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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功高震主的周亚夫

周亚夫因治军严整、善于用兵而受到皇帝的重用,高居丞相之位。可他生性耿直,傲岸不屈,不懂得退位以求自保,结果被朝堂所不容。最后周亚夫被强加“想在死后谋反”的罪名而下狱,绝食而死,实在令人叹息。

细柳军营

景帝忍痛杀了晁错,希望能够使七国罢兵。但吴王刘濞根本不予理会,攻势更加凌厉,席卷淮河南北,景帝的江山岌岌可危。在这危急关头,景帝回忆起父亲文帝的临终遗言,想起了自己手中还有个王牌猛将周亚夫。周亚夫是开国功臣周勃的儿子,因为他的哥哥周胜犯法,被剥夺了爵位,所以封其弟河内太守,周亚夫为条侯。文帝为什么会对年轻的周亚夫有这么深的印象呢?事情还要从文帝后元六年(前158)说起。

当时匈奴大举入侵汉朝边境,西汉朝廷急忙委派宗正刘礼为将军,屯军灞上;祝兹侯徐厉为将军,屯军棘门;河内郡太守周亚夫为将军,屯军细柳(今陕西咸阳西南),以防备匈奴侵扰。为了鼓舞士气,文帝亲自去军营犒劳慰问。文帝到了灞上和棘门的军营,都是长驱直入,将士们也都恭恭敬敬地下马列队迎送,仪式极为隆重。可来到细柳营,却是另一番境况。军营的前哨见远远有一队人马过来,立刻报告周亚夫,营中的将士们披坚执锐,完全是准备战斗的样子,根本没有迎接的意思。文帝的先行卫队到达营前,守门的岗哨立即拦住了车队。先遣的官员怒喝道:“皇上马上驾到!”军门都尉却镇定自若地回答说:“军中只听将军的军令。将军没有下令,不能放你们进去。”这时,文帝的车驾已经到了,守营的将士照样挡住。汉文帝只好命令侍从拿出皇帝的符节,派人给周亚夫传话说:“我要进营劳军。”周亚夫这才下令让文帝的车驾进来。到了中军大帐,周亚夫披戴盔甲,拿着兵器,威风中山内府铜镬·西汉凛凛地站在文帝面前,拱拱手作个揖说:“臣盔甲在身,不能下拜,请允许按照军礼朝见。”文帝大为感动,也扶着车前的横木欠了欠身,向周亚夫表示答礼。

劳军完毕后,文帝率领大臣们离开了细柳营。刚一出营门,文帝就感叹说:“周亚夫真是位好将军!灞上、棘门两支部队,哪里像是能打仗的样子,简直是小孩子在做游戏。刘礼和徐厉两个笨蛋打起仗来不被人俘虏才怪。至于周亚夫嘛,谁敢轻易进犯他的军队呀!”一个月之后,边境的警报解除,三支军队都回到了自己的驻地。文帝念念不忘治军严谨的周亚夫,把他提升为中尉(负责京城治安的军事长官)。后来文帝临终时又嘱咐太子说:“如果将来国家发生动乱,叫周亚夫统率军队,肯定错不了。”

平叛立功

面临着声势浩大的七国之乱,景帝决定任用周亚夫为太尉,作为最高军事统帅,去平定叛乱。周亚夫也没有托辞,毅然接受了平叛的任务,并且向景帝建议说:“楚兵骁勇善战,正面交锋我们不是对手。应该先让梁王死守梁国,然后再用骑兵去断绝叛军的粮道,这样必然会获得全胜。”景帝觉得周亚夫的话很有道理,就同意了他的意见。

在战略上和皇帝达成共识后,周亚夫就带着汉朝的各路大军赶到了荥阳(今属河南)。当时刘濞的吴军正在猛攻梁国,梁国形势危急,梁王刘武向景帝请求援救。周亚夫却引兵东北至昌邑,深沟高垒坚守不出。梁王刘武天天派使者向周亚夫求救,哀求得一天比一天凄凉,可周亚夫始终认为时机不到,就是不出兵。刘武实在是给逼急了,就给哥哥景帝上书说明情况。景帝随即派使者带着自己的诏令让周亚夫去救梁国,周亚夫却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话作了回答,还是坚守营垒不肯出兵,只是派遣了精锐的轻骑兵去断绝吴、楚叛军的粮道。吴国军队前有坚城,内无粮草,军心涣散,只好全军撤退。周亚夫抓住时机,派遣精兵追击,大败吴军,吴王刘濞和手下的几千名精壮士卒逃到了丹徒(今江苏镇江东),其余的十几万叛军全部被周亚夫消灭。随后周亚夫悬赏千金邀买吴王的人头。过了一个多月,就有南越人斩了吴王的头来领赏。整个七国之乱只三个月,就被周亚夫平定了,将领们这时才认识到周亚夫当初按兵不动的原因,都十分佩服自己的主帅。梁王刘武也明白自己被当成了吸引叛军的香饵,打心眼里恨上了周亚夫。

