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去看墨时逸的脸色,也没有去看白尤谦的神态,只是敛起眸子细细言道,“皇上,眼下战事已停,若重新开战的话,对两国民心的损伤一定是极大的,所以和亲……势在必行。”
“可朕怎么觉得,墨时逸没有诚意和亲呢?好像是生怕朕对他的妹妹不利啊……”尤谦抬了抬眉,把玩着我的一缕长发,语气盎然。
“这点好办,只要皇上愿意作出承诺,不管何时都绝不伤害时幽公主的性命,我想……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可以。”不等尤谦表态,墨时逸便抢先接话,“白尤谦,你要是敢作出承诺,朕就敢让小幽嫁过去。”
“朕当然敢了。”尤谦冷哼一声,当着墨时逸的面,将我拉至怀中,亲昵的蹭了蹭我的额头,“朕都敢把你墨时逸的女人天天带在身边,哪儿还会不敢作出一个小小的承诺?”
“哦?”墨时逸却并没有像尤谦期望的那样暴跳如雷,而是邪魅的笑了开来,支起手肘十分惬意的说,“原来……你也知道媚儿是朕的女人啊?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她还给朕呢?”
“还给你?为什么要还给你?”尤谦一怔,本是冰冷的眸色里染上一层嘲讽,“朕来这里之前,曾亲口问过媚儿,她是否想要见你……媚儿那时,可是言之凿凿的告诉朕‘不想’呢……”
说完,他还转过头来,一脸笑意的向我求证,“对吧,媚儿?”
我知道,不管是墨时逸还是白尤谦,他们都在等我的答案。但眼下,那个‘对’字,我却说不出口。所以我只是温婉一笑,故作羞赧的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这一笑在尤谦看来,已经是默认了。但在墨时逸看来,则是一种逃避。
也许是氛围的骤然冷淡,双方没有再纠结于有关我的话题之上,反是拿出契约条款,正式握手言和,把和亲的日子,定在了十日后。
本来,和谈稳妥之后,两国都应该连夜撤离,但由于突然天降大雨,双方也就只能继续扎营在这里,等待第二日雨过天晴之时再出发。
在这样一个契机之下,我从没怀疑过,墨时逸会单独来找我,对于这一点,我甚至是笃定的。
所以,当入夜时分,他出现在我所住的帐篷内时,我丝毫不觉得意外。
“有事?”我看着他熟悉的五官,手脚几乎难以抑制的颤抖了起来,但还是努力的稳住声音,问的云淡风轻,犹如陌路之人。
“你说呢?”墨时逸勾起唇角,步步紧逼的靠近我。他的眸子还是那样的深邃,带了些怒气和无奈,脱口问道,“你真的不愿见朕?”
他是在介意尤谦的话吗?如果是……那他腰间带着的那个荷包又是什么意思?
珍珠白的丝绸底料上,用金线绣着梨花式样,整个荷包还淡淡的挥洒出一股浓郁清雅的梨花香气。这白色的荷包挂在他墨色的衣衫上,显得格外刺眼。
墨时逸,请不要把我当做是一个痴傻女子,以为我看不懂那荷包的含义。要知道,我的心思,其实比大部分的女人还要缜密。
“你不是有秦暖梨记挂吗?作何还要我惦念?”我妩媚娇笑,转手捻上他的荷包,略带感叹的说道,“秦妃果然是好手艺,什么时候……莲媚也有幸给皇上缝一个荷包呢?”
“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缝。”墨时逸笑的更深了,他贴身而来,想要拥上我的肩。
“可我指的皇上……是尤谦啊……”我不闪不躲,却用一句话成功的阻止了他的动作。
墨时逸的手,瞬间滞在半空中,良久才从惊愕中回神,维持着笑意问道,“你说……你要缝给谁?”
“我说……我要缝给尤谦。”
仅此一句,就让墨时逸的脸色誊然变得难看起来。他的手垂回身侧,捏的骨节泛白,却还是强撑着唇边的弧度,对我说,“媚儿,朕知道……你这是在怨恨朕和秦妃的事,对不对?所以……如果朕不再宠幸秦妃,你还是会回到朕身边的,对不对?”
可还没等我回答,墨时逸便又突然捧起我的面颊,狠狠的吻了下来!
他的唇舌,是我熟悉的味道和温度,缱绻纠缠着我的唇瓣,似是不甘,似是渴求,又似是哀伤,一点点的反复侵占着我的檀口,令我沉溺在他用力的深吻中。
“朕才离开片刻,这帐篷和帐篷里的人,就变成墨国的了?”就在我和墨时逸彼此动情之时,尤谦的声音像是利刃,扎入了我的耳膜中。
“帐篷朕要来作甚?朕只要媚儿就够了。”离开我唇瓣的墨时逸,胸口仍在剧烈起伏着,他把我紧紧揽入怀中,底气十足的问,“现在,你还要强留下媚儿?”
尤谦立在那里,双臂抱胸,沉吟道,“不,朕不强留她……但是,朕会要她,自愿的留下来……”
他唇边隐含着怒气的笑,意味不明,却令我浑身一僵,瞬时挣脱出墨时逸的怀抱。
“媚儿……你……”
“墨时逸……”我摇头打断他的疑惑,淡漠如常的说,“我不会回到你身边的……这,就是我的答案。”
说完,我莲步轻移,在墨时逸绝望悲戚的眼光中,走去了尤谦的身侧。
“很好……你还知道留下啊……”尤谦握了握我的细腰,淡笑浅言。
“当然。”我露出一个灿烂笑靥,靠近他耳边轻声说,“如果我不留下,隔天见到的会不会是灵音的尸体?或者是再一次被囚禁的白尤诺?又或者,是十天后被囚禁的新婚三王爷夫妇?”
尤谦,我太了解你了,所以,我不能选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