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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自立门户

到印尼四年之后,在叔父的店里当了四年学徒之后,林绍良觉得,自己应该单独干了,因为时机成熟了。

之所以说时机成熟,首先是因为叔父的花生店已经走出了困境,渐渐走上了正常的轨道。加上一年前,弟弟林绍根也已经从老家福清来到了印尼,投靠了叔父。人手足够,都绑在一块儿、叔侄几人都在同一块地里刨食不见得是明智之举。花生油虽然是生活必需品,但市场的事情谁也说不清,一荣俱荣固然好,但一损俱损就惨了。

再加上他无论从经验上还是语言上、对当地风俗民情的了解上都有了大的进步,即使是另设江湖也不至于“翻船”了。

于是,林绍良便向叔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叔父沉吟了半晌,呐出一句:“你确定你能行?”

“叔父,我考虑好了。”林绍良就是这样的人,不看准的道儿他是不会轻易走的。

林金载也了解这个侄儿的性格,他答应了林绍良的请求。

“阿良……”当林绍良告别叔父,转身欲走的时候,林金载又喊住了他。

“叔父,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你……算了。你好自为之吧!”

看着叔父欲言又止的神情,林绍良忽然明白了。

“您放心叔父,我正是因为不想咱们叔侄几个都在花生油这一行业上捆着才离开的,我一定不会再做花生油生意!我要做的生意已经看好了!”

“看好了?是什么?”叔父的关心掩饰不住他的放松,侄儿不和自己“争地盘”了,当然是一件值得松一口气的事情。

“是咖啡粉。”

“咖啡粉?”林金载又一次惊诧侄儿的头脑了,他这都是怎么想到的呢?

其实,林绍良既不是如有神助,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他在长期当学徒的过程中观察的结果。

这一生意项目又一次体现了林绍良不凡的商业头脑。

印尼是一个盛产咖啡的国家,咖啡豆非常普及,价格低廉;印尼人像中国人喜欢饮茶一样,非常喜欢喝咖啡。原材料数量大,价格低,这是做好生意的前提;人们需要量大,市场前景广阔。这是做好生意的保证。

虽然喜欢喝咖啡,但由咖啡而成咖啡粉到底是需要一定工序的。有条件的人会选择购买磨咖啡机对咖啡豆自行研磨,但更多的人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这就为林绍良的咖啡粉生意留下了广阔的空间。

果然,林绍良看到了这一点儿,于是,他顺应时势,奔着咖啡粉来了。

咖啡原产于埃塞俄比亚。在17世纪传入欧洲以前,它在北非和西亚被用作饮料已达几百年之久。全世界所有炎热、潮湿的地区都开辟了咖啡种植园,咖啡成为一种大众化的饮料。但要烧出一壶可口的咖啡是需要许多功夫的。咖啡豆必须磨成细粉。最好还要用某种过滤器把咖啡渣留在杯外,尽管许多地方的人喜欢喝没有经过过滤的咖啡。

以后,这样的日子便成了林绍良的常态:每天夜里两三点钟,林绍良就起床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买来的咖啡豆磨成细细的咖啡粉。

磨咖啡粉可是细活,需要耐心,也需要细心。这些对于林绍良来说都不在话下,他的性格温和稳重,正适应做这样的事情,再说,怀揣着一个梦想,这个梦想激发着他,让他生出足够的耐力去应对每一个迟来的夜晚和早到的黎明。

咖啡粉磨好后,第二件事就是分装了。

用旧报纸把咖啡粉分开装起来,林绍良的咖啡粉共有两种包装,一种是一盎司的,一种半盎司的。

这样的事情做好后,天色将亮未亮。

林绍良就开始做一天中的第三件事——

他骑上破旧的自行车,把分装好的咖啡粉载在车上,骑行到三宝垄市里去贩卖。

三宝垄市距林绍良居住的地方很远,有六七十里路。

三宝垄,百度百科收有这一词条。

三宝垄,是中爪哇省商港和首府。华侨更习惯称其为垄川,临爪哇海。三宝垄分新、旧两部分。人口约103万。市区沿海岸延伸5千米,是印尼仅次于泗水、雅加达的第三大港。

三宝垄是一个繁忙的行政和贸易城市,众多办公大楼、商务中心、工业场地聚集在低地上,山麓一侧则坐落着许多带有美丽花园的房屋,是饱览城镇和海面的景色的绝佳位置。城市有记载的历史是从公元15世纪到18世纪,许多迷人的古代和殖民时期的纪念碑仍旧保留至今。

