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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Vincent Willemvan Gogh 凡·高

这远去的巴黎真的离我们很远了,远到20世纪以前,远到19世纪,甚至17、18世纪。这个巴黎我们已经无法触摸,也难以真切地去感觉了,以至于我都不知该如何来描述它。

属于这个时代的文学大师维克多·雨果(Victor Hugo)这样形容过巴黎:“一颗星辰、一件杰作、一座凡人的耶路撒冷。”那么,我们就顺着他的描述,推着历史的车辙往回倒,尝试来展现这个遥远的巴黎吧。

“一颗星辰”,不知雨果的真正意思是什么,但我愿意理解为“星光耀眼”,因为有那么多的大师生活在这个巴黎,死在这个巴黎,其实不止“一颗星辰”,而是“一条星河”,随手摘一颗星星都那么的耀眼夺目——雨果、巴尔扎克(Honoré de Balzac)、波德莱尔(Charles Baudelaire)、左拉(?mile Zola)、王尔德(Oscar Wilde)、肖邦(Frederic Chopin)、凡·高(Vincent van Gogh)、伏尔泰(voltaire)……噢,实在都是一些闪烁着极度光辉的星星们,他们闪呀闪呀,这些光芒荟萃起来,足以使巴黎犹如我们世界的太阳!引领着全世界日升日落。

“一件杰作”,我想,我该加上一个定语,“一件上帝的杰作”。看着现在的巴黎,我们为雨果的这个比喻拍手叫绝,如今的巴黎实在是完善了再完善的巴黎,是完美之完美,但这一切,都是因为它在远去的年代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下面,就让我们从实际意义上,而不是精神意义上,来追忆这件杰作是如何一步一步形成的。

17、18世纪的法国,在波旁王朝的统治下,虽然战事连连,但还是逐渐成为全欧洲最强大的国家,同时,经历了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之后,成为欧洲文化中心,法语成为各国上流社会的通行语言,而作为首都的巴黎,自然地位举足轻重。

从18世纪后半叶到19世纪中叶,也就是从1789年到1848年,巴黎经历了法国大革命、七月革命、二月革命等动荡的社会变革,在革命中一次一次被破坏,又被洗礼。如果你看过电影《香水》(Perfume:The Story of a Murderer),那么在片头,你会看到19世纪初的巴黎,拥挤、混乱、肮脏、昏暗、破旧,甚至还到处飘荡着一股腐臭的气息——它这副模样早在17、18世纪便是如此,但这并不妨碍无数的大师们在这座城诞生、成长,也不妨碍一朵名叫艺术的奇葩在这座城中悄然孕育,等待着破土绽放的一天。巴黎真正作为世界艺术圣殿、世界现代性首都的好日子即将到来。

而作为这朵奇葩的一片巨大的花瓣,浪漫主义的文艺风潮此时正在风起云涌:雨果引领的法国浪漫主义文学,成为整个西方国家浪漫主义文学的最强音,他的“麾下”有大仲马(Alexandre Dumas,père)、阿尔弗莱·德·缪塞(Alfred de Musset)、乔治·桑(George Sand)等人;画家德拉克洛瓦(Eugene Delacroix)将浪漫主义绘画表现得惊心动魄,把风云变幻的社会变革融入其中;柏辽兹(Hector Berlioz)、肖邦、李斯特(Franz Liszt)等音乐家激情抒写最动听的浪漫主义音乐,比才(Georges Bizet)的歌剧则将浪漫主义抹上热情奔放的色彩……而这些人,通通生活在巴黎,他们都在一笔一画地雕刻这件上帝的杰作,这个世界艺术中心之城已经日渐成形,日渐呈现它的迷人魅力。

1848年的革命之后,巴黎经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整容手术,面貌焕然一新,性格似乎也骤然转变。当时的塞纳省省长乔治-欧仁·奥斯曼男爵(Baron Georges-Eugène Haussmann)是这场巨型手术的主刀手,他大刀阔斧地重建、拆迁、切割,巴黎于是成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个样子。但对于他的这场手术,历来的评价都是两极的,有人说他拯救了巴黎,也有人说他毁了巴黎,当时流亡在外的雨果就曾这样评价,“巴黎只是个概念”,除此之外,这个城市不过是一堆“希佛利大道,而我向来憎恶希佛利大道”。希佛利大道(Rue de Rivoli)是巴黎城中一条笔直宽敞的大道,批评者指控奥斯曼想把巴黎的街道通通变成希佛利大道。但在这里,我们不讨论他的对错,不评价他是否违背了上帝的意愿,任意改造了上帝的杰作。我只知道,经过这场整容之后,比起之前,巴黎诞生了更多的街边咖啡馆、商场,人们纷纷上街了,巴黎似乎顿时开阔起来,活跃起来。

