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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向世界开战(2)

在德国公使被杀后,袭击公使馆之前,清政府发布了一道以光绪帝名义发布的诏书。在提及洋人要求大沽口的清军投降一事时,光绪帝被迫说道:“朕亲政三十年以来,视大清子民如同自己的孩子,大清子民也遵从上天的旨意敬重朕;在处理朝事时,朕受到了慈禧太后的鼎力支持。除此之外,大清列祖列宗也时刻在朕身边给予朕帮助,天上神灵也听到了朕的呼唤,在如此危急时刻,大清中所有一切都显现了忠诚和爱国。为了夺回被洋人破坏的祖先留下来的圣地,朕含泪向世界宣战。”这道诏书在最后说道,洋人依赖先进武器征服中国,而中国则相信天意,相信正义一方定会取胜。

称赞义和团的政府公告如潮水般涌来。最令人注意的是7月2日的一则公告,其中劝告所有义和团拳民要保持忠诚,号召所有的信徒对他们“想要脱离组织”的错误想法进行忏悔,并宣称自从中国与西方列强开战以来,各国传教士就应迅速滚回他们老家。但其中还指出:“为保证他们安全回家应采取一些必要措施。”?

显然,现在义和团已被政府视为一个竭尽全力帮助清政府进行对外战争的“爱国民间组织”了,而外国传教士和中国基督教信徒被认为是敌人。

?传教士史密斯先生把这个公告称为“一次对所有外国人、传教士的残杀,也是对中国基督教徒的一次肃清”。当然,史密斯先生的措辞过于极端,扭曲了事实真相。

值得一提的是,即使在义和团运动达到最顶峰的时候,清政府所发布的诏书中也没有出现过过于激烈的措辞。这可能缘于荣禄。荣禄与慈禧太后一样,十分反对那些极端分子以及极端的言辞。

1900年7月9日,李鸿章以两广总督调补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这是大清封疆大臣中的最高职位。再次任命他为直隶总督也显现了慈禧太后此时急躁而又惶恐的心情。

如今,局势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对于公使馆的围攻也渐渐松懈起来。7月18日,清政府与部分国家达成了停战协议。在同一天,清政府发布了一份诏书,对杉山先生和克林德公使的死亡表示遗憾,同时表示要继续加强对洋人的保护,并派出了一个调查组专门针对洋人的死亡和钱财的丢失进行调查。关于各国公使携家属转移至天津的话题现在又被重新提起,荣禄被指派去挑选一些值得信赖官员和军队安全护送他们到天津。但这份诏书对义和团却避而不谈。

此时,神虎营已经难以控制了。董福祥率领的甘军和义和团中的一些散兵均不买清政府的帐。7月25日,义和团再次开火。紧随而来的是三天后总理衙门向公使团的道歉。事态进一步恶化。8月6日清晨,一次极为严重的暴力袭击开始了。对此,总理衙门继续赔礼道歉,声称对各国的损失表示遗憾,但其中还指出,是洋人首先向清军开火。此时,针对公使馆的围攻已经到达了尾声。1900年8月7日,总理衙门宣告,李鸿章为全权大臣,处理和平协商事宜。8月11日,他要求与外国使臣进行一次会晤。但在当天晚上,东交民巷使馆区的炮火异常猛烈。8月14日,围攻进行的第56天,各国联军向北京内城进攻。

到了8月份的时候,慈禧已经携带光绪帝等逃离北京了。只有从那些立场摇摆不定的诏告,以及前后矛盾的指令中,我们能够间接推断出慈禧太后的心路历程。

义和团所宣称的天神相助以及刀枪不入曾经让慈禧太后以及广大民众深信不疑,虽然义和团拳民面对先进的西蒙海军时英勇无比,但此时,慈禧太后以及广大民众想要彻底驱除洋人的愿望似乎彻底破灭了。据说,慈禧太后在与李鸿章的一次谈话中说道,她彻底对义和团失去了信任。此时,她的头脑又完全清醒过来,但随之而来的,则是无尽的绝望。

随着慈禧太后的西逃,在7月底8月初的时候,北京城已经真正处于无政府状态。后来发布的诏书对过去的事避而不谈,对眼前的形势不以为意,总理衙门称此时仍为和平状态,大清将士们如今经历的是一场特别的战争,清军在战争中并不会损失一兵一卒。

诏书发布不久,联军便抵达了京城大门。面对如此危急的情况,清军卸下了他们的武器,脱下了他们的军服,丢弃了他们的旗帜,甚至连食物也不要了,作鸟兽散。难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蒙蔽洋人,最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给他们致命一击吗?

