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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草原

猎豹狂飙在母豹的配合下,悄悄地蹿到公狮背后的一棵大树边……

月亮偏西了。

猎豹狂飙独自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荒岛上,许多栖鸟叫个不停。细细的绿枝间飞着的角百灵,喧闹的管鼻倭,光溜溜的岩石上站满了野鸭、灰雁。一片草丛中散落的草籽,被飞下来的一群山鹑一扫而光。就连一些瘦小的百合花根茎,也被它们用尖利的爪刨食掉。

猎豹狂飙饥饿到熬得双眼红红。它不仅没有吃的,如今将居住何方都没有着落。在荒岛上,任何一个陌生来客都会容易被袭击了。它们是不会轻易睡卧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的。

猎豹狂飙站在一座土丘,向远处张望。它眼里充满了怅然若失的光芒。

猎豹狂飙停在杉树林里。这是一个飞禽的乐园。在高高耸立的杉树下,紧挨着的是雄伟壮阔的乌素尔河。河带曲曲弯弯的岸上的杉树林,处处有飞翔寻觅食物的鸟儿。

拥挤的情形是难以想像的。好像全世界的鸟类都聚集在这儿似的。

猎豹狂飙潜伏下来。

猎豹狂飙自始至终以警觉的目光关注着眼前的动静。它以同样的姿态蹲着。它的长辈们无数次告诫它,要想捕到这些有着翅膀的食物,必须以高度的警戒状态等候,一有机会就可迅速出击。想到家和亲人,它又陷入了忧伤之中。

在杉树林上和乌素尔河的支流上,密集着水禽,挤挤匝匝的,远远地望去,连水面都看不见了。嘴巴下长着个大肉袋的鹈鹕,跟紫翅膀鸭和小水鸭一起捉鱼,鹬在漂亮的长脚红鹤中间踱来踱去;要是出现了羽毛斑斓的乌雕,或是白尾金雕,它们就四散奔逃。

猎豹狂飙独自卧着,又一次想起那悲惨的一幕。

那天,白天下了一天雪。

雪停了,汹涌的乌素尔河流被冰雪覆盖起来,它与森林连成一片。

居住在白松下的猎豹狂飙一家平安地熬过了漫长的北方冬季,在太阳出来时,像冬眠似的复活,出现在雪地上。它们去觅食。

它们饿了整整三天了。三天来纷纷拂拂的大雪,使它们在树洞里蛰伏了三天。天晴了,它们出来,像平日一样开始寻找食物。

猎豹狂飙的妻子母豹在草地上随两只豹崽蹿跳着玩耍。它的身影敏捷地闪动着。

猎豹狂飙不觉眼一亮。无数的飞禽叫唤着,在天上盘旋。它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它望着这一只只肥肥的鸟,眼里露出饥渴的光。

在饥饿与寻食的本能欲求中,猎豹狂飙立住了。它可以凭借敏捷的身躯去捕获一只盲目落下的飞禽;同时,母豹又得诱惑它们。每当这时,它们总是配合的十分默契。

母豹本能地顺从猎豹狂飙盯着的方向走去。两只小豹也悄悄地卧下。

猎豹狂飙悄悄地往前蹿。

在林子里它们实在饿得慌。

猎豹狂飙一扑。鸟飞走。

猎豹狂飙失望地站着。

突然,猎豹狂飙发现了一具马尸。

“呱!呱!”飞来一大群乌鸦,准备落下来吃晚饭。

这时已是黄昏时分,天逐渐黑下来,月亮出来了。

猎豹狂飙迅速窜过去。

忽然,“吁——”的一声。有谁在林子里叹了口气。

乌鸦飞走了。一只雕枭打林子里飞出来,落在马尸上。

猎豹狂飙嘴巴里撕着肉,抖呀抖的,眼皮眨巴眨巴,它刚想饱餐一顿,忽然雪地上发出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雕枭飞上了树。一只狮子来到了马尸跟前。

