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说了?”回到卧房关好门窗后,墨时逸牵着我半倚在床沿处,把玩我的长发,一脸的兴趣盎然,“是不是……后宫里白尤谦的那个细作,在你面前露出马脚了?”
“我还不敢肯定那个细作是不是她……所以,要请皇上帮个忙了。”
“但说无妨……”他邪气的笑了笑,墨色的瞳仁在烛光里熠熠生辉,“或者让我来猜猜看……是否是今日有人撞见你试制火药了?而你怀疑那个人的撞见并非无心,却是有意?”
“恩。”我点头,柳眉微蹙道,“不过我想,就算她眼力再好,那么慌乱的场景里,她应该也是只注意到了满地的散乱,未必能发现西北墙角的坍塌……所以,如果她真的就是那个细作,应该会找个机会重新潜进清莲殿后堂一探究竟……”
墨时逸明了的翘起唇角,挽出一个妖冶荼靡的笑容来,浅声细问,“如此……你是想让我在清莲殿后堂设伏?而后……”
“瓮中捉鳖。”
没错,我要的是她自投罗网,然后瓮中捉鳖。
事实上,就算我千百倍的怀疑碧儿就是来自白国的细作,但我也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毕竟我所掌握的不过是一个一个的疑点而已,在没有确切的抓住她的实际把柄之前,盲目的捉人拷问也只会打草惊蛇。
不稳的路,我从来不愿去走,与其冒进,倒不如坐等。
我们心急,敌人心更急,比的,也不过是忍耐力尔尔。
“好,等一下我回御书房就派一队亲信精兵在暗处守住你这清莲殿后堂,你要的结果……想必明晚一定会出现的。”墨时逸反手握了我的手,暖暖的温度沿着皮肤传递过来,令我忽然生出一阵心安。
“对了,今日前方战况如何?”
“呵,说起这个……”墨时逸侧过脸来,轻啄了一下我的唇,调笑道,“还多亏了我的媚儿……那两千人按照我的吩咐假意撤往安庆,实则撤往榕亭,果然在榕亭的地界遭到了白国军队的伏兵袭击……”
“尤谦已经中计了?”我略有惊喜的低呼了一声,却又马上意识到了恐怕隔墙有耳的不妥,有些懊恼的咬了咬唇,缄默不言。
“不必担心,每次我来你房中,周围都有亲信把守,一般的人靠近不了这屋子十丈之内。”他浅笑着让我宽心,细细的如此解释。
我不由得感慨,墨时逸果然心思缜密,许多时候他的笑意里分明已经饱含了太多的阴谋,但他却又愿意隐忍着,装作无害软弱……用腹黑这个词来形容他,绝不为过。
“那你加派了援兵没有?恐怕白国的大部队在前两战皆胜的情况下,会肆无忌惮的涌进来吧?”
“当然是要加派的,不然白尤谦就不会继续落进圈套里了啊……但我只又加派了五千人而已,这个数目并不算是很大的损失,比起白国后续的三万大军,这点人数,还不够引起他们紧张的。”
“你不怕尤谦怀疑有诈?五千人会不会……太少了些?”
“他没法怀疑,因为我已经在今日,把墨国饥荒的消息让人放了出去,后面几座要让白尤谦进攻的城池里,也都已安排好演戏的众人,你只管放心便是。”他贴近我的耳际,****着我饱满的耳垂儿,缀声言道,“况且……若我没料错,今晚深夜时分,那细作恐怕还会主动联系你一次,应该是会询问你饥荒的事……媚儿仔细点应答便好。”
“我明白了。”难怪他说瓮中捉鳖的结果要明晚会出现,看来今晚那细作应该是只来得及问我饥荒这件事,至于清莲殿的后堂,她的确是要明晚在去探求了。
如此,墨时逸的行动能力和统筹安排能力,远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得多。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却偏偏喜欢用很低调沉默的方式,不求张扬,只求效率和效果,果真具备天生王者风范。
“媚儿……我真想留在你这里过夜……”墨时逸此刻的声音有些沙哑,充斥着一股难掩的****……他略略粗糙的指腹贴着我的脖颈一直轻抚到我的锁骨,眸色开始变得深邃暗涌。
我知道他想要了我,可就在他的手堪堪滑入我的领口时,秦暖梨喂他吃粥的那个画面好似一只断线的纸鸢,飘过我的眼前,令我瞬间失神……
这真真是讽刺至极,不是么?
我以为,我明知道那是演戏,也并不再爱他了……我以为,我对他所剩的不过是承诺和怀念的感觉……我以为,我可以一笑而过,视而不见……但那也只是我以为罢了……不然,现下心房传来的酸楚微凉又算什么?
“媚儿……”墨时逸隐隐察觉到我的凝滞,他蹙起英眉,双手捧住我的脸庞,放柔了声音问道,“你怎么了?是太累了?那我……还是不要了……”
“恩,累了。”我毫不掩饰眸子里的倦色,垂了眼帘浅浅回应。
“那我抱着你睡一下吧,等你睡深了,我再回御书房也不晚……”墨时逸宠溺的将我圈在怀里,宽厚殷实的胸膛让人心安……但我却怎么也心安不下来,那个画面,一遍一遍,像是梦魇,从我脑海中不断浮现……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许是心也极累了,竟沉睡到连墨时逸离开了也毫无感觉。
而再次醒来,是因为眼前有刺眼的光。
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铜质面具的黑衣人执了一柄火烛在我眼前。
我想,应该是她没错了,但我却仍是不动声色的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缱绻一笑,凉然道,“莲媚还未挂白布条呢,阁下就来访了?怎么,是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