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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绪论(2)

六是有关着名宗教人物的事迹的传说。东乡族是全民信仰伊斯兰教的民族,因此伊斯兰教的影响涉及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而有关宗教的着名传播人物的事迹,便成为东乡族民间口碑古籍的一个组成部分。这类传说一般分为四种,即一,反映人们对传教人物们的救灾救难、解民于水火之中的故事。如:东乡峡口拱北的墓主贵巴巴的事迹。相传很久以前唐汪水患严重,经常危害附近各族人民的生命和良田沃地,贵巴巴见状,便在一坐山岩上做了一个祈祷都哇,尔后拿一柄利斧,狠命地向山岩上挥去……在他的引导下,唐汪川的群众同心协力,疏通了河水,平息了水患,后来教民们为了纪念贵巴巴,给他修了墓冢,名日峡口拱北。二,关于预测未来,未卜先知的故事。如:临洮门宦教主马玉焕的故事。马玉焕病重时,有一教徒前去探望,说他愿意代替教主去无常。马玉焕听后小声说:“你可以代替我的。”说完两人同时去世了。当各地的信徒听说教主无常了,就谋算着把教主的尸体偷迁,好荣耀本地。某村子的信徒连夜挖墓,将尸体抬走,到了村子后发现不是教主的尸体,而正是那位口称愿代替教主无常的信徒。教主生前就知道有这么一段插曲,使教众们更加敬服。三,遥感风雨的传说。如:胡门门宦的教主胡子太爷应甘肃总督之邀,往兰州祈雨,以解省城旱情。当他在到达黄河渡口时,胡子太爷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拜毡铺在河面上,尔后从容地坐在上面,漂到对面后,尔后在沙滩上做起礼拜,做“嘟哇”祈祷,刚做完,只见黑云四起,不一会儿铺天盖地降起大雨来。四,有关为民请愿,毅然献身的故事。如:俞巴巴的故事,相传康熙年间,官府征集农民,高筑城墙。但西北角一段,屡修屡塌,官府便说刁民偷懒,屡用严酷的惩罚措施,弄得人心惶惶,于是俞巴巴来到官府说:“将我倒扣在一只水缸里,筑进城墙里,西北角就会牢固起来的。”官府如法炮制,西北角果然修起来了,后来人们为了纪念俞巴巴的功德,给修了一处拱北,叫城角拱北。

(四)机智人物玉斯哈

在东乡族口碑古籍中,还有不少使人听了捧腹大笑的滑稽故事和民间趣闻,这些故事和趣闻中有一个特定的主人公,这便是东乡族机智人物玉斯哈,他同维吾尔族民间传说的阿凡提一样,是东乡族妇孺皆知的充满智慧的人物。他正直、勇敢、诚实,诙谐、幽默,“外憨内秀”,常用巧妙的斗法,把那些财主、土豪、官僚、奸商治得发愣,并把他们贪婪、无耻、虚伪、愚蠢的丑恶本质,揭露得淋漓尽致,同时,玉斯哈常用诙谐的语言和举动对劳动人民的一些缺点进行善意的批评,使其悔悟。他是东乡族劳动人民集体智慧的化身。有关他的传说和作品很多,其中绝大部分是惩恶扬善的故事,如:《撒谎》、《三不做》、《二两银子的工钱》、《进面馆》等等。《愁肠》、《揩油》等是属于批评劳动人民的缺点的作品。《二两银子的工钱》讲的是:玉斯哈听说有个财主愿出二两银子的工钱请一位长工,便到财主家里当了一年长工。到了年底领工银时,财主眼睁睁地赖起帐来,说:“要想拿工银,给我办两件事,一是把屋顶上的大瓦装进小瓦里,二是把太阳移到屋里头来,只要一办完,马上付工钱。”玉斯哈二话没说,跳到房顶,噼里啪啦打碎大瓦,然后将碎片装进小瓦里,接着,抢起钁头,三下五除二,还没等财主反应过来,已经把房顶刨了一个大窟窿。然后对财主说:“这下你心满意足啦,大瓦装进小瓦里,太阳移到屋里头了,快付工钱吧!”财主瞪着两只白眼,把二两银子付给玉斯哈,可人早已瘫倒在地上。

