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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欲语还休

傅小满想说不定胖男人也耳闻了如秀听到他开口说话的事,姓谢的可不像别人那么好哄,他可是老奸巨滑的一个家伙。看似他不动声色,可他不声不响能把人吃了不吐骨头渣渣。另外说不定自己不小心什么地方露出点蛛丝马迹让这个家伙感觉到一点什么,他比狗还那个,有那么一点点气味就能循迹而至……

老五又来了。

这些日子傅小满常常一个人呆在那地方玩蚂蚁,这是他远避众人的一种方法,也是应对谢舜年的一种手段。傅小满感觉到来自那对小眼睛里的对他的一种若有似无的东西,也许是一种怀疑。

他想,说不定胖男人也耳闻了如秀听到他开口说话的事,姓谢的可不像别人那么好哄,他可是老奸巨滑的一个家伙。看似他不动声色,可他不声不响能把人吃了不吐骨头渣渣。另外说不定自己不小心什么地方露出点蛛丝马迹让这个家伙感觉到一点什么,他比狗还那个,有那么一点点气味就能循迹而至……

傅小满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镇定,要一如既往。

他看见两只鞋子,一抬头,是如秀。

傅小满有些吃惊,如秀有几天没理他了,如秀一直生他的气,见了他嘴噘起老高,小满主动找她也不行。他以为这个妹子一世也不会睬他理他的了。

没想到如秀却来找他“我爷说你这两天没吃什么东西。”如秀说。

傅小满做了个手势。

“就一点。我知道……”如秀说,“就一点点稀饭。”

傅小满还是那么个手势。

“那怎么够?那不够!”如秀好像从没跟小满闹过别扭似的说着话。

“我说不够,我说你该多吃点东西。”如秀说。

傅小满依旧是那么个手势。

“你嘴怎么了?我看看,我看看……肿了,你嘴肿得不成样样,你是中邪了嗳,我真的听到你说话,我看是妖魔作的祟……”如秀说。

傅小满还想继续他那个手势,他想说的是这不是个事这算个什么事?没事哩没事!一抬头看见老五从大门那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男人和一个伢。他的手就悬在那了。

如秀说:“哦!大少爷有事情了,你去吧,你快去!”

傅小满没想到这时候老五会出现。

他给如秀笑了一下往那边跑去。

谢舜年穿了一身灰色长袍,把那顶黑色的礼帽扣在一颗大脑袋上。

“满伢!我们走,会客人去。”他跟傅小满说。

客人坐在堂屋里,客人身份不一般,傅小满知道谢舜年很慎重,他看见谢舜年换了那身衣服就知道姓谢慎重其事。

两个轿夫已经等在那,他们没抬轿子。又不出远门,轿夫却出现在那地方。那时候傅小满知道那两个轿夫的身份异乎寻常,他们总是那么神秘,不仅是行踪,而是那四只眼睛,那四只眼睛里满是诡秘。

傅小满认出了那个人。呀!他在心里叫了一声。怎么会是他?他大吃一惊。他们走进堂屋时就认出那男人,他看见谢舜年老五管家客气地和那个男人作揖寒喧。

不错,是他!傅小满想。

是江口边贸局的那个男人,小满不会认错,而且是个重要的人物。那回傅小满他们去江口执行运送油墨的任务,当时见过这个男人,他是苏区江口的边贸局的负责人。

傅小满把头扭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男人已经看见他。他想对方认出自己了,可看那男人表情好像不是那么回事。那男人没认出小满。好在他并没有认出自己来。小满想,那天执行队去了五个人,男人不见得能记住他这张脸。可他认出了对方,男人长了一脸连腮胡子,看去像古戏里的人。傅小满对他的印像很深,不会认错的。不错,就是江口的那个男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地方?他想。

是个叛徒?难道他是叛徒?他想。

但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他听到他们谈到纱布,他听到他们在谈着一桩关于纱布的生意。他们声音很小。

老五说:“是上海货,你知道。一份货一份价。”

管家说:“这么十箱纱布要给当局截住,我们有十颗脑袋也掉了。”

老五说:“你看我们掌柜像个乱来事的人?不稳当的事不会做的,你看你硬是要见我们掌柜,这回让你见了,你肖老板却又在价钱上反复?”