喀嚓一阵牙齿响,它还没来得及吃,又来了一只狮子准备过来吃马尸。

猎豹狂飙竖起了浑身的毛,牙齿像小刀子似的,剜着一块块马肉吃。

母豹领着小豹过来了。

三只狮子也慢慢走过来。

猎豹狂飙喉咙呼噜呼噜直响,到口的食物不能如此丢了。它吃了一会儿,抬起头,把牙咬得咯咯地响。

它的样子狰狞骇人,像在说:“别过来!我会咬死你的。”接着,又大吃起来。

忽然,在猎豹狂飙头上,发出一声怪叫。正在旁边转来转去的小豹吓得跌了个屁股蹲,它夹起大尾巴,一溜烟就逃去了。

原来是森林的主人——熊,大驾光临了。

众多栖鸟,落在树上,准备看稀奇。

熊“呼呼”吼着,发出闷雷般的叫声。

狮子见熊、公豹们站在旁边,眼睛发出凶狠的光,龇牙龇嘴,就连尾巴边缘的毛发也竖立起来,它把自己的身子膨胀到近一倍大。

猎豹比起狮子与熊是幼小的。可它们并不示弱。尤其是公豹,带着母豹与豹崽,就无数次与比自己凶残的动物交手过。如果退却,就意味着饥饿、死亡。

猎豹狂飙祖祖辈辈生活在森林、乌素尔河边,凭的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比起狮子、老虎、熊这些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它虽没有它们的力气,可有着比它们更机敏的身躯、技能和智慧。

每遇到一次猎物,差不多都有同类以及比它们凶猛的野兽来侵吞。飞禽、幼小的兽类是它们的食物;同时也是狮子们的食物。这就需争斗。

在狮子瞪着血一般的眼,张着火红的大嘴恫吓面前,在熊的怒吼声中,猎豹狂飙没有大吼大叫,也没退却。

猎豹狂飙示意母豹,母豹立刻领会其意带领小豹躲到一边。它们并不是彻底的退却。在公豹的家族,在共同的斗争中,它们学会了互相配合。它们没有依靠,只有彼此的协作。

在无数次的斗争中,小豹们深领父母之意,配合捕获羚羊、飞禽,哪怕一只兔子。它们同样知道一起对付比它们强大的敌人。团结是它们协作的基本规则。当母豹要领它们离开时,它们会深谙其意,随从母豹,从父亲身边离开。父亲虽身在险地,可它们知道它是不会输给敌手的。

小豹们躲到母豹后面,但一双警觉的眼却紧盯着和父母面面相觑的敌手。它们伺机进攻。它们知道它们没有狮、熊的力量,可它们却有比它们敏捷的躯体。

猎豹狂飙是一个从不退让的家伙。当三只狮子与熊威胁它时,它不退让。它巧妙地绕过后边。

熊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以它身大力壮,霸道地侵吞食物。

这食物,原来是猎豹狂飙的。属于自己的食物,岂肯入他人之口!

在猎豹狂飙的“退却”中,狮与熊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猎豹狂飙在旁边走来走去,两个天敌斗争到十分凶狠的地步。

母豹带领着小豹,也在一旁看着。

在凶猛的搏斗中,狮子被熊咬了一口,头部流出了鲜血。暴怒的狮子更加勇猛。它霸占着食物,不容任何侵犯者,并与争食的熊搏斗着。

熊终因倦乏退下阵来。

熊狼狈地一摇一晃,嘴里发出气啍啍的咕噜声。它走下了河岸,向草丛的远处走了。

森林中是一片短暂的寂静。

猎豹狂飙向四面望着。

这时,留在了死马尸旁边的是一只公狮。其余的,多少争得了些食物,都纷纷找地方到一边吞食去了。

猎豹狂飙形成四面夹攻之势。

公狮有点发憷。它警觉地一边护食物,一边防卫着突发的进攻。

猎豹狂飙在母豹的配合下,悄悄的窜到公狮背后的一棵大树边。

公狮一下瞥见,急了,扭头欲去追。可它又防备另一面的母豹。它处两下夹攻之间。

只见猎豹狂飙闪电一般蹿来,一下子扑到它身上。还未等它反应过来,便被猎豹狂飙咬了一口。

公狮正欲对付猎豹狂飙,母豹突然从后面蹿上来,它扭头向后面来的母豹猛烈冲击。母豹被扑倒了。

这时,敏捷如电的猎豹狂飙,一下蹿上去,准确地扑捕了食物,如一只山鼠似的轻巧地拖着死尸的残骸蹿上了高大的树杈。这是豹们的诡计,也是它们的“协作战”。它们常常用这种调虎离山计来对付比自己凶猛的敌人。