(五)寓言、谚语、谜语

寓言故事、谚语、谜语是东乡族民间随手可得遍及民间的几种口碑古籍。它们以各自独有的比喻,拟人、寓言、哲理、诙谐、幽默以及短小精炼的特点,具体形象地反映了社会生活,总结生产经验,吸取教训,传授各种知识,不仅给人们以轻松愉快的精神享受,而且对儿童的思维及智力的开发以启迪。如《虚荣的喜鹊》、《麻囊与霍霍免》等。《麻囊与霍霍兔》则用拟人化的表现手法,讲述麻囊(瞎老鼠)两只明亮的眼睛被霍霍兔骗去的过程,告诫人们提高警惕,不要被坏人的花言巧语所迷惑、蒙骗。《聪明的地达达》、《可恶的地狗》、《猫和狗的古经》、《牛形洞里的白鸽子》、《老虎和兔子》、《阿格力的故事》等寓言童话故事,从各个不同侧面、不同角度揭示不同的人生哲理,寓意深刻,给人们以多方面的启迪。东乡族的谚语和谜语,总结了劳动人民在长期的劳动、实践过程中积累的生产、生活经验,尤其对农业生产总结得非常全面,这些谚语不仅过去起到指导农业生产的作用,至今也仍有借鉴作用。

综上所述,东乡族口碑古籍蕴藏丰富,内容浩繁,全面记录了东乡族各个历史时期的社会风貌和人民生活,揭示了东乡族人民的精神面貌和民族特征。我们应以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对它进行全面及时的抢救、整理和出版,使东乡族优秀的文化遗产和古籍重放异彩。

二、小经文古籍

东乡族小经文是受伊斯兰教经堂教育的影响和受回族小经文(即:汉语小经文)的启发所创造的一种用阿拉伯字母拼写的东乡语的拼音文字,名叫“土话小经”。用小经文记载的作品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仿效阿拉伯文、波斯文撰写吟诵的诗歌作品,其内容都与宗教有密切联系。这种小经文古籍绝大部分都是手抄本,因此其数量很少,而且都保存在清真寺、拱北等宗教活动场所和流散在民间,因而这种小经文古籍显得异常珍贵。这些小经文古籍中的重要作品有:史诗《米拉尕黑》、《圣人登霄》、《矣利夫》、《哈桑与候赛尼》、《战黑那姆》、《葡萄蛾儿》、《和者阿姑》等等。

史诗《米拉尕黑》与民间口碑传说基本一致,上文中已略有所述。

《圣人登霄》中记载的故事取材于伊斯兰教的一段故事,故事的梗概是:

圣人的女儿法土麦九岁那年的斋月格得勒(伊历斋月27日)晚问,哲布拉伊利天仙传达胡大召见圣人的旨意,圣人在天仙的带领下乘宝石飞驹从麦加启程,登上宝石天梯,飞向七层凌霄。七层天的每道天门都由天使把守,每一层有一个主宰,第一层天庭为银,伊斯美尔为主宰;第二层为铁,由易布拉黑麦坐阵;三层为铜,达伍德和苏莱曼共同主宰;四层主宰是伊德里斯,圣人从他那儿了解到天仙伊兹拉伊夫的使命,在人的寿限到时,派四位天仙将魂从肉体中抓出来,区别善恶后再分送七层天堂或七层地狱,在圣人的一再请求下,天仙在其身上演示抓灵魂的过程;五层天由马立克主管,他为圣人演示了不忠不信的男女在火狱中受的刑罚;六层天上,穆洒(摩西)见到穆罕默德自叹弗如,羞愧得泪流满面;七层天上住着依布拉欣及其儿孙易司马尔利、易司哈给、叶阿古白,圣人拜见了依布拉欣后,坐在天仙哲布拉伊利的右翼上了天极。然后天仙请圣人独自前往,听从胡达的命令,天仙取来珍珠席和素绫软垫请圣人坐上,放人光芒的海中,经过了白光之海、黄光之海、黑光之海,圣人登上了彼岸,在众天仙的指示下,圣人抬起头,看见光芒四射的阿勒诗宝座,并在众天仙的簇拥下穿过七万层铁屏障,接近了阿勒诗宝座,圣人立即被胡大的伟大之光所淹没,无法用肉眼看见真主,圣人用心眼见到了真主。胡大呼唤他靠上前,手扶圣人的肩头,圣人立即感知了前世后世的全部知识,心中荡起阵阵欢乐。胡大给他解释了人的创造,众先知的地位作用,并给穆民下降了宽恕、慷慨、仁慈之性,规定了五次礼拜的具体时间,而后告别了众天仙,仍由哲布拉伊利天仙送其返回人间。