谢舜年从容那么笑着,“老五,你让人家说。”

那男人咳了两声,眯着眼像在权衡着什么。

傅小满想,你别说千万别上他们的当。他想,他得想办法通知胡子,告诉他们真相。

老五急了,老五显得有些急,他说:“就算你给我们的保险费总行,花些钱值。”

“兄弟,眼下的局势你也清楚,这十箱纱布能解人家燃眉之极呀,你肖掌柜再转手,可不是这么个价了。”

谢舜年说:“让人家说让人家说,生意不成仁义在嘛。”

老五就不说话了,他眨吧着眼。

那男人一直没说话,他抽着烟,他像要把自己坐成一块石头。

包间里沉默了一会。鹩哥在笼子里跳出一句。

“早生贵子早生贵子……”

男人惊讶地看着那只鸟。

管家说:“肖掌柜,你想想,你多想想,想好了你告诉我们掌柜。”

胡子说:“这只鸟会说人话?!”

老五说:“你别管鸟,你管那鸟事干什么?”

胡子说:“我还没见过吐字这么清楚的鹩哥。”

老五说:“这不是稀奇事,你看我们谢掌柜那样样,一个奇人,一个了不得人,是不?鸟跟了沾灵气。”

谢舜年说:“满伢,你把这饶舌东西拿出去。”

傅小满把鸟笼提到外面,他就看见小来子了,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伢坐在那块石礅上。

“还没谈完他们还没谈完?”那男伢对傅小满说。

傅小满才知道胡子还带了个随从,这就更不像是叛徒了。他朝那伢摇了摇头。

胡子叫肖旺,就是江口苏区边贸局的那个主任,公开身份是一家商栈的掌柜,在江口经营着几家铺子。实际掌管着红军的几条重要的边贸交通线。关于敌人的“惊蛰”行动,保卫局显然早已将情报通报给他们。可情报很模糊,肖旺毕竟是责任心很强的人,不肯放下工作,也甘愿为了革命担当风险。

十箱纱布呀,要真能弄到这批货,那可是旱时雨渴时的泉呀。

肖旺和老五打过一些交道,但说有十箱纱布,他就有些不信,谁敢在这年头做这种生意?何况是十箱。

“十箱纱布?!”他跟老五说。

老五说:“十箱,药用纱布。”

“这东西可犯禁。”他说。

老五说:“所以价钱要得高。”

他说:“高些没关系,货要是能运到指定地方我跟你做这笔生意。”

老五说:“运到哪?”

“前布!”

“前布?!那可差不多到瑞金了。”

“你做不做?”

“脑壳吊在腰带上,我可作不了这个主,想做,一起进城谈去,找我们掌柜谈去,也许他能有办法。”

肖旺就说,那好,我去县城见见你们掌柜,验验那批货。

老五说,好哇好哇!

老五巴不得,他有他的想法,这姓肖的掌柜去见见谢舜年,十箱的纱布,这事有些拿不准。做些别的可以,小打小闹的可以。做十箱纱布,是不是有些过头了?虽说谢舜年说没事没事,有我顶着你怕什么?但老五还是有顾虑。他想谢舜年贪财阴险,说不定出了事自己就成了替罪羊。我才没那么蠢呢,这生意要做你谢舜年自己出面。

他没想到谢舜年从头到尾才说了那么几句话,没一句说到实处,全都无关痛痒。他想:这家伙真鬼这家伙。

老五咬定了要肖旺去县上谈。有人就对胡子说,那是白区,你不该冒这个险,去那种地方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怎么是好?肖旺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看看去。就带了一个“伙计”来了。

他想,要真有十船的纱布,那能救多少伤员的命?就算真的冒些险值得。

他就来谈了来验了,先看的货,货实实在在,放在一个染坊的仓房里。货主见过了,这个胖子看样子精明的很,一直听到人说谢掌柜谢掌柜,这回见了,是一派神秘模样。看样子是个有来路手段的人。

我管他,能弄到这么一批货哪可比什么都好。他这么想。

就把这事谈下来了。双方在前布交货,另外肖旺他们负责把那批钨砂送出红军的地盘。肖旺不能不信了,前布是红军的地盘,想谢某人他们没诚意不会答应这么苛刻要求。有没办法把十箱纱布送过去是他们的事,送到了前布他们想玩名堂也玩不了啦。

肖旺很放心。

不放心的是傅小满。他急得跟什么样了。他听到里面起了笑声就知道事情谈出眉目了,也就是说胡子上了人家的当。

他想,我跟这伢说,我跟他们提个醒。千万别上姓谢的当,千万别进他们的套子,现在他们给你笑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撕烂了你的脖子。我不能看着自己人进虎口我得说一声。

他给小来子打着手势。

小来子说:“哦!你是哑巴!?这么说你是哑巴?”