在这个“新”巴黎里,新的艺术风潮也随着涌现:“现实主义”是其中的主流,特别是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它接替了浪漫主义文学,占据了文学世界的大半,巴尔扎克、司汤达(Stendhal)、都德(Alphonse Daudet)等文学大师,一副批判者的面容站在巴黎的街头。但是,其实,他们是爱巴黎的,巴尔扎克就说过,巴黎是“可写一万部小说的城市,世界的脑袋”;左拉、莫泊桑(Guy de Maupassant)扛着自然主义的旗帜面对大众;波德莱尔开创了象征主义诗歌,在散文诗集《巴黎的忧郁》中,开篇便说:“我爱你,罪恶并且闻名的都城”;而王尔德则从英国把唯美主义文学带到巴黎;在绘画方面,印象派诞生,不久便达到高潮,大师一个接一个出现,毕沙罗(Pissarro)、莫奈(Claude Monet)、修拉(Georges Seurat)、德加(Edgar Degas)……

到了19世纪末,有着这么多巨星的簇拥,巴黎这朵美妙的艺术奇葩已经开始绽放,这件经过多少人精心塑造的杰作,也已经可以冠上“世界艺术圣殿”之名号,只要再向前迈一步,就将进入我们前文所说的“美好时光”。

它因而真正成为“一座凡人的耶路撒冷”,世界各地的人们都前来朝拜。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形成大规模的聚集区域,只是出现在巴黎零星的咖啡馆里。于是,我们看到这座城市的文艺足迹,正是在咖啡中,一路飘香走过来。

咖啡是17世纪中期传入法国的,到了1686年,巴黎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咖啡馆普罗克普(Le Procope)在左岸圣日尔曼开张。这里渐渐成了当时巴黎文人墨客的根据地。到了18世纪,大文豪伏尔泰就是在这里完成了他的许多著作,据说他一天要喝几十杯咖啡!这里至今也还保留着他当年常坐的那张大理石桌子。而卢梭和狄德罗也是这里的常客。到了19世纪,又成了巴尔扎克、雨果、左拉等人的聚会场所——一部法国文学史就是以咖啡馆的故事为源头的。记得,我有一次在圣日尔曼一带闲逛,无意中来到普罗克普跟前,身旁有人就跟我说:“喏,这就是巴黎最早的一家咖啡馆。”虽然现在已改成餐厅,但依然保留着当年的风华。应该说,普罗克普是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地方,就是从它开始,咖啡融入了巴黎的血液中,咖啡馆就是巴黎的文化沙龙,牵动着巴黎的艺术和文化的发展,甚至影响了社会的进步。也是从普罗克普开始,几乎每一个艺术家在巴黎的足迹都离不开咖啡馆,每一个艺术潮流的诞生也都有着咖啡的浓香渗透其中。

19世纪,随着巴黎汇集了越来越多的艺术家,也因为奥斯曼的城市改造,有更多的咖啡馆火起来了,像波德莱尔最常待的殉道者咖啡馆(La Brasserie des Martyrs),这里每天都坐满了文人、画家们,其中有位客人阿尔弗雷德·德尔沃(Alfred Delvau)在1857年写道:“如果除了殉道者咖啡馆,整个巴黎都被焚毁,那么,只消使用咖啡馆中那些幸存者的聪明才智,就可以建成一座令人心驰神往的新城,不过它的面貌就不会跟奥斯曼设计筹划的一样了。”这里也是巴黎第一家能够见识到真正的波西米亚艺术家的咖啡馆。

法国诗人戈蒂埃(Théophile Gautier)和他的朋友们总爱把自己设想成是一些“放荡不羁的波西米亚人”,这一词语,巴尔扎克在1830年描写他的杰作《幻灭》的第二部“外省大人物在巴黎”的场景时就已经使用了。虽然这个词本来是指捷克波西米亚省的当地人,但是从19世纪的法国一直到今天的全世界,它有了新的含义,被用来称呼那些希望过着非传统生活的艺术家、作家。

