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惜啐了一口血沫,引袖将嘴角的血迹擦净,看着奄奄一息的卿宸,深吸了口气,倔强的睁大眼睛,害怕自己眨眼便落下眼泪,暴露自己的脆弱。
“谁要你这样救我!”
他杀光了自己的亲人,甚至几次伤害自己。现在的视力仍旧模模糊糊,看不真切,都是托谁所赐?所以,若惜,不能心软,不能为了这种人的一点小恩惠就的动容。
指甲深陷在掌心内,疼痛扼住了对卿宸的悲悯。
她冷着脸道:“我是恨不得你死,但却不想因为你的活下来……”不要你的恩情。
若惜走过去,捂住他的腕上的伤口。血液带来的滚烫粘稠的感觉,让她回想起了新婚之夜的悲切,就是这个人,毁掉了她的一切。
她讨厌血,讨厌那赤红夺目代表杀戮的颜色。
“若惜……”这时卿宸开口,沙哑低沉。他想自己或许是要死了,那么在临死之前是该说遗言了罢。交代一下身后事?或者对她表白一番心意?
他微抬起眼眸,看她表情冷漠决然。兀自笑了笑。
还是算了,现在不管说什么,她都不会理睬的。自己的心意说出来,也会被她鄙弃吧。
“很好笑吗……你就要死了……”看到他笑,她恨道。
若惜用牙扯断衣裳的一角,给他抱住手腕:“我是人,不喝血的。你不用这样……”瞥到一旁的短刀,若惜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来,现在要杀他的话,该是很容易的吧。
他没有抵抗力了,凭借她的力量,完全可以做到。
卿宸亦发现了她目光所在,对她轻声说:“……你怎么想就怎么做吧……”
若惜别开目光,继续给他包扎,心脏跳的厉害,杀了他?不,杀了他的话,自己也走不出沙漠,不杀他?可他这个样子,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为他包扎伤口的模样,温柔可人,让他想起了在长陵初遇时的情景:“若惜……”
“别叫我!”她心乱如麻。草草给他包扎完毕,她便顶着烈日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他:“夜卿宸……”
反正都要死在这里了,不如亲手杀了他,报了仇,死也心安了。
在他有力量的时候,她动不了他,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这种人,死不足惜。
她俯身去拾匕首,卿宸就那么看着她,连句阻止的话也没说。上方都知道彼此要做什么。
卿宸抬头看向她,由于背光,她的表情看不太清楚。但他知道,一定是咬牙睁目,不复半点柔弱的。
“夜卿宸……”她的手在抖。
他笑:“犹豫什么?”
是啊,动手啊,反正都要死了,他是能够指路,但是现在弹尽粮绝,两人都是死路一条。杀掉他,九泉之下对父亲和子兴也有个交代。
“你还真是不怕死!”
“那你要我怎么样?求饶吗?”卿宸捂着右肋处的伤口,虚弱的笑。
他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自己。如果不是带她逃离,只需看着她远嫁就好了,回去就藩,像他的兄弟那样做个穷奢极慾,享乐荣华的王爷。
眼睛酸胀,自己真是没用,竟然想哭……
她将匕首扔到他面前:“想你这种人,就让老天来收拾你吧!”说罢,转身向前跑去。
“花若惜——你去哪?”
她不回答,继续向前跑,将所剩无几的体力统统消耗掉。
自生自灭吧,至少死要离他远一些。
胸肺火辣辣的疼,喉咙亦干咳稍微一张口就喷出火来。她回身望了一眼,只见漫漫黄沙,再无夜卿宸的身影。才跪倒在地,艰难的呼吸。
就这样吧,在这里结束一切吧。
玎玲……玎玲……
像是银铃的脆响……
是幻觉吗?
她强站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到远处的沙丘上有一队骆驼,正在烈日下悠闲的前行。
“喂——喂——”她大喊了一声。与此同时,嗓子疼的要呕出血来。
若惜跑向驼队,一边跑一边叫着引起对方的注意。
驼队的人亦看到了她,有两匹脱离了队伍,向她奔来。
若惜看清他们的衣饰不是中原打扮,心中不禁害怕,若是和狄戎交好少数民族,就麻烦了。但此时也顾不得了那么许多了,径直向他们奔去。
骆驼上先下来一人,快跑了几步扶住若惜,然后回身和另一人说了几句话。
若惜听不懂,她抬头看到扶住自己的是个高鼻深目的漂亮女子,心想至少看血统不是狄戎。
这时后面赶到的骑在骆驼上的男子,用汉话问若惜:“你是什么人?”
“我……我遇到了沙暴……”
“还有其他人吗?”
怎么回答?夜卿宸就在不远处,如果说没有的话,任由他在沙漠中自生自灭。
“这……”
那男子见她迟疑,干脆不与她多说,打了个口哨,让其他人去若惜跑来的方向察看。
见有人去找夜卿宸了,若惜心中说不出喜悲来,心中空空的,既释然又难过。
此时,女子摘下水袋递给她,并朝她微笑。若惜感激的欠了下身,接过水袋咕嘟故都的喝了起来。清凉的水源浇灭了嗓中的火焰。
“你的嘴巴……”男子指了指她的嘴角:“红红的是什么?”
“血……”她自己亦抹了下,刚才没有摸净。
“谁的?”这引起了驼队的恐慌,毕竟在大漠中遇到的陌生人,谁也不知道对方底细。
吸血的怪物吗?
听到什么后有骆驼的声响,若惜慢慢转身,见跑在最先的骆驼上伏着一人,看衣饰正式夜卿宸。
“他的——”她指向夜卿宸。
“那么他是你什么人?”
什么人……忽然若惜只觉得天旋地转。获救之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才觉得自己是那么虚弱。过度透支的体力使得身体早就不堪重负。
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