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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吹胡子瞪眼了好大一会他把自己气得像初春时候的一只蛤蟆

39位勇士来自天南地北,他们从媒体上得知海南有这么一次横渡海峡的活动,个个热血沸腾。他们说哈哈这是个考验毅力和展现自己的最好机会。他们说横渡是国际流行的一项体育项目我们国家终于也有了我怎么能漏过这次机会?他们说挑战大海就是挑战自己我要向世人证实我的勇气和力量。他们还说了许多话,他们激情万丈,他们豪情满怀。

他们是从数百位报名者中经过严格筛选出来的。横渡海峡那不是项简单的体育运动,有关方面对此很慎重。他们先是让报名者试游,游五公里游池选拔初筛出60人,后来是海上五公里选拔出39人,再后来请来医生作严格的身体检查。这么一来,他们当然算得上姣姣者了,而且新闻媒介这些日子不断关注着他们中的每个人。这让他们更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他们当然有理由骄傲和自豪。

阿莫船长那天就是把米克丢在这么一群人中间。

就这样,这群成年人中突然多了一个十三岁少年。那天米克跳进海里来到他们中间时,大家都愣了那么一下。

“哎哎!你们真的也要横渡?”他们中的一个问。

阿莫船长说:“你以为呀!当然。”

他们都知道有过这么回事,一个老头和一个少年报名参加这次挑战赛被组委会拒绝了。可他们没想到一老一少两个人会单独行动,而且做得还满像一回事情。

阿莫船长说:“你们是他的叔叔,好好照顾照顾他,教教他。”

“我去有点事,拜托你们了。”阿莫船长跟他们说。

他们没像阿莫船长想的那样对这个少年参与者进行关照,他们也没教他没给他说些什么。

米克以为他们会跟他笑跟他说话,可没有。

米克主动给他们笑脸,他们像没看见。

米克凑上去找他们说话,他们冷冷的。

米克想,怎么了,我得罪你们了?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

米克没被那水底的漩难住,他游了一会游得挺好。可他好像被另一种水面的漩漩到一种无奈中。他觉得没情绪,他觉得手脚僵了木了一没情绪他就那样,他游了会不游了他坐在那摊椰影里呆呆地看海看天看沙滩。

阿莫船长来的时候看见米克那失魂落魄的样子。

“哎哎!你怎么了?”阿莫船长有些诧异,他一眼就看出米克有心事。

米克说:“他们不理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理我。”

米克噘着嘴,米克的样子很委屈,阿莫船长还没看到过米克那么一种样子。

米克把上午的遭遇跟阿莫船长说了。阿莫船长也云里雾里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跳了起来走到那堆人中间。他站在白白的阳光下的白白的沙滩上跳手跳脚地骂开了。

他骂得很凶,好像有大把的唾沫星子从他嘴角跳出来变成了一些浪花。

“嗤嗤!他妈的你们还像不像个男人!”

他一句话就把大家骂懵了。

“噢!你们敢挑战大海你们就容不下一个孩子?噢噢!你们竟害怕一个孩子向你们的挑战?!”

“把海当镜子你们好好照照自己!看看你们是什么玩艺!”

“什么玩艺嘛!你们照照,看羞不羞?你们一帮什么东西!”

“你们别横渡什么海峡了,你们成不了英雄你们是些狗熊,要是我我跳进海里淹死算了你们好意思活着你们好意思!”

阿莫船长骂累了一把拉起米克去了另一个海湾。

米克在水里练习,阿莫船长坐在一块礁石上没动弹。

他真的动了气,好些日子他没那么动气了。直到那时他还不住地扯着粗气,他气得不行,他没想到他们会那样。

世风日下呀。他想。一点风格也没有良心风格道义都上哪去了雷锋同志上哪去了?他想。

他一个人还吹胡子瞪眼了好大一会把自己气得像初春时候的一只蛤蟆。

米克不敢上岸,阿莫船长不发话他不敢上岸。米克游了一圈又游了一圈。

阿莫船长在风里坐了一阵子以后他想通了,一想通气就消了大半。他向米克招着手,示意他上岸歇歇。

米克坐在了老人身边。

“啊哈,你看见我发怒了。”

“你生气的样子真吓人。”

“我不该那么。”

“你是不该那么。”

“人老了脾气就坏,不过我这人年轻时脾气也不好。”

“可你是个好人。”

阿莫船长笑了,“只你说我好人,还不知是不是心里话。”

米克跳了起来,他说:“是心里话是心里话怎么不是心里话!?”