君臣反目

七国之乱被平定后,汉景帝十分器重力挽狂澜的周亚夫。景帝前元七年(前150),升周亚夫为丞相。周亚夫是个有勇有谋的武将,可政治上的纵横捭阖却不是他的强项,丞相这个位置让他在国家大政上和景帝产生了许多分歧,直接影响了君臣关系。周亚夫任丞相的当年,正遇上景帝想要废掉太子刘荣,周亚夫极力反对,惹得景帝很不高兴。后来,景帝的生母窦太后要封景帝的皇后王氏的兄长王信为侯,景帝就和周亚夫商议,想让丞相给自己个面子。周亚夫丝毫不体会皇帝的“心情”,板着面孔说:“当初高皇帝规定不是刘氏家族的人不能封王,不是立功的人不能封侯,谁不遵守这个规定,天下人共同攻击他。如今王信虽然是皇后的哥哥,但没有立功,封他为侯是违背规定的。”景帝听了默默无言,只好作罢。这下可不得了,周亚夫一下子得罪了太后、皇后、国舅,加上前面提到的梁王刘武,景帝的直系亲属里没有不讨厌周亚夫的,景帝对周亚夫的印象也恶劣了起来。后来匈奴王唯徐卢等五人投降汉朝,景帝想要封他们为侯以鼓励后来的人。周亚夫再次反对说:“这些人背叛他们的君主投降陛下,陛下如果封他们为侯,那还怎么去责备不守节操的臣子呢?”景帝一脸不高兴地说:“你也太迂腐了吧。”于是把唯徐卢等人全都封为列侯。周亚夫心中不快,托病辞职。景帝便顺水推舟批准了他的要求。

不久,景帝想试探周亚夫耿直、狂傲的脾气是否改了,就请他进宫饮宴。在宴席上,景帝故意让宫人给周亚夫端上来一大块没切开的肉,却没有在他的面前摆放筷子。周亚夫心中不满,扭头就叫人去取筷子来。景帝就语带双关地说:“这些还满足不了你吗?”周亚夫羞愤不已,不情愿地摘下帽子,跪下向景帝谢罪。景帝冷冷地说:“起来吧。”周亚夫马上就站了起来,气冲冲地走了。望着周亚夫的背影,景帝叹息着说:“此人这么狂傲,我死之后,他怎会安分守己呢?”这时的景帝大概已经在暗暗算计怎么除掉周亚夫这个不听话之人了。

饿死狱中

景帝后元元年(前143),周亚夫的儿子从专做皇家用品的工匠那里,给父亲买了500件陪葬用的盔甲盾牌。因为苛待搬运的雇工,没有及时支付工钱,雇工们知道这是偷买天子用的器物,一怒之下就告了周亚夫的儿子,事情自然牵连到他本人。景帝马上派人追查此事,负责调查的人叫来周亚夫,询问原因。周亚夫三缄其口,一律不答。负责的人以为他在赌气,便向景帝报告了。景帝非常生气,将周亚夫交给最高司法官廷尉审理。廷尉问他是不是要谋反,周亚夫理直气壮地说:“我所买的器物都是陪葬用的,怎么说是要谋反呢?”廷尉无言以对,竟然说:“你即使不是想活着的时候谋反,也是想死后到地下去谋反!”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周亚夫被关进监狱后,自知伸冤无望,不堪受辱,绝食五天后,呕血而死,一代名将就此陨落。后来司马迁在写到《史记·周勃世家》时,也感叹地说周亚夫“足己而不学,守节不逊,终以穷困。悲夫!”意思是说立下大功之后,周亚夫骄傲自满而不虚心学习,恪守节操但不知道对皇帝恭顺,最后以穷途末路而告终,实在令人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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