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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酷吏能臣张汤

张汤精通律法,加上擅长迎合圣意,因此节节高升,十年时间里,就由小吏做到了三公的位置。张汤为武帝策划财政改革,虽然有功于国,却成了备受官吏侵害的老百姓所仇恨的对象,最终被人诬陷而死,死后还被司马迁列入了《酷吏列传》。

狱吏起家

郅都以行法严酷、不避权贵显名景帝一代。郅都之后,西汉最有名的“酷吏”就是武帝时期的张汤。张汤是京兆杜陵县(今陕西西安东南)人,从少年时起就有法吏之才,对刑律的精通甚至让长年治狱的老吏都吃惊不已。张汤幼年的时候,他担任长安县丞的父亲因故出门,留张汤守家。老鼠偷吃了家里的肉,张汤将老鼠抓住,按照司法程序一一断案审判,判老鼠死刑。这时他父亲恰好回来,看见张汤写的断案文书,条理清晰,引证法律精当,水平超过了很多断案多年的熟练官吏,不禁大为吃惊,知道这个孩子不简单,于是加紧培养张汤的司法才能。

景帝之后王皇后的弟弟田胜做九卿的时候,因罪被捕下狱。张汤与田胜交好,倾尽心力解救维护他。后来武帝登基,王皇后进位太后,田胜的哥哥田为丞相主宰朝政,田胜随之被放出,张汤也因此受到田的重用,被征辟为丞相府幕僚。不久,田又向武帝推荐张汤,任命张汤为侍御史,办理案件。张汤在位时深文周纳,不放过任何罪犯,经常是一个案子牵涉很多人,很对汉武帝从严治国的胃口,于是武帝提拔他为太中大夫,让他和赵禹主持修订律令。在新律完成之后,武帝又将张汤提拔为掌管全国刑狱的廷尉。

张汤很擅长揣摩圣意,在审理刑事案件中,如果此人是武帝想要治罪的,他就将此案交给断狱严刻的属官去办;反之,如果案中此人是武帝想要释放或从轻发落的,就将此案交给断狱轻平的属官去办。张汤知道武帝厌恶豪强势力,因此对有权势的豪强,必定舞文弄墨,引用严苛的法令条文多方罗致其罪;对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虽然具文上奏,按律应当治罪,他也常在武帝面前为之开脱。张汤又迎合武帝爱好儒术的心理,从博士弟子中选拔学习《尚书》、《春秋》的人为廷尉属官,让他们按照经文意思来解决疑难狱案。在上奏前,张汤总是引经据典向武帝说明原由,凡是武帝同意的,即书于版上制为律令,作为断狱的依据。如果得到武帝嘉奖,他都尽把功劳推给属下;如果所奏不合旨意,则主动承担责任。就因为这缘故,再加以出众的法律才能,张汤上下逢源,官运亨通。元狩二年(前121),迁官御史大夫,由小吏升迁到三公,才用了十余年。

主持改革

张汤任御史大夫后,正赶上匈奴浑邪王等投降汉朝,汉朝出动大军讨伐匈奴。当时关东遇到水涝和干旱的灾害,贫苦百姓流离失所,都依靠政府供应衣食。汉朝连年攻击匈奴,耗费巨大,加上关东遭遇水灾,安置流民也消耗了大量财物,因而国库空虚,财政因难。于是张汤建议进行财政改革,统一铸币,收盐铁经营权归国家所有,用严刑峻法禁止豪强铸币以及经营盐铁谋求利益。这些都是不错的主张,也收到了相当好的效果。但由于改革之举本是为了国家牟利,立意就不正当;推行改革的官吏也都乘机索取,老百姓稍有反抗,就被诋毁为阻挠妨害改革而投入大狱,以严刑峻法处置,以便没收其家财。

深受官吏扰害之苦的百姓怨恨财政改革,追源溯始,纷纷归咎于张汤,于是万夫所指之下,所有的矛盾也就渐渐累积到张汤一人身上了。张汤每次上朝奏事,谈论国家的财用情况,一直谈到傍晚,武帝也忘记了吃晚饭和他一起讨论。当时人们都说天下的事情都取决于张汤,丞相这个位置可有可无,这又让张汤成了官员们的眼中钉。不少人都觉得张汤手伸得太长,管得太宽,从三公九卿以下,直到平民百姓,都指责张汤。可这时武帝正需要张汤这样的人来聚敛财富,惩治不法,不但没有顺应这股潮流处置张汤,反而对张汤更加信赖,言听计从,甚至在张汤生病时,武帝还亲自前往探望,恩宠到了极点。