三宝垄与中国有着难解的情缘,处处都有华人的印记,“三宝垄”的名字就起源于中国的航海英雄——郑和。在国外用中国人命名的城市十分少见,绝无仅有的三宝垄将记载着一个民族的伟大、光荣和走向世界的勇气和气魄,在这里,华人和爪哇人继承了郑和勇于开拓的精神,共同创造了三宝垄的辉煌历史和美好现实。

相传当年郑和的船队驶抵这里时,副使王景弘病得很严重,船队被迫停泊于此。郑和率众登岸,发现一个可供栖身的山洞,遂留下十名随从,一些药物、食品和一条船,将王景弘安置于洞内疗养,然后继续航行。王景弘病好后,率随从垦殖建房,与当地女子通婚,并传播中华文明和郑和事迹,人丁渐繁,终成市镇。由于王景弘及随从去世后皆葬于斯,因名之三宝垄。当年郑和登陆的港湾,也命名为三宝港。

三宝垄保存有许多与郑和下西洋有关的文物。传说当年郑和所发现王景弘曾养病的岩洞,位千三宝垄市北郊5公里的狮头山上。洞前古木参天,立有“圣山圣洞”的牌楼。洞口有一米见方,可屈身而入,内深数米,面积约达100平方米。洞旁有一水井,相传是郑和为供土兵饮用所凿,故名三宝井,水极清澈,被视为圣水。洞中石壁上供奉有郑和神像,刻有“受命皇朝临海国,留踪石洞庇人寰”的对联,传说为王景弘当年率众参拜时所置。洞前建有三宝公庙,为三座中国式的殿宇。中殿供郑和塑像,左殿供一大铁锚,据称是郑和船队遗物,右殿是副使王景弘及其随从之墓。三宝公庙初建于1434年,重修于1931年,多有名人所题横匾竖联,已成为一游览胜地,终日香火不绝。相传中国农历六月三十日为郑和在三宝垄登陆的日期,每年是日,该城的华侨华人必倾城而出,组织盛大的纪念活动。市民抬着三宝公圣像上街游行祭拜,以示郑和重游故地,并伴以舞龙、舞狮、演戏等活动。朝拜者往往逾数万人,争相簇拥,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闹非凡。

只要天气允许,林绍良每天就会披着曙色,骑着车子,开始他一天的贩卖生涯;咖啡粉卖完了,他又匆匆忙忙地赶回住处,简单地吃点东西,便蜷在床上睡一会儿,因为几个小时之后还要起床磨第二天卖的咖啡粉哩。

去的时候,人们还在梦乡,寂寞的街道上、少见行人的路途上,林绍良的身影非常孤单;回来的时候,倦鸟也已经归巢,人们都早已回到家里,林绍良还奔波在似乎没有尽头的路上。其中的劳苦可想而知。如果没有远大的梦想,如果没有坚强的意志,是难以忍受这样周而复始的苦痛生活的。但林绍良竟然以非凡的毅力撑住了。直到今天,当取得巨大成功后的林绍良回忆起这段“骑自行车贩卖”的“难忘”生活时,深感那段日子对他日后事业的发展影响巨大。他非常感慨地说,人需要经得起磨炼,才会有所进步,或许这磨炼苦了些,苦得令人难以忍受,但只要咬牙坚持,日后必将有回报。

这是一个成功者关于成功的箴言。

这样的日子,林绍良一直坚持了好几年,也攒下了一些积蓄,他想等时机成熟之后,结束这种漂泊无定的苦生涯,将生意做大。

但事情并没有向他预想的那样发展。

林绍良到印尼三年后,日本帝国主义为了争夺远东殖民地,独霸亚洲,于1941年12月7日,日本海空军突然袭击珍珠港,美国太平洋舰队遭受重大损失。8日,美、英对日本宣战,11日,德、意对美宣战,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帝国主义在不到半年内,侵占了香港、马来西亚、菲律宾、关岛、新加坡、缅甸、印度尼西亚等地。

1942年3月8日,日本在爪哇战役中取得胜利,爪哇的荷兰殖民官员向日军投降。之后的印尼进入了三年半的日本占领时期。

在日军的炮火中,在铁蹄下,印尼境内的许多工商业被收归国有或征为军用,在这种大气候下,林绍良的小贩生涯便无疾而终。

贩卖咖啡粉的日子虽然结束了,但林绍良的远大梦想并未破灭,他在等待机会,在寻找机会,以图“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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