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要懂得礼貌和平等待人。这是一条基本的道德要求。应该讲,懂礼貌是人立身处世之必需,也是人间和谐的要素。一个人有没有教养,首先要看他做人懂不懂礼貌。因为礼貌是自我修养,是传达尊重、赞美、善意、友谊的表白,也是家庭伦理、处众的准则,更是维系和促进社会和谐、改善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桥梁。但看一个人懂不懂礼貌,不能光看外貌形象,更要看内心的修为,只有做到平等待人,坚持过有教养的生活,礼貌才会健全。所以,讲礼貌切不可以貌取人、以好恶取人而因人而异。日本有个故事,说的是有位将军下帖子请一休禅师到家做客。一休素来不修边幅,穿着平常一样的衣服去赴约。守门的卫士看到他,怒喝:“哪里来的疯和尚,走开!走开!”一休说:“你家主人请我来吃饭,你怎么赶我走。”守门的卫士白眼一翻说:“胡说,我家的主人请的是庄严的一休禅师,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这个穷酸样,快滚开!”一休禅师被赶出来,回家换了一身庄严的法服,再度来到将军的府邸。守门卫士一见一休禅师穿着那么庄严,连忙毕恭毕敬地请他入席。开席后,一休禅师将宴席上的菜,一盘一盘地装进衣服的袖子里,将军十分惊诧,也颇觉难堪,就低声说道:“一休禅师不要这样。”一休禅师听后,淡淡地回答:“你不是请我吃饭,是请我的衣服吃饭呀!我人到了,不能进来,要穿上这件衣服才能进来,这不是请衣服吃饭吗?”说完,便把穿来的法衣连同挟裹的饭菜留在席上,穿着破烂的僧衣回去了。还有一则故事,1926年鲁迅在厦门大学执教。有一天,鲁迅到一家理发店理发,理发师见他长发垂耳,而且还穿着一件早已褪色的灰布长袍,脚踏一双破旧的布鞋,心中顿生瞧不起的念头,给鲁迅理发时便马马虎虎、敷衍了事。鲁迅将理发师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里。等到结账的时候,鲁迅从衣袋里随手抓了一把铜元递了过去,然后昂首挺胸地离去。理发师见鲁迅给他的钱是定价的三倍,轻视小看鲁迅的念头顿时打消了,心中不由得升起了敬仰之情。几个月后,鲁迅又去那家理发店理发,穿着和上次一样。这次理发师却把鲁迅视为贵宾招待,又送茶又敬烟,理发时比上次要细致许多。理完发,理发师正等着鲁迅慷慨的赠与。不料,鲁迅却照价付款,没有多付一个钱,理发师很纳闷,便问鲁迅,上次先生为什么付了那么多钱呢?鲁迅笑着告诉他:“上次你给我胡乱的剪头,一点也不精心,我付款也就乱付。而这次不同,你认真地给我理发,我也就认真地对待付款这个问题了。”
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此话告诉人们不能从长相和衣着来对待人。因为许多人都可能是藏而不露,大智若愚。如若遇上这样的人,单从长相、衣着和好恶来对待他,那岂不是自寻难堪。
著名作家金庸所写的《鹿鼎记》一书中就有这样一则故事。一个岁暮风雪的傍晚,查继佐家居无聊,取酒独酌,忽然望见一个乞丐,蓬头垢面,站在屋檐下避雪。这位乞丐身着一件破单衫,在寒风中被冻得浑身发抖,但从神情上看却没有丝毫求乞的意思,而且脸上还带着一些郁怒悲愤之色。查继佐觉得这个乞丐很奇怪,便出家门,亲自邀请他进屋与之共饮,饭后又赠送他皮袍和银两。殊不知这位乞丐叫吴六奇,原是丐帮左护法,因酒醉将一位长老打成重伤,被斥革出帮,流落街头。正在他衣食无着,落魄之时,遇上查继佐,自然感激不尽。吴六奇后来当上了广东水路提督,便派部将登门邀查继佐到广东一游,以表感恩之情。
查继佐在广东住了将近一年,期间,吴六奇派人到查继佐的老家大兴土木,给他新建了好大一片宅院。更幸运的是,庄廷龙“明史”事发,受此事牵连,而家破人亡者难以计数,其中列名“明史”参校的茅元铭等14人还被凌迟处死,查继佐也被牵连其中。因吴六奇在朝中周旋,最终脱了干系,免去了被千刀万剐的痛苦。
查继佐当初请一个乞丐进家喝酒,未必有图报的心理,大都是他不以貌取人、善交朋友所致。这位浪漫才子曾写过一首《感怀》诗:“出门便是友,问学不几步。肌发成蹉跎,生性长孩孺。”他能邀请乞丐共饮,也许只是他“生性长孩孺”的性子随和与谁都可交纳而不计较、“肌发成蹉跎”之故。相对吴六奇来说,在他落魄之时,能遇到不嫌弃他、厌恶他的查继佐,并能邀他共饮,送他皮袍银两,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是一个陌生人对自己的关爱和敬重,这是真正的雪中送炭,自然要一辈子记住,全力回报。查继佐没想到在那个风雪的黄昏,无意中结交了一个乞丐并礼貌待人,竟然使自己一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礼貌还能成为习惯,如能化入人生,成为人性的一部分,那将会楚楚动人。据说在康德离开人世前一个星期,他的身体已极其虚弱。这时有人来探望他,他不但努力地起身相迎,而且还用很微弱的声音表示感谢。随即,还坚持让来人先坐下,然后他再坐下,等大家落座后,康德才用尽气力说了一句话,竟然是“对人的尊重还没有离我而去”。这一幕让所有来客为之动容,因为他体现的不但是对人的尊重,更是高度的自尊,也正因此,在启蒙思想家康德那里,甚至将礼貌等同于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