东乡语小经文的这个登霄传说的作品有它自己的特色,特别是一些门宦的信徒及传教者念诵此段拜提,以此为象征,形象地描绘了内心修炼过程,表达认主独一、存在单一、见证单一的哲学思想。

《哈桑与候赛尼》这篇小经文取材于伊斯兰教四大哈里发后期发生的一次导致伊斯兰教分裂为两大对立派别逊尼派和什叶派的重要历史事件,即卡尔巴拉惨案。阿里之子,伊玛目哈桑与候赛尼被倭马亚王朝士兵杀害以后,穆圣的女儿法吐曼太太泣诉祈祷的哀诗,这首流传已久的东乡语小经文古籍,是仿照十二世纪波斯苏非文学的宗教神秘剧“嗒阿吉亚”而改编的诗歌作品。所不同的是,小经文中淡化了具体的历史背景,具体的地点和具体的反对派人名,诗对哈桑和候赛尼之死产生了深刻的同情,带有深沉悼念之意。

《葡萄蛾儿》则巧妙构思了“灯蛾扑火”,不惜牺牲、寂灭,孜孜追求光明,滤净心性,得以永生的情节,借以阐明一个重要哲理:要想接近真主,就必须禁欲苦修,清心寡欲,甚至通过大劫大难来达到“人主合一”的佳境,从而使灵魂得以永生。如:

是如豆的那么一点烛光,

磁铁一样吸引着葡萄蛾儿;

冲破一层层黑沉的夜幕,

一次次地扑来扑去;

在灼痛的烈焰里,

变黑夜为永远的黎明。

《和者阿姑》则用隐喻、象征手法。诗中描绘的美丽、善良的少女已不是表面字眼上的普遍意义上的少女了。诤中通过对“情人”的思念、爱恋和追求,委婉含蓄地表达出对真主的虔诚和信仰,进而阐发“人主合一”的神秘主义观点。如:

和者阿姑的容颜,

像一枝俊美的花朵;

在这枝花朵前头,

有一双绿莺哥不停地鸣唱;

绿莺哥疲倦了,

疲倦了,也不忘时时的参悟。

这些小经文诗歌作品,不注重形式的完美和音调的和谐,却内涵深邃,寓意深长,感情充沛。

《矣利夫》这篇小经文诗歌,把一些趣味盎然的寓言故事与艰涩深澳的苏非派哲理熔于一炉,象征性很强。如:

矣利夫上有一个十二缠给的绿化树,

绿化树上长着十二角杈,

绿化树上开着三百六十个叶子,

绿化树上长着四十八个仙果,

绿化树上开着两朵牡丹,

诚实的人;

除了你本身再无处寻,

两朵牡丹指的是什么?