阿莫船长说:“是心里话就好。”

“其实没什么”他说。

“什么?”

“我说他们……我说他们那么做他们那么对待你也有他们的道理。”阿莫船长说。

“噢噢。”米克似是而非地噢着。

阿莫船长想跟米克说那些“道理”。他想告诉米克这是个商品社会,一切都体现在竟争之中,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国家处在转型期,走着双轨。报纸上电视里国家各级领导人的讲话中,每每都提到竟争二字,人们身上就有某种竟争意识此时前所未有的膨胀,这种膨胀在激烈的竟争中难免使人暴露出残忍的一面,渗透到一个人的各个方面一言一行之中。竟赛是最最直露的竟争,自然这一点就表现得更加突出了。

他想告诉米克那些人是来这争夺第一的,最次也算是挑战自我的一次行动。他们激情万丈,豪情满怀。他们满脑子做英雄好汉的念头和希望。你想他们这么怎能忍耐有人破碎他们的梦想?更何况这个人是个毛孩子。在他们看来这个毛孩子横渡琼州海峡的行动,是向他们最直接的挑战,要是这个毛孩子真的横渡成功,那他们的所作所为就一钱不值了。他们的信誓旦旦,亲朋好友的期盼,媒体的渲染……一切都落空了,他们怎能不介意米克的横渡?他们当然很冷淡。他们当然不舒服,他们也自然而然不会帮助这个毛孩子。

可阿莫船长没给米克说这些,他觉得跟一个孩子说这些不好。

“你说是个是个什么道理吧你说给我听。”偏米克很执拗。

阿莫船长说:“不说了我不说了你没必要知道,懂吗,没必要。”

“我知道我都知道,”米克说。

“我跟你说我不知道其实我心里清清楚楚,看他们那眼神我就知道谁也不傻是吧?”他说。

“他们要那么反倒更让我上劲我巴不得明天就横渡我一定做这事把它做好!”米克说。

阿莫船长没吱声,米克的话让他很高兴,他觉得这孩子其实很成熟,他觉得他们这一代比起前人来要更有希望。老的已经老了,就像自己。而年富力强的这一代中年人,他们经历的坎坷太多事情太多,他们是大石头底下长大的,他们被扭曲了至少是部分扭曲了。所以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很脆弱也有些变态。这些参加横渡琼州挑战赛的汉子们,他们总算人中豪杰他们中的精英吧,可他们况且如此,就不要说大多数人了。

“我偏要游!”他听到米克说。

“我还下去练一会!”米克说。

“好吧,我们再游一会。”他给米克这么说。

他们又游了一会,然后回到城里。他们一路无话。

阿莫船长一探手从浓绿中拽出一个黑东西阿莫船长觉得不对劲,白白的沙滩上有什么晃了一下眼睛。他开始以为自己眼看花了。可那道光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

“米克。”阿莫船长叫了一声身边的米克。

“什么事?”