另一家咖啡馆,坐落在蒙马特高地脚下的盖尔波瓦咖啡馆(Café Guerbois)则见证了印象派绘画的诞生和发展。在这里,你可以看到马奈、毕沙罗、莫奈、德加、塞尚(Paul Cézanne)、西斯莱(Alfred Sisley)、凡高等人进进出出,他们在这里交流、创作,印象派几乎就是在咖啡的香味中应运而生的。

而这里要提到的最后一家咖啡馆,就是著名的“狡兔之家”,1860年在蒙马特高地开业,迅速成为画家、文人的聚集点。贫困的画家在此以画换食,诗人们则在这里以诗歌搭配美酒咖啡交流思想。它是真正见证了蒙马特这个艺术区从诞生到现在的整个历史的,它铭记了多少辉煌艺术家的过往啊。

虽然蒙马特作为一个艺术区域是到20世纪初才名声远播的,但早在19世纪中期,它就已经汇集了大量贫穷的艺术家,是当时前来巴黎朝圣的艺术家们最早也最为著名的居住点、集聚点。

早期的蒙马特,是一个风车围绕、葡萄庄园遍布的田园乡村,1860年才被奥斯曼男爵划归巴黎,成为巴黎最年轻的一个区。大概在这前后,由于这里廉价的生活费和房租,当然还有纯净的风光吸引,许多艺术家,特别是画家们纷纷移居到此。毕沙罗、莫奈、修拉、德加、雷阿诺、凡高等画家都曾在此居住,毕沙罗还留下著名的画作《蒙马特大街》。左拉、雨果和大小仲马等也曾先后在这儿留下过足迹,从国外流放回来的雨果在1849年至1871年间,曾两度在蒙马特逗留,如今在蒙马特,还能看到雨果的雕像。

蒙马特因此成为联结当下的巴黎和远去的巴黎之间的纽带,两个巴黎在这里融合,完美过渡。

好了,到此,“这颗星辰、这件杰作、这座凡人的耶路撒冷”,我已经描述完毕,是否能带给你一个关于“远去的巴黎”的想象呢?如果,印象还是太模糊,那么,请看下文,这些著名的人物生活在这个巴黎的故事,相信,“远去的巴黎”便会立体起来。

我的瘦哥哥,火中取栗之人

记得亲眼看到凡高的《向日葵》时,站在画前,竟然不由自主就流泪了,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它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是一股强烈的、毁灭性的生命之光,是旺盛的生,也是绝望的死,就如凡·高本人,一直都在凛冽的死亡中追求最炽热的光明。

凡·高死在巴黎近郊的奥维尔小镇(Auvers-sur-Oise),“麦田、子弹、自杀、死亡”,这是他生命最后一刻的几个关键词,最后的最后,他还说了一句:“苦难永不会终结”,便走了。但我觉得,他在天堂里——如果自杀者能上天堂的话,苦难不会再相随,苦难已终结。而奥维尔金黄的麦田是他迈进天堂的入口,站在这片麦田前,我看到凡·高正在浅浅地微笑。麦田旁边,他和弟弟迪奥的墓冢已经静静地屹立了100多年:

“文森特·凡·高(Vincent van Gogh)长眠于此1853~1890

迪奥·凡·高(Theodore van Gogh)长眠于此1857~1891”

凡·高啊凡·高,面对你,我想说的实在太多,但却词不达意,毕竟我不是如你那般的天才,如你那般的疯狂,我无法百分百去感觉你、懂你。我找到了一首诗,是献给你的,作者是一个和你极像了的疯子般的天才,他的人生道路曲折有如你,结局也如你,他称呼你为“我的瘦哥哥”,并说:

“一切我所向着的自然创作的,是栗子,从火中取出来的。啊,那不信仰太阳的人是背弃了神的人。”

说得真好!他就是中国诗人海子(1964~1989),你们有着同样美好的灵魂,本不该来到这肮脏的世间,所以你们都匆匆地离去了。我愿意也随他,叫你一声“瘦哥哥”,然后,踏着你在世间的足迹,找寻一个并不存在的你。

我记得我是在法国上学时,在电影欣赏课上看《凡·高传》的,开头有这样一个情节:童年的你离家上寄宿学校,一个预言家预示了你艰难的一生。

片中那个小时候的你问:“要(在寄宿学校)待多少时间?”