当时,匈奴人已无实力再打仗了,就派使者来请求和亲,武帝就让大臣们商讨战和问题。博士狄山以为应当允许和亲,武帝问原因。狄山列举高、惠、文、景四帝时采取和亲政策而天下富实作为证据,又说:“今日陛下举兵击匈奴,中国因此穷苦。”武帝又问张汤,张汤回答说:“此愚儒无知。”狄山反唇相讥,说:“我虽然无知,但比你假装忠诚还好点。”武帝听了这话,怒形于色,对狄山说:“我派你驻守一个郡,你能不让匈奴来抢掠吗?”狄山说:“不能。”武帝又说:“驻守一个县呢?”狄山又回答说:“不能。”武帝又说:“驻守一个边境城堡呢?”狄山自己再回答不能,恐怕皇上就要把自己交给司法官治罪,便勉强回答说:“能。”于是武帝就派遣狄山去守卫边塞城堡。过了一个多月,匈奴攻入城堡,斩下狄山的头就离开了。从此以后,群臣震惊恐惧,大家对张汤的厌恶和敌视也更加深了一层。

招怨致败

御史中丞李文同张汤原来有矛盾,他心中怨恨张汤,屡次从张汤判案的文书里寻找可以用来攻击张汤的地方。张汤的亲信鲁谒居知道张汤也对李文不满,就使人上书告发李文有不法之事。武帝令张汤审讯李文,张汤挟怨判了李文死罪。赵王听说此事后,正求之不得,马上向武帝告发张汤和鲁谒居私下密谋,不知道计划何事。武帝令廷尉追究,此时鲁谒居已经病死,他的弟弟被牵连下狱。张汤往来于狱中,想要暗中营救,但表面上不论鲁谒居的弟弟如何呼喊自己都假装不予理睬。鲁谒居的弟弟不理解张汤的真实用意,觉得张汤可能想丢卒保车,就托人上书揭发内情。武帝大怒,命令与张汤不和的臧宣审讯这件事情。臧宣严加追究,酷刑之下,什么口供全都有了。没等臧宣上奏,适逢有盗贼发掘了文帝的陵园偷取财物,丞相庄青翟深感失职,约张汤朝见时一起向武帝谢罪。当时张汤和庄青翟计划已定,可到了天子面前,张汤认为巡查陵园是丞相职责,与他无关,因而不肯谢罪,反而想告庄青翟知道陵园失窃主谋而不揭发,纵容盗贼,这下把丞相大人也给得罪了。

庄青翟丞相府的三位长史朱买臣、王朝和边通过去官居高位时,张汤还在当小吏,后来他们因事贬官做了丞相府长史,张汤却已经做到御史大夫了。张汤知道三长史原来都是高官,却拿他们当一般僚属对待,因此三长史都怨恨他。现在三长史一看丞相大人都对张汤怀恨在心了,就趁机挑拨庄青翟说:“张汤先前约定和您一起谢罪,后来翻口不认不说,还反而告你纵容盗贼,这是因为他想取代你的位置呀。现在的形势已经是有他没你了。”于是庄青翟派人揭发张汤将财政改革的内容泄露给豪强,使豪强预先准备,以此从中牟利。这时臧宣的奏章也一起递上,两罪并发,武帝也无法再袒护张汤。于是,武帝命令另一名酷吏赵禹盘问张汤。赵禹对张汤说:“你怎么这样不知道形势呢,你从前已经用刑法处死了多少人,今天你的罪过远远超过那些被你处死的人,你还辩解什么呢?”张汤眼见局势已无法挽回,只好服毒自杀。

张汤为官廉洁,全部家产也不过五百金,这还全部来自于武帝的赏赐,此外再也没有别的产业了,死后甚至只能以牛车送葬。去抄家的使者将这种情形告诉了武帝,武帝这才醒悟,明白三长史告发张汤勾结商人、谋取私利是诬陷。武帝于是把三长史处死,庄青翟也被迫自杀。后来,武帝提拔了张汤的儿子张安世为官,张安世后来也封侯拜将,成了宣帝时期的风云人物。

历史词典

汉乐府建立

元狩三年(前120),武帝设置乐府,令司马相如等人作诗赋,以宦官李延年为协律都尉,佩二千石印,掌制乐谱、训练乐工、采集民歌。乐府始创于秦,与掌管庙堂音乐的“太乐”并立。汉武帝建立乐府,目的是改革传统的郊庙音乐,用新声改编雅乐,以创作的歌诗取代传统的古辞。所以,乐府的任务就是采集各地的民歌来创设新声曲调;选用新创颂诗作歌辞;训练乐工、女乐进行新作的排练。

乐府经汉武帝扩建发展,兴盛一时,之后便日渐衰微。公元前7年,汉哀帝下令撤消乐府。乐府作为掌管音乐的官署被撤消了,但由于它专事搜集、整理民歌俗曲,因此后人就用“乐府”代称入乐的民歌俗曲和歌辞;六朝时人们已将乐府唱的“歌诗”也称为“乐府”,与“古诗”相对并举。宋、元以后,“乐府”又被借作为词、曲的一种雅称,作为一种文学体裁被流传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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