此前,洋人挺进京城时,朝廷已有逃跑的先例。1860年,咸丰帝携文武百官逃往热河,只留下他年轻的弟弟恭亲王与洋人斡旋。如今,慈禧太后带着光绪帝以及文武百官西逃。其实早在7月份的时候,坊间就有传闻称如果各国联军挺进北京,慈禧太后便会携光绪帝逃走,他们连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大约在8月14日傍晚或15日清晨,在联军攻入内城几小时后,慈禧太后逃离了紫禁城。他们越过了距京城五十英里处的高山,向西南方向奔去。随行的还有一群慌乱的阿哥、格格、文武百官、满族旗人、后宫嫔妃、太监、宫女等。庆亲王跟随队伍越过高山后,只身回到北京,他将要做的与四十年前恭亲王所做的一样,与洋人谈判。

据一个叫皮埃尔·洛蒂的人说,在逃亡前一晚,慈禧太后在莲花湖南边的一个小岛屿的宫殿中度过。这个宫殿碧瓦朱甍,被誉为“一处奇观”,宫殿中,几株雪松被种在汉白玉做成的基座上,尽显奢华。虽然八国联军在洛蒂之前已将其占为己有,但洛蒂还是抢到了一双红色丝绸鞋,鞋上绣着惟妙惟肖的蝴蝶和花朵,鞋跟大约高十二英寸。据说这双鞋的主人就是慈禧。10月,他还到紫禁城中参观了慈禧太后的寝宫,在寝宫中,放置着一尊斑驳的木制佛像,佛像前还有一些枯萎了的祭祀用的花束。一位太监告诉他,这些花是慈禧太后西逃前一刻放到祭坛中的。

在匆忙中,慈禧太后留下了珠宝、钱财以及价值连城的衣服。在逃亡路上,最坏的事情莫过于被人认出,因此,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她将自己打扮成普通妇女的模样,还剪掉了她多年来引以为豪的长指甲。

此次西逃,让她的生活从舒适奢华变成贫困落魄。那些从未坐过颠簸的马车赶路的人是无法体会到此次旅途的艰辛的。此外,在逃亡中,食物的供给也很困难。为了让慈禧太后吃饱,光绪帝将自己的食物省了又省。

在慈禧太后结束此次逃亡回到北京后,她将逃亡路上所发生之事告诉了她的外国女性访客,她常常能把她所经历之事生动地描述出来。与之前狼狈地样子对比,我们不得不感叹,命运真的是捉弄人。

当然,在逃亡过程中,伤亡是不可避免的。据说,光绪帝最宠爱的珍妃似乎被遗忘在了紫禁城里。不管是不是有意的,她终究没能赶上大部队,最后,她投井而亡。慈禧太后为此还发布了一道诏书,对珍妃“保护贞操”的做法赞赏有加。而康义在从太原府去西安府的途中也因病逝世。

太原府距离北京大约三百英里,慈禧太后一行人在9月底的时候到达太原,这时,庆亲王在日本军队的小心看护下回到北京,他正等待在李鸿章从天津回来。与庆亲王处境相同,李鸿章此时处在俄国“保护”下,与俘虏无异。10月10日,李鸿章回京,谈判开始。

在回京途中,李鸿章收到了慈禧太后关于停止袭击公使馆的来信,同时,李鸿章还公布了一道诏书,并声称这是慈禧太后交予他的,诏书中提议,给予义和团首领一些轻微的惩罚。李鸿章努力说服美国公使去游说他的同事们接受这个提议。

西方列强显然无法忍受清政府这样的态度,因此,在继续谈判的同时,西方列强并未停止对清军的军事进攻。直到1900年年底,西方列强仍然不断地向中国各地发兵。我们不能说西方列强这样做是没有必要的,因为在义和团所经之处,暴乱从未停止过。但如此做法,使得西方列强国家名誉受损,八国联军在中国的所作所为也只能给西方文明抹黑。

凯撒大帝曾交待过德军,行动时要“像匈奴人一样勇猛”。当然,他们做到了,他们不仅做到了,而且比其他国家的士兵好得多。具体细节我们不得而知,史密斯先生是当时对八国联军最为严厉的批评家,从史密斯先生的言辞中我们也能够感受到当时的情景。他说道:“人们严重的曲解了八国联军中的将领和士兵。人们认为他们性情急躁且无法无天,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黑龙江沿岸成千上万的手无寸铁的无助的村民早会被英法联军屠杀,而他们的尸体将会扔到江中,直到河道淤塞。

军人和普通人一样,他们做的好事不容易被人们记住,一旦做了坏事则会令人印象深刻,这便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的真实写照。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军队一旦作恶,便会被越描越黑,越传越黑,最后面目全非。外国军队挺进中国北方有一些时日了,在这段时间内,八国联军使得中国很多地区陷入极端的混乱之中,北京尤著。

不管是否由于听闻了北京一片混乱的景象,慈禧太后一行人最终没敢继续呆在太原府中。跨过山西边境,慈禧太后一行人进入陕西,最后他们落脚在中国古都西安府。西安府距北京七百英里,慈禧太后认为这里已经足够安全了,因此,慈禧太后一行人在这里一直待到了次年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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