两朵牡丹指的是,

我们为人,上来下去两口气数,

这两口气数珍贵的很。

好一个矣利夫,

矣利夫上有一个图金绳;

矣利夫上有一个巴巴树,

矣利夫上坐着一个莺哥,

土巴树上坐着一个绿莺哥。

诗中的绿化树象征时间、光阴,十二个角权象征一年十二个月,三百六十个叶子象征伊历三百六十天,十二缠给象征清真言中出现的十二个阿拉伯字母,等等。

《呀,五尼油》这篇小经文古籍都是用警问式的格言,借助文学手法的感染力,注重信仰的劝戒作用。如:

施舍者不能进多灾害(指火狱),无常是一碗水,

虽然他干了一些坏事也罢,人人要喝它;

吝啬者不能进天堂,坟墓是一座门,

纵然他干了一些善功也罢,人人要进它。

此外,还有一些小经文古籍对人性的贪恋,进行了批评,指出了习惯奴役的心灵,为此用意志战胜习惯,以便心灵从尘世污染中解脱出来。

由于小经文与伊斯兰教的经堂教育息息相关,因而使东乡语小经文长期以来流传在宗教职业者之中,如老人家、阿訇、满拉等狭小的范围,因此,目前保存的小经文古籍绝大部分与宗教有关,而民间文学作品,特别是真正的文学作品却极为少见,同时受口传手抄本等流传方式的局限,这些作品数量又极少,且大部分散失民间,愈显得珍贵。有关小经文的古籍,有待研究人员及民间文艺工作者继续挖掘、搜集、翻译和研究,必要时加以出版。

三、碑铭古籍

东乡族的文献资料十分稀少,但在东乡地区,有的拱北和古老的清真寺中,保存着一些异常珍贵的碑铭诗文古籍(绝大部分碑铭在“文革”期问受极左思潮的冲击,遭到人为的毁坏),从有些幸存的碑铭来看,都是歌颂和记述东乡族开创教派门宦的始传者传播教门的事迹,一般采用诗文并茂的方式,既有优美的抒情散文,也有格律韵律的诗歌,且都用阿拉伯文和波斯文交替使用、穿插。一般用阿拉伯文叙事记实,用波斯文诗歌形式抒情歌吟,同一块碑铭上两种文字,两种字体交相辉映,相得益彰,珠连璧合,浑然一体,碑文作者都是佚名,但作者们的阿拉伯文和波斯文水平很高。而这些仅有的几处碑铭来看,北庄拱北的《北庄追远亭碑记》(中文碑)和《北庄拱北碑》最具代表性。

《北庄追远亭碑记》篇幅较短,记载的是北庄门宦创始人马葆,真的生平事迹,碑文文辞优美、流畅,短小精炼。记述了马葆真的出生、求学、拜师、朝觐、传教、四大门生和他的儿子、归真等事迹,短短七百余字。该碑立于光绪八年(公元1882年),刘翼武文、马中律书。刘翼武乃乙卯科举人,马中律为咸丰时举人,同治甲戍科进士。

《北庄拱北碑》是用阿拉伯文和波斯文交替穿插撰刻的碑铭,在东乡北庄拱北内。碑文记述了马葆真传教的功绩,文中语言流畅,文意明晰、文笔优美,而且多处使用比喻、形容等修辞方法,形象生动、亲切感人,而且记叙比同时所立的《北庄追远亭碑记》要详细得多。碑文以激情的辞句赞扬了马葆真远道求学的精神,全文都是表彰功绩的丽词佳句,用阿拉伯文叙事,用波斯文的诗歌形式抒情。两种文字交替使用,显得情真意切、炽烈感人、内涵丰富,碑文不着撰书人姓名及镌立年月。

总之,丰富多彩的东乡族口碑古籍和散落在民间的小经文古籍、碑铭古籍都是东乡族历史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对东乡族历史学、社会学、哲学、民俗学、宗教学、民族学等学科领域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资料和佐证。经过多年的搜集和整理,使东乡族的古籍有了一定的规模,但是绝大多数古籍尚未被挖掘,希望有关部门和研究人员对此项事业给予足够的重视,使东乡族优秀的文化遗产得以保存和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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