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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晴雯:把宝玉认作丈夫太早了

第三十一回 撕扇子作千金一笑因麒麟伏白首双星(偏前部分)

大观园里的女孩子们都喜欢宝玉,宝玉是富四代兼官四代,有钱有势有相貌有品德,差不多与英国威廉王子一样的档次。

为争夺二奶的位子,袭人与晴雯一直势不两立,前者长于持久战与暗斗,后者长于单挑与明争。

晴雯自恃貌美,自恃宝玉偏爱,自认为争二奶、定终身、嫁宝玉、驻贾府、过好日子已是探囊取物、瓮里捉鳖、把里攥的事。于是对宝玉说话也就不客气了,是的,对自家老公何必客气呢。

这日正是端阳(端午节,南方习语)佳节,蒲艾簪门(此风俗南方依然盛行),虎符系臂。午间,王夫人治(做,北方习语)了酒席,请薛家母女等赏午……宝玉心中闷闷不乐,回至自己房中长吁短叹。偏生(偏偏,北方习语)晴雯上来换衣服,不防又把扇子失了手跌在地下,将股子(骨子)跌折。宝玉因叹道:“蠢才,蠢才……这么顾前不顾后的?”

晴雯冷笑道:“二爷近来气大的很,行动(动不动)就给脸子瞧。前儿连袭人都打了,今儿又来寻我们的不是bú shi(错误,北方方言)。要踢要打凭爷去……先时连那么样的玻璃缸、玛瑙碗不知弄坏了多少……要嫌我们就打发我们,再挑好的使。好离好散的,倒不好?”

宝玉……气的浑身乱战……“……将来有散的日子!”

宝玉的好脾气晴雯当然知道,况且一把扇子绝非贵重之物;换成其他丫环,必是一笑而过。但晴雯讲究“夫妻平等”——你无端批评我,我当然要故意顶撞你,吵不过你不算完;我不仅要说你,还要顺便打击情敌袭人。

晴雯讲话,比王熙凤刁钻——先冷笑再开腔,加大杀伤力度;先追究宝玉的前科,再用此事与往事作对比以证明自己观点无比正确、宝玉无比错误;最后还不忘要挟与威胁,并且还使用了疑问句,生怕宝玉不回答,生怕宝玉不接话,生怕吵不起来,生怕宝玉气不死。

袭人在那边早已听见,忙赶过来向宝玉道:“好好的,又怎么了?可是(确实是,北方习语)我说的‘一时我不到,就有事故儿’。”晴雯听了冷笑道:“……因为你伏(服)侍的好,昨日才挨窝心脚……”袭人……又是恼(生气,北方习语),又是愧……见宝玉已经气的黄了脸,少不得自己忍了性子,推晴雯道:“好妹妹,你出去逛逛,原是我们的不是。”

晴雯听他(她)说“我们”……添了酸意,冷笑几声,道:“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别教我替你们害臊了!便是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事儿,也瞒不过我去……明公正道,连个‘姑娘(此为妾)’还没挣上去呢,也不过和我似的。那(哪)里就称上‘我们’了!”袭人羞的脸紫胀起来……

话说回来,袭人也是半个“爱情自信者”,只不过她低调。她那句“一时我不到,就有事故儿”我听着也有点刺耳,遑论晴雯。但晴雯缺乏教养,说话做事从不顾及别人的自尊,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因为你伏侍的好,昨日才挨了窝心脚”。这种夸大式的人身攻击让性格平和的袭人也恼羞成怒,只是“见宝玉已经气的黄了脸”才强压下火,推晴雯出去。

按照常理,晴雯已经一箭双雕占了便宜,应该见好就收,可她不,她“宜将剩勇追穷寇”,不把袭人、不把自己逼上绝路不算完,她抓住袭人的用词错误(“我们”),大发醋意,连讽带刺,把袭人与宝玉的隐私全抖了出来。

袭人脱口而出“原是我们的不是”,并非向晴雯暗示自己与宝玉有亲密关系,而是很想退一步海阔天空,才将错误全揽到自己与宝玉身上。晴雯的愚蠢在于,只顾逞一时之快只顾攻击袭人,其实她已经不自觉地伤害了宝玉。吵到这个份上,袭人的冷静与聪明就看出来了,请看:

晴雯冷笑道:“我原是糊涂人,那(哪)里配和你说话呢!”

袭人听说道:“姑娘倒是和我拌嘴呢,是和二爷拌嘴呢?要是心里恼我,你只和我说,不犯着当着二爷吵;要是恼二爷,不该这么吵的万人知道。我才(刚才,北方习语)也不过为了事,进来劝开了,大家保重。姑娘倒寻上我的晦huì气……夹枪带棒(趁机讽刺旁人),终久是个什么主意?我就不多说,让你说去。”说着便往外走。

袭人一番话,有道理,有分析,有逻辑,让宝玉彻底明白了晴雯的错误根源。在二奶争夺战中,袭人为自己赢得了加分机会。

既然晴雯恶劣到这个份上,那么袭人也就下了狠心;最后,袭人的告密让王夫人更加毫不犹豫地赶走了晴雯;当然,如果没有袭人的因素,晴雯也肯定会被赶走,王夫人自有主见。

王夫人信任袭人是因为二人思想很接近,所以不要把袭人的告密作用看得过大。晴雯之死更不是袭人的本愿。

从埋下伏笔的角度看,宝玉与晴雯的话最后都应验了。

(附嬷嬷:北方读作mǎma。白:北方读bèi或béi。呢:北方读nī。

泽、择、则:北方均读zéi。得、德:北方均读déi。的:北方读lē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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