“我眼前老有东西在晃,我开始以为是虫虫飞,可后来发现不是虫虫,是有东西在晃。”阿莫船长说。

米克说:“是哩,我也觉得有东西晃着。”

“什么?那会是什么?”阿莫船长四处望着。

米克说:“算了。”他想,是那个跳皮的男孩用碎镜片晃人眼睛开心哩。那种恶作剧米克小时也玩过,他总爱拿母亲摔碎的镜子站在窗口把阳光晃进对面那幢楼一楼敞开的窗子的那些房间里,他看那些光斑像蝴蝶一样在那些房间的墙上衣橱上还有别的什么家具上跳来跳去,要是房间有人,还会让那人有些小小惊异,然后看到那个老人或孩子从那窗口探出头来往外望。当然他们什么也看不见,米克早把自己藏好了。他想,这肯定是哪个孩子玩的名堂。

阿莫船长没算了,他或许觉得那东西有些别扭,或许是想刨根究底弄个水落石出。

那儿有一片野菠萝丛,阿莫船长确信那光斑来自那地方。

他悄悄地走过去,他蹑手蹑脚的没弄出丁点声响。然后他敏捷的像只猎豹,一探手从浓绿中拽出一个黑东西。

那是一台摄像机。

阿莫船长真的把那“肇事者”找了出来。

“你搞什么鬼!出来!”阿莫船长怒火冲天的吼着。

米克跟了过来,他愣住了。

有个男人从野菠萝丛里钻了出来,他头上脸上满是草屑屑,样子有些滑稽。

米克说:“哎?!怎么是你?”他没想到会在那看到那个人。

阿莫船长说:“怎么?米克你认识?”

米克点了点头,“认识认识,他是电视台的人。”

“那次直播就是他当的编导。”他说。

阿莫船长睁着一双大眼把那男人上上下下看了有两轮。“你真是电视台的记者?!”

“是!”那人有些尴尬,他脸上皮肉抽动了几下尴尬地笑着。

“我姓蔡。”他忙不叠从兜里掏出记者证,又找出张自己的名片递给阿莫船长。

“我不看了不看了,米克认识你。”阿莫船长说。

“我只是搞不清你个电视台的大记者躲在野菠萝地里晃人眼睛开心?”他说。

这回轮到蔡记者愕然了,“晃眼睛?!”

米克说:“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的摄像机,你摄像机上有什么像碎镜片那么……”

阿莫船长好像想起什么,“对了,你拿摄像机干什么?你不是在偷拍我们的训练吧?”

“是这么回事。”

“耶耶?!你看你说是这么回事?”

蔡记者笑笑说:“我想为你们横渡的事拍个记录片,你们看过《东方时空》吧,就跟《东方时空》栏目里的生活空间那样,我想拍一段关于你们的片子。”

“贼一样弄?!”

“你说什么?!”

“我说贼,我说你弄那片子弄那片子好了你偷偷摸摸的,你先给我们打个招呼,你要拍就光明正大拍就是,用得着那么?弄得贼一样。”阿莫船长说。

蔡记者说:“我想把这部片子拍得更真实一些,我想跟踪米克横渡的全过程,不仅只是横渡时的那一点东西,想把前后的一些事情,涉及的一些人物都拍进去,更好地表现这一行动的内涵和深刻意义。”

“那你打个招呼喽,这是好事,给我们造造舆论,现在社会上已经风闻米克横渡的事了,说什么的都有。”阿莫船长说。

“电视是舆论导向,最能反映客观真实了。你们那要是能一播,影响多大。你拍这东西我们欢迎。”他说。

“走走,我们去那边坐坐,你俩看大热天的。”阿莫船长指了指“别有洞天”。

握握手就那样他们成了朋友他们来到那地方,找了个靠窗的桌坐下来。

“四瓶啤酒,要冻的。”阿莫船长说。他照旧给米克要的是牛奶。

他们边喝啤酒边说上了。

“你看你弄得贼样,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阿莫船长说。

“这事不说的好。”蔡记者说。

“耶耶?!你看你,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不说的好。”

蔡记者笑笑,就说:“我要真对你们说了,你们老觉得有人在拍你们,难免就不自然了。这种片子要的就是保持自然。”

“嘿嘿,你这年轻人,什么都有说头,来来,喝酒!”阿莫船长说。

米克三下两下就把一大盅牛奶喝个精光。现在他趴在桌前,摆弄起蔡记者那架摄像机来。他说,我想看看我在海里是啥样样。他知道那小屏幕上能把拍了的东西放出来。蔡记者说,行行,你看吧。米克一个人在那看着,他看得津津有味,两个大人聊了些什么,他全不知道。

“这不是说头不说头的事,你想想你想想是不是那么回事?”蔡记者说。

“好像是……”阿莫船长真的想了一会儿说道,他的样子像个孩子。

“呀呀!”蔡记者叫了起来。

“你呀什么?”

