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爱德华一世的一生几乎都处于不断的征战之中:征服威尔士,平复苏格兰,与法国争霸制衡,完善当时英国军队的步兵、弓箭手和重骑兵三大兵种,是一位典型的“马背上的国王”。康威城堡正是他为征服威尔士建造的壁垒和兵营。
铁桶环绕死迷宫
八座筒状塔楼高高耸立,这是康威城堡留给世人的第一印象。这些塔楼叫做“铁环”,听名字就已经让人觉得固若金汤,难以撼动。塔楼高50米,周围以一道高9米、长1.3千米的城墙联结起来。
整座城堡设计之精巧令人叫绝,它甚至不是一座内部连通的建筑。围墙以内分为大小两个区域,大的是士兵活动区,小的是王室活动区。内外区之间没有门,只有吊桥相连。两个区各自用石墙分割成若干房间,房间之间也不连通,分别向外开门。所有通往堡外的大门用被吊桥和铁闸保护着的楼梯连接地面。也就是说,整座城堡的结构不是聚集的,而是发散的,像一座“死迷宫”。
·古堡档案·
◆国家:英国
◆始建年代:1283年
◆英文名称:Conwy Castle
◆相关人物:爱德华一世
试想一下吧,如果有军队攻城,敌方指挥官首先要在诸多的大门之中选一个进攻。做这个决策是艰难的,无论从哪个门着手,堡内都可以派人从其他门出来,在背后偷袭。而无论他们攻进哪个大门,等待他们的都只是一堵墙,还是无法进入其他房间。这种设计是为了实现城堡的防御功能,而放弃了它的居住方便性。事实上,在1283年英王爱德华一世决意修筑城堡的时候,就根本没打算在里面居住。
依稀峥嵘威尔士
追忆城堡建造的历史,必须从英格兰对威尔士的征服史谈起。有人说:诺曼人只用一场战役就征服了英格兰;而征服威尔士,却花了两个世纪。因为威尔士多山区,地形错综复杂,使英国人的进攻十分艰难。1066年,“征服者”威廉一世统治英格兰后,没有再继续进攻威尔士,而是采取一种骚扰性的策略:将一些诺曼贵族分封到英格兰与威尔士的边界,两个国家的人在同一地区生活,产生争端就在所难免了。这些争端为英国人的扩张带来借口,使得英格兰人得以零零星星地侵吞了威尔士人不少的土地。这种英格兰贵族在历史上被称做“边境领主”。
威尔士人不断丧失国土也与国家内部政治上的分散局面有关。当时威尔士境内分立着4个小国,国君们互相倾轧,互不信任,难以一致对外。1200年前后,威尔士北方部落中出现了一位极富谋略的卢维林大帝,他利用当时执政的“失地王”约翰的昏庸和英格兰贵族的内讧,不断收复国土,史称“威尔士复地运动”。卢维林过世后,他的孙子小卢维林当政,而此时的英国正由软弱的亨利三世统治。小卢维林不负祖父遗愿,持续复国大计,终于在1267年自封威尔士亲王,基本上统一了威尔士全境。同年,亨利三世被迫签定《蒙哥马利条约》,承认了小卢维林的合法地位。
老亨利三世越来越难以应付统治的疲惫,5年后他去世了,王位传给了王子爱德华。王子是一位骁勇善战的骑士,还是一位出色的军事将领,他年轻又聪明,意志力异常坚强。相传王子曾率英军参加过法王路易九世发动的最后一次十字军东征,在一次战役中他不幸中了敌人的毒箭。当时的医学水平还远没有发展到在手术中使用麻醉剂,在王子意志清醒的状态下,军医在战壕边为他进行了紧急治疗:把中箭部位周围的肉全部剜下,以防毒性扩散。在场目睹其状的人无不心惊肉跳,但年轻的王子咬着一根树枝,从头到尾没有哼一声,其性情之强悍刚烈可比中国的关云长!
