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08年4月份上市受阻后,恒大的资金状况每况愈下。7月8日,许家印于2007年底抢拍的地王——“广州绢麻厂”已到付款截止日期,41亿的款项让许家印有些喘不过气。不仅如此,许家印花大价钱购买了另外两块地:重庆科技学院地块和上海项目地块,也相继到了合同约定的土地出让金付款日期。
同时,各家银行的贷款到期也接踵而来。许家印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在谋划上市之前,恒大就已敲定了三种备选的融资方案:一是通过恒大正在建设的36个项目销售回笼资金,二是拿一大批项目进行合作,三是增资扩股。当时在投行的建议下,恒大地产2007年一年间,左冲右突拿下78个发展项目,其中48个将在今年推出,土地储备较2006年增长了9倍,达到4580万平方米。其财报数据显示,截至2007年9月30日,资产负债比已经超过了95%,总负债高达140.67亿港元。同样的,于2007年4月香港上市的碧桂园也是如此,在投行的建议下,碧桂园在上市之前疯狂拿地,终被戴上了“大地主”的帽子。“但是区别是碧桂园上市成功了,土地储备丰富就变成了好事,恒大地产上市失败了,土地储备反而成了沉重的包袱。”
驰骋商场一路幸运的许家印在IPO时,这次遇到了麻烦。在一系列偶然与必然的经济因素下,中国楼市的脚步经过数年大涨之后开始停滞。去融资还是被淘汰?这几乎成了当下中国所有开发商的宿命式的追问。
在当时媒体的叙述中,恒大处于悬崖边上,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在舆论的渲染中,这成了当年地产界最悲壮的一幕。地产界“百日巨变”的预言甚嚣尘上,很多人等着恒大倒下以佐证自己的预见性;而雄心勃勃的许家印,也被心怀叵测的对手描述成“冒险家”“失败者”以及可怜的“野心膨胀者”,被个别舆论视为那场全球地产江湖巨变的“牺牲品”。
“从云端跌落谷底”,四面楚歌的许家印当时的心境到底如何?
“有段时间舆论对我们很不利,都觉得恒大过不去了。这样说就乱了,银行不敢给你钱,投资者怕你,是吧?但我们还要融资,还要启动上市,太难了。”
“我们香港那边谈啊谈,谈得差不多了,这边突然蹦一个大负面新闻出来。香港投资方就想,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啊,等等,我们再看看吧。”在香港找融资的夏海钧往往遇到这样的情况,本来一个月就搞完投资,却拉锯似的谈了三个月。
“10个人里面9个都说,恒大要倒下了。”许家印感受到了舆论的唱衰论调,甚至部分人的幸灾乐祸的心理。上市搁浅,加上金融危机的发生,恒大成为一时的焦点。
还不仅如此,四面楚歌中,有关部门对恒大运作资金和项目的正当性开始质疑。许家印回忆:“2008年,很多人把恒大的老底都翻了多少遍,包括恒大的每一个项目、每一块土地的取得,有关政府部门和媒体都以自己的方式进行全面审查。”
上市折戟的那段时间,在周围的人看来,许家印对外依然谈笑风生,没流露出一点压力。但“没有压力是说假的,他其实压力挺大的”,恒大总裁夏海钧如是说。
原定计划没有实施,带来了资金缺口的巨大压力。当时恒大向全国拓展的37个项目中有33个在建,都没有达到恒大内部的销售标准。有人建议他卖工地或者土地,许家印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然拒绝。他担心自己的品牌:恒大这么大个企业,竟然要去卖土地了?
他拒绝“卖儿卖女”,选择了断臂求生。
有人将那时候的许家印,比喻成“困兽”,潜台词是困兽犹斗,前途暗淡。许家印不认同这个概念,他觉得,当时多有的企业都有困难,尤其房地产企业困难都很大。只不过,恒大不幸成了聚光灯下的表演者。
“有人觉得恒大过不去这一关,他们不了解恒大。我随便卖几个项目不就过来了?再困难,金融危机再延长一年,我再卖几个项目不又出来了?比如我预售,我套现,不是出来了?但是这两件事我都没有做。为什么?我们的情况,离他们想象的还远着呢。”
让许家印底气足的是,很多地产大鳄包括万科,都有很多跟别人合作的项目。“但是恒大50多个项目都是自己做的。我拿10个出来跟别人合作是很容易的,但是我舍不得合作,说明什么?他们不大了解恒大真实的情况。”
许家印还有备用的杀手锏,首次上市失败后,他手头还有280万平方米的项目预售证,但他没有卖。他自己算了一笔帐,真要以3500元一平方米的全国均价卖掉,一星期都不用,就能全部卖光。那能卖多少钱?上百亿。
如此,恒大离媒体预计的“倒掉”差远了。
许家印当时的措施已经广为人知。比如调整开发建设计划,在2008年还不能完全开盘的,速度稍微压一压;财务管理上,钱要省着花;通过私人交情,他成功募集到5亿多美金,距离计划的10月份大规模开盘还有3个月,这笔钱虽然不富裕,但也够用了。
到了2008年10月1日,恒大在全国范围内的18个楼盘同时开盘,“开盘必特价,特价必升值”的杀手锏再次祭出,资金大量回笼。春节临近,面临支付农民工大量工资这样的传统难关,也被成功化解。
2009年春节过后,房市回暖。上半年恒大地产实现了120多个亿的销售,许家印最残酷的严冬,过去了。
面对那段惊险的历程,许家印没有想象中的太多感慨。“我心里对局势是有底的,我还没有到卖土地和工地的地步。而且,那么困难的时候,恒大的900多名中层以上的领导,没有一个离开恒大。”许家印认为,他驾驭的团队并未失控,也相信他能带领公司渡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