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小学老师映像
教师节这几天,因工作忙,没腾出时间写出心中对师生情的无限感慨,拖到今日才来发表心声。这不是为了跟风,实是心里涌动的洪流自然而然地倾泄。
教过我的老师们,哪一位不是深扎在我的记忆里呢!亲疏不同,爱憎有别。我这人一向不单向唱赞歌,也不单刀劈缺陷,愿意以老马的辩证法支配思维。
我的启蒙老师张XX,从上小学教我a o e开始,她的唇齿就盯在了我的眼底,唇红齿白、粉面桃花,两条齐腰的细辫子,青春花季。教书那样认真,做事那样执着。她让我当了班副,第一批当上了红小兵,清楚地记得,我是一年一班第一号,走上台前,接受佩戴红小兵袖标的,那份光荣哟,简直是心花怒放。接下来是代表一年级在全校七个年级“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表彰大会”上发言,被校长称“人小志气大”,在全校师生的赞许和关注的眼神里,那份得意哟。到小学二年,我的班长没完成学校假期要求学生拣粪的任务而被免职,从而,我这个班副又当上班长。然后更加积极地为同学服务,为班级想事做事,为参加学校的文体活动,组织同学排节目,练长跑……一步步自信地朝阳般地过着学习生活,哪一步不是我的启蒙老师栽培的结果呢。还有一件让我感到害羞的事,读二年级时,她对我说“看你的牙黄成这样,还没开始刷牙呀?”从此我才开始置办自己专用的牙具。她带了我们三年,三年的共处,她额头面颊上挂着晶莹汗珠那楚楚动人的形象,至今定格在我的记忆里。我感激她对我的欣赏与栽培,现在她是我最牵挂的人,因为她的生活不幸福。原本令人羡慕的同窗结伉俪,却因爱人参军后,两地生活,婆家生活方式不同、农村文化差异等原因造成离异。离异的她对爱人仍一往情深,任凭千般努力,万般呼唤也没能圆她将爱情进行到底的梦。多年后只得再嫁,得一子后却再离,独自将儿子培养成大学生。其间,她自学英语,教书名气大增,因生活所累,停薪留职自谋生路,办学习班、到农村开办课外学堂……她,还那么执着,执着地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着。这些年我们没有中断联系,我敬佩她,也最牵挂她。
第二位教我的老师周XX。她是活力十足,积极进取,全身散发青春活力的女老师。是小学四年级,一年的师生情,深厚得难分难舍。她经常在业余时间家访,最感动我的是我生小病,她能抽出晚上时间来家里看我,这是我没想到的。她喜欢在班上读我的作文,这使我对作文产生了深厚的兴趣。她批改作文认真到好的句子画浪线,病句给修改,批语至少三行字。是她组建了学校的腰鼓队,我们四年组20名女学生沾她的光当上腰鼓队员,成为文体活动中一道耀眼的风景线。她不教我们时,我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情结,那时我大概12岁,收拾了家里的废旧物品拿到供销社卖了旧货,换得3角5分钱,买了一个小小的蓝色塑料皮日记本送给她,表示留念。又让我没想到的是,她送给我一本粉色塑料皮的大日记本,并且在扉页写上祝愿词,在本子中间写了散文诗一样的对我们师生情的回顾,整整两页纸,大方、工整的字迹,至今还印在我的脑海里,后来那个日记本成为我的语文笔记,再后来,落在家里不知什么时候就找不到了,我很痛惜丢失这个日记本。我的这位老师,她有份巾帼不让须眉的要强的劲头,数年后,她成为了小学校长。有缘的是,多年后,她的女儿在我的下属单位工作,现在她的儿媳和我在一个系统工作。
我的第三位老师是男知青陈XX。他严肃起来,班里的“八大金刚”都害怕,因此,学校哪个班痞子多,哪个班最乱,就让他带哪个班。他讲课逻辑思维性强,一篇课文经他从字词句到文章结构、中心思想全面引导大家先分析,后给出他的答案,调动了学生动脑思维能力和兴趣,他常在自习课或文活课中给大家讲《水浒》,听得大家都盼着下午的那两节课。大家都崇拜他,尤其是男生,喜欢和他接近。他生活得很累,因为在农村成了家,连生4个孩子,为生活所迫,辞去老师工作,到生产队当了一段会计,后到太子河边筛河石,落实政策分到县里一个不景气的集体企业,因交通不便工资低,只挂个名没上一天岗,现在年已花甲,仍在村里一家私企打工。
我的小学第四位老师XXX仍是女性。不同的是,她给了我反面的鞭策,我这个一直受老师宠爱的学生到她班里一下子变成了受人欺负的角色。
那是读小学五年,原是因她那班好,投奔她班而去。却不成想,因为她们老师间的摩擦波及到我身上,我成了她的出气筒。13岁的我不谙世事,承受不了她多次的冷嘲热讽,以及把我工作成绩归给别人的评判,放学路上骂了她几句不知含义的农村脏话,被同学告发,然后灾难袭来,班会上被揪到前边批斗,多年来她打在我嘴角一拳的那种痛还隐隐地在心里蠕动,那流到嘴角的一滴血仿佛仍咸咸地回味在嘴边。她给我取的超级贬义外号让淘气的男生和爱起哄的女生喊到了村小学毕业,整整两年。那种被同学欺辱,见头骂头、见尾骂尾、放学尾随谩骂的难堪,把我这个天真无邪、活泼开朗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抑郁寡欢性格内向的木木讷讷之人。至今同窗好友小聚时还在为我少年那段不幸的遭遇而愤然。不知那位老师对一个少年如此所为在心底有没有过忏悔。我倒要感谢这位老师,是她这个始做俑者,重重地给了我心灵的一击,让我清醒,让我体味到人世不尽是美好与善良,让我初识了人世间的险恶。成为了后来成长的鞭策和动力之一,有此基础,再遇挫折时也能咬紧牙关挺过去。
而后是读小学六年和七年,国家恢复高考制度,我们的老师开始重视学习好的学生,因为我不偏科,大考小考总是名列前茅,还担任学委,因而备受各科老师关注。也许是因为我们到了青春期,经历了一些事故,和老师间再没有小时候那么无所顾忌了,但我对他们的敬业精神还是敬佩的,多数老师还是讲究师德的。比如我的班主任朱老师,不但语文课讲得好,还教学生做人道理及至细微处,比如她曾推崇班里俩稳准女生为女生学习榜样,谆谆教导我们女生:女孩子要温柔,别乱走街传闲话……还有教物理的尹老师多才多艺,他的琴声和笛声在校园里是那样的悦耳;教化学的曹老师只大我们几岁,文质彬彬的他,后来成为乡中心校校长。他们都是尊重学生,认真教课,礼貌待人。当然也有教书好的老师同时却吵着:“学习好的学生不可交,飞出去就指望不上,不如学习不好的,在村里能帮咱干点活儿”,讽刺打击学生的行为也是时常出现,当然,他在吵这些的同时,还是认真教课。对此我不予谴责,因为当时的社会环境,对于一个村小学老师,因他们的生活境遇所限,出现不同程度的问题都是难免的。
不管年有多长,这些村小学的老师们都不会从我的记忆中抹去,如蒙太奇映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