“我没把你这样子抓拍下来,你知道吗?你那神态像个毛孩子。”蔡记者叫道。

“我以为我像外星人喽你那样子。”

“哈哈哈哈”他们都笑了起来。他们不停地碰杯,喝着酒。桌上有了四个空瓶。

“再来!再来!”阿莫船长跟小姐说。

“哎呀哎呀真是不打不相识呀。”他说。他伸过手去跟蔡记者握了握。就这样,他们成了好朋友。

“也没打呀,没打!”蔡记者说。

“就差一点点。”阿莫船长说。“我石头都找好了,我差点把石头砸过去,真的,不骗你。”

“我看怎么说我还不至于让你那样。”

“不是你,是那帮人,我以为是那帮人喽,我以为是那帮家伙躲在那看我们训练探我们虚实来着。”

“哎哎,你说什么?你说那帮人,哪帮人?”

“算了。”

“你看你,我刚刚听到你说那帮人了,我听你说了。怎么能算了?你喝多了吧老先生?”

“看你,才这么几滴就说醉?”阿莫船长。

“你说那帮人,可我没看见。”

“你当然没看见。”阿莫船长本来不想提那事的,提起那事他就上火,但蔡记者这么说,他就把米克在那些成人选手里遭遇的事一五一十地跟蔡记者说了。

“呀呀!可惜我没能抓拍到那场面。”蔡记者说。

“耶耶?!你还想拍那东西?”

“深刻呀!不仅深刻,而且非常说明问题,通过一个少年横渡海峡的举动,反映出社会上各类人的心态,再说也能突出米克横渡海峡的难度,他要渡的不仅是天然的一条海峡,还有很多很多。”

“你讲的也是个道理,可我一提起那事就生气。”阿莫船长说。

“那不提了。”

“不提了不提了!喝酒。”他们又喝了四瓶。

阿莫船长说:“你还能喝?”

蔡记者说:“酒逢知已千杯少。”

他们接着喝酒,又聊上别的话题。

“你拍的片子别急了播。”

“那为什么?”

“我是想,现在把事情弄得风风雨雨的,可要是米克失败了呢?那些人要有话说了。”

蔡记者说:“说什么说什么?”他把头转向米克,“米克,你怕不怕人家说?”

“爱说说去。”

“就是,爱说说去。”蔡记者说。“这么件事其实不能以渡过去没渡过去来衡量成败得失,这么个少年,敢于向极限挑战,我觉得这已经算是成功。”

阿莫船长说:“你说说你说说,我想听听你的。”

他们又要了些酒,他们明显喝多了,喝多酒的人就是话多。他们越聊越投机。那时候米克没理会这边,他聚精会神看蔡记者拍的那些场景,他觉得他在镜头里的模样很有趣。

“现在中国的教育是个问题,谁都清楚这是个问题。”蔡记者说,“小皇帝现像越来越严重。前些年一位作家写了篇报告文学,把同一夏令营的中国孩子和日本孩子在素质上作了个对比,结论是中国孩子逊于别人。有人还骂作家,说是揭自己短讨洋人喜欢。可前不久又有同样的一篇文章,这回不是作家写的了,这回是个家长,家长陪孩子到参加类似的一个夏令营,发现两国孩子之间的差异,写了一篇文章,提到同一问题……”蔡记者说。

“边喝边说边喝边说。”

蔡记者一仰脖子,脖子就成了个漏斗,半瓶啤酒鼓了几个泡就没了踪影。“人家家长总不会糟蹋自己的孩子吧。我想要是不是差异太大太过分,人家家长才不会写这么一篇文章的,俗话说儿子自己的好。”他说。