预言家说:“大概三年吧。”

“然后呢?”

“你会去巴黎、英格兰,在那里卖画,你还会恋爱,遭到拒绝,丢掉工作后,在一个煤矿当传教士,被解雇,再恋爱,再遭到拒绝,成为艺术家,和一个妓女结合,画了800幅画,在普罗旺斯变疯,在医院住上一年,37岁时自杀。”

“我的画能卖出去吗?”

“一幅!”

寥寥几句话,已道尽你的一生。

1853年3月30日,你出生在荷兰南部布拉班特省(Brabant),这个地方我没去过,但是我去了阿姆斯特丹,冒着大雨去了凡·高博物馆,这里收藏了你200多幅作品。阿姆斯特丹人以你为傲,虽然,你在这里仅仅生活过一年,并且是在你未成名之前,甚至还未开始艺术生涯之前。但如今,你已经成了阿姆斯特丹的象征,满街都是以你的作品制成的明信片。

在博物馆中踯躅前行,你从你的作品中一个一个地走出来。但我根本看不清你的面目,你生前留下的照片极少,成年后的几乎没有,要看你只能看你的自画像,但那明显不是真实的你,那是内心的你——噢,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你!

人们都说你长得丑陋,一个传记作者曾这样描述过你:“大脑袋上满头红色短发,大鼻子,高颧骨,紧蹙的浓眉下一双深陷的绿色小眼睛,紧抿的嘴唇显示出一副凶狠的模样;额头上布满了皱纹,走路时佝偻着背,活像一个小老头”。那又怎样?丑陋的你却是极其善良,满怀慈悲,犹如一个活菩萨,一个禅疯子。早年,当你还没有开始绘画生涯的时候,你曾经本着要“抚慰世上一切不幸的人”之心,自费到比利时的一个矿区去做传教士,你同情那些贫苦的人们,决心以最大的热情帮助他们,和他们同吃同住,矿坑爆炸时,你甚至冒死救出一个重伤的矿工。但最可笑并且荒唐的是,教会被你这种极度认真的牺牲精神吓到了,你只做了6个月,就被辞掉了——这就是这个虚伪的世界对你的善良给予的回报,并且回报随后以磨难的方式出现,越来越多地砸在你的身上。

不过做不成一个优秀的传教士也好,不然这世上就少了一个绘画界的旷世奇才了。这次倒霉透顶的经历让你失望至极,转而把全部精力寄托在绘画上,这时的你已经快27岁了,才开始真正去学画,但几乎全靠自学。1886年,30岁出头的你,来到法国,来到巴黎,你知道这里汇集了当时全欧洲乃至全世界最优秀的艺术人才。你来了,落脚在蒙马特,这里的勒比克街(RUE LEPIC)54号,如今还挂着一块牌子,写着你和迪奥曾经在此住过。

刚到巴黎时,你心情无比舒畅,经由做画商的迪奥介绍,你加入了一个艺术团体,结识了好多印象派的画家,毕沙罗、德加、修拉、塞尚、高更等,也有文学家左拉和莫泊桑,还和高更成了好友。受印象派和日本浮世绘的启发,你的画风变了,之前你的画是灰色的,现在调色板变亮了,属于你自己独特的风格正在酝酿中,人们后来称之为“后印象派”。在巴黎,你画了好多自画像,张张都是巨大的忧愁、落魄。你并不是很适应巴黎这座大都市光怪陆离的生活,甚至感觉巴黎要把你变成“无可救药的野兽”。所以,两年后,你就“逃离”了巴黎,于1888年2月去到法国南部阿尔勒(arles)小城。

阿尔勒,我曾多次前往,为的是寻找你画中的向日葵,还有那片星空,更主要的,还有你追逐的太阳。我曾在法国南部一带生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我熟悉这里的太阳,它离大地是那么近,它璀璨、光耀了这片大地上的一切,但却没有想象中的酷热难当、无法忍受,它在最热烈、最有力的时候,也还是温和的、可接受的。

你于是犹如一个西方的夸父,极度信仰这里的太阳,仿佛信仰一个神,在给迪奥的信中,你曾经无数次描述太阳所带给你的刺激和灵感:“铭黄的天空,明亮得几乎像太阳。太阳本身是一号铭黄加白。天空的其他部分是一号和二号铭黄的混合色。它们黄极了!”就是从这时开始,你的画中开始频频出现属于太阳也属于你的黄色,炫目的黄色,激情的黄色,这黄色令人澎湃,甚至还令人心痛!