小满打着手势,你们快走快些走,别跟他们那个,这生意不好做。

小来子说:“我真的听到这鸟说话。”

小满说,他们是些无常鬼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跟你说他们是些恶鬼煞星……

小来子似懂非懂,“你说什么?你说这鸟成了精,鬼精鬼精的是个精灵?我看也是。”小来子说着拔了一下鸟笼,鹩哥在笼里愤怒地跳着叫着。如果没有笼子,怕是它要飞扑过来狠啄小来子的眼珠。

小来子说:“你看这鸟狠得!”

“一只鸟还能吃人?”他说。

小满手势里说,你别说鸟不鸟的,你被人吃了吃得骨头都不剩一根了都不知道你得意个什么?

小来子说:“你看你跟我比划了半天比划得我一头雾水我一点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小满差点就吐出声音来,他到底没说,他想他不能因小失大,他得忍了一切都得忍着。无法交流的焦虑再次像锥子一样戳着他的心。他眉头拧在了一起,又有一种想痛哭一场的感觉。他没哭,但一张脸已没了先前的模样愁得像霜天里的茄子。

小来子愣了,继而慌张起来。

“我又没说你什么,我说的是鸟,你看你那么?”小来子说。

“我什么事惹你了?你那么?”小来子说。

“你这伢,我从没见过你这种伢,我看你……”小来子说。

“怪,你这伢怪,我从没见过你这种怪里怪气的人。”小来子说,神情里满是不屑。

小满忍着,我不能说!我不能张口!我一张口就完了,我已经苦了这么些日子我再苦这点算什么?他对自己说。

小满不看小来子,他自顾打着手势,他的手势看去有些奇怪。我苦了这么多日子我不能因小失大。

小来子还是呆着木着,大眼小眼地看着小满。

“我欺负你了?你说我欺负你了?!”小来子说。

“我又没说你。”他说。

小满伸出巴掌在空中抡了一下,小来子以为小满是要打他,可小满的巴掌狠狠地落在自己的额头上。人有时就那样,极度痛苦时就打自己。小满现在就是那么个样子,他痛苦得什么似的。抡起胳膊狠抽了自己一下。“啪”的一声脆响,额头那红了一片。

“你看你……”小来子拖着哭腔。

“你看你干嘛打自己?!”小来子眼看要哭了出来,他急得什么似的。

屋里的人走了出来,他们看见两个伢,两个伢表情都很怪。

肖旺说:“怎么?你们闹事情?”

管家瞪了小满一眼。“你打客人?!”

小来子说“不是,他打自己,好好的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肖旺说:“我当你们打架了呢?”

小来子说:“我又没欺负他,好好的我欺负他干什么?……他打自己……”

“我说这鸟会说话,我就问的这事,他打自己,他瞪着眼凶凶地看我……他打自己……”小来子说。

老五说:“打自己不让他打去,这伢……”

管家说:“满伢,你越来越怪了。”

“对不起了肖掌柜,请多包涵。”管家说。

肖旺说:“我看没事,我看是一场误会。”那时他正满心欢喜,他想,这笔生意如果真成算是他最得意的一笔生意了。

“一场误会一场误会。”管家说。

肖旺说:“一个哑伢,小来子不懂人家手势,他们无法勾通,什么事要勾通,勾通就好了,你看我们这么谈一场,不是谈得蛮好?”

管家和老五都说:“蛮好蛮好蛮好。”

谢舜年还是那么副表情。

傅小满想,好个屁!

他们真那个,他们把手都伸到苏区边贸局了,谁知道他们还做了些什么。你看他们把胡子这样老练的男人都给骗了。他突然想,上头既然能把他派到这地方来,为什么就不能通知胡子他们?他想,也许怕出纰漏,也许担心打草惊蛇。上头肯定是这么想的,上头要的是斩草除根。上头要的是那份东西,上头想一网打尽。反正上头有上头的安排,上头有上头的道理。

这么想傅小满觉得好过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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