鱼。然后再从矬子里面拔大个,劣中选优,这是甄风少给兄弟们提出来的中心思想。
本着上面的中心思想,兄弟四人各自选了一个方向一头扎进了众多的地摊之中,至于店铺就不考虑了,里面的东西太贵。
甄风少对古董并不在行,也没有什么针对性的目标,只能循着笨办法,那就是瞎猫碰死耗子,就看点子正不正了。其实不只是他,另外那哥三儿也是这套路。
不过逛了几个地摊,把摊主们的藏品翻了个遍之后,甄风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能从这些大小不一,零零碎碎的各种物件上面看到一种淡淡的白光。尤其是当他将注意力集中到某个物件上的时候,就会看的更加清楚。
这种白光强弱不一,单拿出来一个甄风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可是当他手里捧起多件的时候,白光汇聚就会让他感觉身心有一种连通自然的舒适感。
这一发现让他先是很是惊奇,随即就意识到这种现象肯定跟他的天眼有关系。于是就开始刻意的在众多的商品里面里面寻找白光最强的物件。不过潘家园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甄风少连续翻了十几个地摊也没发现白光特别强的物件。
就在甄风少有些气馁的时候,不远处一个不大的摊位吸引了他的注意。因为这个摊位边上插了一面幡旗,幡旗上绣着一个六言对联。上联是:无论天南地北;下联是:不管走东闯西;横批四个大字:只收不卖!
这个摊位居然不卖东西而是专门收东西,这在潘家园里可真是大观园里的西洋景,蝎子的粑粑独一份。
“嘿!有点意思!”
看着那迎风飘展的幡旗,甄风少不由的好奇心大起,绕过两个摊位直接来到了那摊位的前面仔细的打量起那盘膝而坐的摊主来。
这摊主头挽一道发髻,横插一只杏木发簪,鹤发童颜。一席白色长衫,双目微闭席地而坐,在这片嘈杂的凡尘俗世之中颇有些道骨仙风。唯一不足的就是手中拿着一串桃木佛珠,与他的装扮气质不太搭调,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甄风少可不管这老头到底是不伦还是不类,之前吸引他过来的是那面幡旗,现在让他不肯离去的则是老头的发簪和手中的那串佛珠。
在甄风少的眼中,这发簪和佛珠可不是凡品。那发簪之上闪烁着一层冰冷的青光,虽非实质却如云似雾,吞吐之间杀机凛然,竟然同他胸前挂着的桃木剑有曲艺同工之妙;而他手中的那串佛珠却散发着一层土黄色的光芒,中正平和,且有海纳百川、胸容万物之意;与那发簪的杀机正好中和,在方圆一米内形成了一个十分特殊的气场,自成一番天地,身处其中最起码也是诛邪不侵,甚至可以趋吉避凶。
背了一晚上乾坤策的甄风少,虽然还没有将其融会贯通,但是对于这五行规律,气机轮转的学说已经有了独到的见解,一眼便看出这一簪一珠乃是一个简单的阵法。
“这老头看上去气血盈溢,中气十足,身处这样的气场之中到是有些浪费了,时间一长说不定还会产生依赖,反倒是作茧自缚了。不过这木簪和佛珠到真是好东西!如果给老四的爸爸用了应该可以抵御那古曼童的邪煞!”再次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老者,甄风少心中暗道。有心把木簪和珠串买下来,可又想到这幡旗上的对子,便忍不住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这老头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他微微一笑道:“这位小兄弟,在我这里驻足许久却摇头不语,不知有何指教?”
“唉!可惜了!”耳中听到老者的问话,有些投入的甄风少想都没想便开口回答,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不由得脸上一红,竟然不好意思起来。对甄风少来说,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哦?老夫司徒云鹤,不知小兄弟觉得哪里可惜不妨直言相告!”老者见甄风少言由心生,神情又不似做作,更关键的是看到甄风少胸前挂着的那支桃木剑似乎不简单,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这司徒云鹤乃是医术高明的老中医,今年已经一百一十二岁的高龄了,在当年的抗倭和解放战争中那可是一个传奇般的存在,一直工作到八十岁才算正式退休。
退休几十年,这司徒云鹤便如他的名字一般过起了闲云野鹤一样的半隐居生活。
正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司徒云鹤没事就爱在这潘家园里厮混,只要遇到可心的东西不管多少钱一定要收到手。
开始的时候也有人拿着一些赝品,企图蒙他,不过这司徒云鹤见多识广慧眼如电,这赝品是来一个砸一个,久而久之居然让他在京城的古玩界也闯下一个不小的名声。现在谁要是提起只收不卖,大家就知道是他司徒云鹤。
司徒云鹤可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如果不是因为甄风少胸前的桃木剑,除非闲的蛋疼才会理他。
‘这司徒云鹤看上去道骨仙风的,最重要的是他头上的木簪和手上的佛珠似乎同爷爷留给我的桃木剑一样具有一定的法力,我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他!’
心念及此,甄风少立即按照爷爷教给他的江湖规矩,恭恭敬敬的给司徒云鹤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司徒老先生,有您这杆大旗在这竖着,小子的话不说也罢!”
十二岁起便跟随师傅行走江湖的司徒云鹤对这种礼数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这可是在华夏江湖上流传千年之久的老礼节。不过这种传承千年之久的老礼节早已经断了传承了,就算司徒云鹤想教也没人会学了。现在除了他这样有数的几个老人,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这种古礼了。
眼下看到甄风少这年轻人竟然会行这样的古礼,司徒云鹤的眼中不由得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