阿莫船长觉得这记者口才真好,他爱听这人说话,他觉得他是个真正那种有文化的人。真正有文化的人总能把事情说出许多道理,说透说全,说出许多有味道的东西。

“米克是个难得的典型。”蔡记者说。

“米克的行动说明中国孩子素质在提高,从他身上可以看到特区不仅在精神文明物质文明上的成功,而且折射在下一他身上的这种闪光的东西最能表现特区的成就和希望。另一方面,这也是素质教育的一个亮点。”蔡记者说。

“哦嗬哦嗬。”阿莫船长笑得跟什么似的,他的样子有些傻,他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他那么笑着,有些滑稽呈现在那张脸上。显然酒在他身上起作用了。

酒也在蔡记者身上起作用了,他没看见阿莫船长的脸色,他说着他的话。

“应该看到,米克他们的行动已不仅仅是一项体育活动了,而是一种文化。”他说。

“你看你们文化人会扯,把什么都扯成文化,在水里游能游出什么文化来?”

“何止文化?”蔡记者越聊兴致越高,他还没遇到过这么认真听他讲话的人,加上那些酒的作用,他已经管不住那张嘴了。他用牛饮的姿势又往肚里灌了一瓶,然后横着眼问阿莫船长,“我们喝了多少?”

“早哩!”阿莫船长说。

“喝!”

“喝喝!”

“天气真热,太热了太热了。”

“话说多了口干。”

他们又要了几瓶啤酒。

“你说!你接着说!”阿莫船长说。

“我说哪了?”蔡记者问。

“你说横渡是一种文化。”

“对了,我是说了,我说横渡不单单是一种体育运动它还是一种文化……”

“你说说你说说,你把其中的道道说我听听……”

“多啦!”蔡记者说,“文化背后的东西多啦,你没常听那句话吗?叫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就是说横渡作为一种文化现像,也能推动经济的发展……”

“这行吗?这搭得上?”阿莫船长说。

蔡记者说:“至少我想到了旅游。你看,按现在这种趋势来看,横渡很可能成为一种世界性体育潮流,那样,从地理条件来说,琼州海峡将是中国最好的地方。如果横渡成为一项固定的体育运动,成为海南的一项有地方性特色的活动,每年因此而来海南的游客不知要增添多少。也可以是海南旅游的另一个亮点……”

“有道理有道理!”阿莫船长脸上放亮那么说,“你看一件不起眼的事,叫你嚼出这许多东西,你们的脑袋就是不一样。”

蔡记者说:“我搞这个片子,就是想通过你和米克的举动来说明这些问题。”

“噢噢!”阿莫船长噢着。他们又喝了一会儿酒,后来阿莫船长就哼唱起来,好像是哪部琼剧里的唱词。米克问蔡记者,“你听懂阿莫船长唱什么吗?”蔡记者说:“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两个人问一旁别有洞天的琼藉服务员。“老头唱的什么?”那姑娘也摇着头,说:“听不懂听不懂。”

“你真了不得。”米克对蔡记者说。

“什么?”

“你看你把阿莫船长弄成这样,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也没听他唱过戏。”

“是吗?”

后来,阿莫船长把从野菠萝地里拽出蔡记者的事当成自己人生中的一段趣闻逢人就说。他说:“我一伸手就从那蓬草中拽出个东西,我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个人才。”校长的态度及其答复阿莫船长那天径直去了米克所在的那所学校,他想米克的横渡也应得到学校的支持,米克毕竟是学生,有些事应该听听学校的意见。

阿莫船长就这样进了肖校长的办公室。他没想到校长认识自己。校长说:“你是阿莫船长吧?”

“你认识我?”

“这么说你真是阿莫船长喽,你是米克的教练。”校长给老人倒了一杯茶,校长笑着,给人一种很斯文的感觉。阿莫船长想,你看人家,大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

校长说:“我认识你,可是你却不认识我。我看过你们的训练。”

“耶耶?!”