1272年,王子继位,史称“爱德华一世”,绰号“长腿”爱德华。因为王子双腿修长,骑马的时候可以夹住马肚子,所以得了这个绰号。也许你会不相信,这样一位文治武功、睿智英明的君主,同时也是历史上因残酷镇压异族人民,得了“威尔士征服者”、“苏格兰之锤”之称的暴君。
两战征服显神威
在爱德华一世庞大的军事计划中,征服威尔士是第一步。1277年1月,他集结了1.6万人的大军,发动了第一次威尔士战争。英军强大于威尔士军数倍,爱德华一世选择了坚壁清野的战略,经7个月时间,缓慢推进到威尔士中部。敌强我弱,小卢维林为保存实力,向英方求和,双方在当年的11月份签订了《康威条约》,小卢维林的实力被大大削弱。
然而小卢维林并不甘心就此臣服,5年之后,双方的矛盾再度凸显出来。1282年,爱德华一世发动第二次威尔士战争,这一次他预备彻底解决威尔士问题。在战争初期,英军部署缜密,人数众多,兵分三路进攻威尔士的北部、中部和南部,威尔士军团的势头一时之间被压住了。英军遍地开花,处处得胜,尤以北部军沿着康威海岸线推进,战斗得格外骁勇。
3月,小卢维林和他的兄弟大卫缓过气来,组织进攻。双方军队在威尔士全线作战,呈现胶着状态。就这样一连打了9个月,终因实力悬殊,小卢维林被俘,但至死未降。在这一时期,爱德华一世做出了修建康威城堡的规划和构想。由于城堡的整个设计都是在战争中完成,所以康威城堡非常适应实战的需要。次年6月,大卫被俘后,也因为坚贞不降而被杀。英军征服了威尔士全境。
1284年,爱德华一世想在威尔士分封新的威尔士亲王。威尔士贵族集合起来,做出最后的抵抗,他们提出四个条件,要求新的威尔士亲王必须是:一,出生在威尔士;二,出身贵族;三,不说英语和法语;四,道德上纯洁无瑕。
爱德华一世满口答应,却暗中将待产的王后接到威尔士。不久,王太子小爱德华降生,爱德华一世召集威尔士贵族们说:“这是我儿子,出生在威尔士,不会说一句英语和法语,从未冤枉过谁,道德上绝对纯洁无瑕。他就是你们新的威尔士亲王。”威尔士人目瞪口呆。自此以后,作为一项传统,历位英国王太子都被封为威尔士亲王,当今的英国王储查尔斯也拥有威尔士亲王的头衔。
1287年秋,动用1500名劳工,历时5年,康威城堡建设成功。在城堡完成后,所有设计资料被焚毁,以保证堡外的人绝对无法获悉堡内的结构。
国王英名垂史册
爱德华一世的功绩高于诸先王。在军事上,他强调中央集权;在立法和议会中,他强调民主;在政治上,他尊重《大宪章》,尊重“法律高于国王”的原则;在谈判中,他善于忍让,愿意倾听大臣们的直谏。他文韬武略,富有耐性,精力旺盛,勤政爱民。然而,他在对外战争中的残暴也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在他伉俪情深的王后于韶华之龄早逝后,国王终身没有再娶,而性情也变得日益暴虐。
今天,站在康威城堡的“铁环”上,看着亚芬康威河气势磅礴奔流入海,不能不钦佩爱德华一世当年选择在这里建堡的英明。从战术上讲,康威城堡依山傍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从战略上讲,一旦有大规模的战事爆发,亚芬康威河上押运粮草的船队可以往来畅通。
屏息谛听,甚至可以听到不远处山谷瀑布的飞溅,五月的油菜花漫山遍野的金黄,一路放肆无忌地开到林子深处。越是探寻爱德华一世其人的生平,就越觉得他的性格复杂,思想深邃。他的英勇,他的睿智,他的爱情,他的仇视,他的野心,他的宽容……用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各得其所。他英俊的身影仿佛已经印在古堡的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