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劈叉,谁都知道,两腿向相反方向分开,臀部着地。就这么简单,但未必谁都能做到。这需要有一个锻炼过程,没这过程一般人是劈不开的,不信你试试,想必你也懒得去试。那些坚持不懈地练、执意要劈开的人,多半是为延长寿命作努力。独有孩子当新鲜,当然是过去的孩子,不需要什么目的,只图乐意。
小时候,一听门外有“咣咣”的锣声,便知道街头耍把戏(卖艺)的来了,饭也不吃撒腿就往外跑。大人孩子不用吆喝便自觉围成一圈,像欣赏电影大片一样聚精会神。看着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劈叉动作是那样轻松:“扑哧”坐下,“蹭”地站起……总想着能像街头耍把戏那样身怀技艺。心里这么想着便一心的练,劈叉不需要啥技巧,只要坚持,不怕疼就行。那时大人孩子穿的都是粗布大裆裤,经得起咧巴……没几天两腿就能绷直的劈开,坐下起来,起来坐下,显得特轻松,一下就感觉有了本事。走在街上只要人一多就“扑哧”一声劈腿坐下,常引来路人的赞叹:“嘿,有两下!”人,爱听表扬,儿童尤其如此。依仗着有“两下子”,便一发不可收拾。百货店,食品铺子(现在的商店),院子里,大凡人多的场所都成了我耍把戏的地儿。只要有机会就来“两下子”,拉都拉不住。当从幼童跨入青少年,见人劈叉的习惯有所收敛了。知道干净了,知道脏兮兮的会遭人白眼,尤其是女同学的白眼。但又不甘于荒废这“两下子”,隔三差五的来上“两下子”,老不摆弄心里憋得慌。没见过的人会感到惊奇,我会迫不及待的再次“劈”坐于地上,得到夸赞后,心里别提那个高兴呀!便人来疯似的见人就表演这“两下子”,很是辛苦。……可能是周围人眼熟了吧,最终没人稀罕了。然而,毕竟是从小练就的功夫,没人看也无法阻止我的兴趣,照“劈”不误。记得有一次独自劈叉时引得南墙边那些弯腰驼背的大爷们凑一块嘀咕起了我:“这娃病得不轻呀!我估摸着是他那愣……愣头爹关门时不注意把娃的头……头挤了,要不?……”
成年后,渐渐明了,那不过是儿童及青少年时期的通病——一扇门挤不出那样的效果,两扇门也如此。
成年是成熟的象征。儿时的弹珠子、掏麻雀、划冰车,等等,包括劈叉的游戏终将成为永远的记忆。儿时的游戏或许不可能重演,但成年后的秉性却透射出童年游戏的影子——以更“高级”的手段继续着当年的游戏。
进入社会后再也没有劈过叉。然而,由劈叉引发的显摆劲却丝毫未减。吹拉弹唱层次高雅,就着迷于各种乐器,因为家境贫寒,自己喜欢的乐器一样也没有。碰巧儿时的同学买了一把小提琴就天天缠着去借,琴没借上却借到了琴盒,心想:练琴的人不是天天背着琴盒嘛?小孩背,小提琴家盛中国也背,谁知道是不是空盒。自此以后天天背着琴盒,上街买菜背着,进医院看病人也背着,风雨无阻。上茅房也照背不误,蹲哪儿亦不肯放下……
是啊!虽说“叉”不“劈”了,但从小植入血液里的劈叉情结却挥之不去。就像夜里拉车的驴,甭管离家多远,自个儿摸着黑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