可是,这次玩火烧了“身”。母豹为了呵护幼豹们,自己在逃跑中不慎跌倒,被凶狠的狮子扑压在爪子,几口就咬得血肉模糊了。

狮子是在扭头看见了死马被猎豹狂飙拖着上树的当口,才丢开母豹的。狮子迅速地抢夺了丢失的食物。

猎豹狂飙已把食物安全地放到高高的树上了。

这时,母豹已被咬得没法站立。

狮子见食物丢失,又回头看看躺在地上的母豹。它仇恨地龇龇牙,又望望树上蹲着的猎豹狂飙,气哼哼匆匆离去了。

野兽只因利益才大打出手。既然食物已被夺走,其争斗的意义也便不存在了。

在树上守候食物的猎豹狂飙一时不敢下来。它用焦急的目光望着地下受伤躺下的母豹。

一旁的幼豹们也怔怔望着,眼里露出忧伤的目光。

这是争斗中太平常的事了。

可这次不太平常。母豹被下口凶残的狮子咬豁了喉咙,血从脖子上开了的口似的“扑扑”往出冒。

它们没有了吃的心思。两只小豹也上了树,在猎豹狂飙的允许下,啃咬起食物。

而猎豹狂飙,则与受伤的母豹一起走向了草原……林中的野鼠,粮仓里已经缺粮了。有许多野鼠,为了躲避白鼬、伶鼬、鸡貂和其他食肉动物,逃出了自己的洞穴。

这时,大地和树林都被白雪覆盖着。没有东西吃。成群饥饿的野鼠,蹿出了树林。

猎豹狂飙一步一步走着。这些幼小的动物,往日是它捕食的对象。可是现在,它没有心思捕捉它们。它饿得饥肠辘辘,但心中更痛苦。

因为母豹受了重伤。它知道这伤势严重的程度。

它茫然地向河上走去。

三天以后,从乌素尔河畔回来的是身单影只的猎豹狂飙。它在呵护了母豹几天——几天它不吃不喝。一天,等它出去觅食回来,母豹便拖着虚弱的身体爬进了乌素尔河流。

豹们有个规矩:它们到了迷离之际,到生命无可挽救的地步,将以最大的毅力,跳进河流,自行死去。

留下的猎豹狂飙会怎样?复仇?从此一蹶不振?还是像以往一样,咬着牙默默地生存、生活?

小豹们知趣地伏在树上,静静望着猎豹狂飙。它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幸。但它们太小了,并且它们吃饱了。而吃饱的动物则是十分安静的。

猎豹狂飙与两个豹崽度过了整整两个月的寒冷、忧伤、饥饿。祸不单行,它们又遇上了人的围攻。猎人,在一天太阳沉到乌素尔河的时候进行狩猎了。

这是一次非法分子的偷猎。

这次的捕猎,使猎豹狂飙失去了两个幼崽。

这一天,它带两只小豹崽徜徉在草原、河岸与森林。

自从失去母豹,它们的生活多了忧伤与孤独,少了欢乐。要是往日,在与母豹在一起的时候,捕食活动会显得容易些。它们迅速捕到食物吃饱后,便可以一同嬉耍、休憩。而如今,它们只是郁郁独行。除了觅食,就是伏在空旷草原、森林和白雪中。这是曾是它们与母豹一起生活的家园。如今,只留下了父子仨。

可严酷的现实是不允许豹们多愁善感的。一次亲人的死亡,对它们来讲,只是一种无奈。而它们面临的,是时刻要进食和生存的困境。

危难过去,前面充满陷阱。生活使它们无睱顾及过去的痛苦和悲伤。

一次司空见惯的围猎。

那天,猎人们用它们喜欢吃的猎崽作为诱物。它们正饥饿着呢。

猎人们乘着雪橇,沿着森林在雪原上走着。他们潜伏在筑起的土垒后,并放出两只猪崽,同时,又冲猪崽的身上狠劲刺了一刀。

猎崽剧疼,使劲地尖声怪叫。

有狼听得叫声,从树林出来了。

猎豹狂飙正迷迷糊糊睡在树上。两小豹崽首先听到叫声。它们竖起警觉的耳朵,听到猪的叫声后,就焦躁地呻吟起来。它怔住一听,果是猪的叫声。它几乎是与它们同步窜下树,向叫声冲过去的。

小猪的肉多么好吃,它们把危险早已忘到了九霄云外。

猎豹狂飙看清楚了,是两只小猪在林子里拼命地叫唤。其中一只,早已成了狼群的口中物。

猎豹狂飙与两只豹崽拼命地追赶。它们追啊追,在一片幼林里,眼看就要追上猎物了。突然,几声枪响,它的两个豹倒了下来。

等它反应过来,猎人已经围了过来。

它不顾一切地奔跑着,东奔西突。它不知什么时候逃出了捕猎圈,从此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从此,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地方,它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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