校长笑着说:“你别耶,这有什么耶的。米克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们当然要对他负责。”

阿莫船长好像听出点什么。

“我去看过了,换种说法叫调查。我亲自去的,我听学生中有人说米克要横渡琼州海峡,还以为是他们开玩笑。可是有人说那是千真万确的一件事,我想想事关重大,我得去看看。我就去了一趟假日海滩。我看见你们在训练,就看见你了。”校长说。

“我看见你我就放心了,米克的安全不会是个问题。”他说。

“这么说学校同意米克那事情了?”阿莫船长说。

“我们专门开会研究过,觉得现在什么都讲解放思想,何况国家不是在推行素质教育吗?我们觉得米克同学的行为应该支持。它的社会意义广泛深远暂且不说,仅对我们学校而言,至少有两个方面的好处。一是它本身就是学校素质教育的一种充分体现;其次他对学校师生的工作和学习有一种鼓舞和推动作用;再说吧,从学校自身的角度而言也能使学校的知名度大大地增加呀!”校长很兴奋,校长那么说着。

“看你说的,我们当然应该支持,不仅支持,我们还要大力倡导。”校长说。

校长把新来的地理老师叫来了,他说:“这是米克他们班班主任,今后有什么事可直接找曲洪老师联系。”

阿莫船长点着头,他甚至有种莫名的感激,他没想到学校对这米克会如此重视。米克一直不让他去学校他说这事不能让学校知道了,知道了一定完完。可他来这里却没看到米克说的那一切。他来之前把要说的话都想好了,他准备了两天把每句话都想了好几遍才装在肚子里,他装了满满一肚子的话却没想到一句也没用上。

他想,他们还开了个会。

他想,校长和老师都挺好的不像米克说得那样。

学校是专门因为米克的事开过会,不止开了一次。大部分老师都觉得这事有些出格。毕竟米克是学生,毕竟米克还是未成年的孩子。那么高强度的训练,那种极限运动对一个未成年来说是不是合适。再说这所学校属于本市的重点中学,向来较突出。别弄出点意外来给学校添麻烦。

校长对这事很慎重,他没轻易表态。校长毕竟是校长,他总能透过表像看到些什么捕捉到一点什么,因此他比别人想得多些想得远些。他去了三趟假日海滩,暗中仔细观察米克训练的情况。他甚至还去向有关部门打听过阿莫船长。直到确信这事万无一失时才最后拿定定主意。他又开了一次会,在会上给大家说了他跟阿莫船长说的那些话。但有些想法他没说,他想像米克这么种学生成绩一般各方面一般反正别的方面没个指望了,让他试试横渡这种事情怎么说也比他那么混到毕业强,渡不渡得过去不说,反正大小也会成为舆论的焦点。渡过去了当然更好,说不准到后来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生会被哪所大学当作特长生录取,那学校不是一举数得。

校长没跟教工们说出这些想法,他怕大家会觉得他太功利了。可是他想到了,他觉得这事应该支持。他想他的感觉和决定是正确的。

不管怎样,校长的那种感觉和决定让阿莫船长喜出望外,走在米克他们学校的操坪上,阿莫船长觉得阳光不是从天上那颗太阳照到他脸上来的,而是从他血管什么地方流到脸上来的。

他想笑笑,后来放弃了那一打算,学校里都是娃娃,他怕那么莫名其妙的一脸笑让人看了说这老头神经不正常。他想事情真顺,看样子一切俱备只欠东西了。

该让米克游半程了。阿莫船长想。

他走出校门时扳着指头算了算,还有二十多天就到六月了。再加十八天六月十八日,就是米克横渡的日子。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三十八天了。

阿莫船长扳手指掐算日子的样子有点像个小贩。

他觉得事情很顺,他没想到几天后会发生那件事,那时候他一点也没想到。

他没想到事情并不像他想得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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