你到了阿尔勒之后,疯狂地作画,甚至一天能画十几幅,杰作频出,你总是激情四溢,常常抛下画笔,直接把颜料涂抹在画布上,你说:“我愿以我的作品表现出一个普通人心中的激动。”你画了好多向日葵,因为这是大地上的太阳,火一般的向日葵,一直也是我的至爱。在阿尔勒,我见识了你的太阳,你的星空,你的黄色小屋,甚至坐在你画中出现的咖啡馆,发呆了半天。但是阴差阳错的,几次到来,都不曾碰上向日葵盛开的季节,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于是,我只能总是看你画中的向日葵,一遍遍去体会其中生的力量和死的绝望。

你因为热爱阿尔勒,所以邀请好友高更前来同住,但你们两个人犹如两只刺猬,好则好,不好的时候便用各自的刺狠狠地刺痛对方,最后发展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发生了著名的割耳朵事件。至于耳朵到底是你还是高更割的,至今还有争论,而你选择了沉默。但割耳朵还不是最严重的后果,最严重的是潜伏在你身上的精神病爆发了。

长久以来,你就忍受着精神和物质的双重折磨:你的画到这个时候仍然得不到肯定,你总是自我怀疑;同时,你的生活非常窘迫,一直以来都是依赖迪奥生存;另外,你的所有爱情都无果而终,没人接受你这颗炽热的心。所以,你疯了,而且你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疯了,竟然还主动要求去疯人院!

于是,1889年5月,迪奥把你送进阿尔勒附近的圣雷米精神病院,后来又转到疗养院。就在这住院的一年当中,处于半疯状态的你,创造了疯人史上最大的奇迹——你的绘画技巧突飞猛进,风格彻底形成,我们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疯人的凡·高,造就了一个伟大的凡·高。后人都说你疯得恰到好处,如果你不疯或者疯过头了,都不会有我们今天看到的凡·高出现。

1890年5月,你离开了阿尔勒,又来到了巴黎,来到了巴黎郊区奥维尔,在这里度过了生命中最后的两个月,你喜欢这里,你说:“人在这里远离巴黎,确实到了真正的乡间。此地有许许多多的独家小院,也有式样多异的中产阶级住宅。它们色彩明快,阳光充足,周围是稠密的花丛,空气清新极了。附近没有工厂,却到处可以看到可爱的精心管理的暖房。”

在这里,你依然忘我地作画,但病情越来越严重。我非常热爱你的最后一幅作品《麦田群鸦》,我已经忘了我是在哪里见到这幅原作,但我记得当时我死死地看了好久,我在研究你的笔触,研究其中饱含的恐惧、战栗还有压抑。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杰作,你的精神已经陷入了混乱的边缘。“我以生命为赌注在作画。为了它,我已经丧失了正常人的理智。”你在给弟弟迪奥的最后一封信中如是说。

终于,1890年7月27日,你借口要打鸟,借了一把手枪,然后笔直站在麦田中间,“砰”的一声,群鸦被惊得乱飞——它们前不久才出现在你的画中,而你身上血流如注。我不知你是故意还是无意,竟然没击中心脏,而是击中了胃。

然后,整整两天,奥维尔的小旅馆里,你在极度疼痛中度过。

然后,29日,你,瘦哥哥,火中取栗,最终焚烧了自己。并且,永远不知道死后的你将大放异彩。

人们都说同情你,觉得你是个可怜的疯子,我不这样认为,我始终觉得一个人如果太过正常、太过成熟,就与死人无异,而艺术家,尤其不能是一个正常人。我觉得你的可悲之处在于,死前得不到承认,没能像舞蹈家尼金斯基一样,昙花绽放之后才隐匿,同为疯子,他比你幸运。

文章到此,我突然不知道如何结尾,或许以海子的几句诗为结吧,他说你:

“画强暴的一团火,

代替天上的老爷子,

洗净生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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