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稍稍牵动唇瓣,便觉得火辣辣的疼痛,可是,玉千紫却仍然要笑得可以魅倒众生。比起十五岁前经受过的诸多惨无人道只想激发自己求生本能的那些训练,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她玉千紫在这里即使什么也失去了,也还存留着一身傲骨呢!
轩辕煜宸眼里的讶异愈发浓烈,他握紧了拳头,冷冷地注视了她片刻,久到玉千紫就快要被他的杀气砍得崩溃瘫软了,他才冷哼一声,勉强以平和到几乎没有声调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想不到你摔了一跤昏迷了几日之后性格居然变得如此的坚强了,真是让朕惊诧,不过,你别以为你这样就能达到你的目的!朕再一次告诉你,你休想如愿!除非……你死了!”
如愿?如什么愿?玉千紫尚在狐疑之中,他已经快步离去,连门也被他一掌给轰倒了,晴月恭送的声音随着凉风忽地袭来,玉千紫的身子一软,倒在水中,只觉得是打了一场大战,分外的疲倦!
轩辕煜宸究竟对芊钰抱着怎么样深重的仇恨?既然不爱为何还要迎娶她为后?难道这件事与那个什么紫玉很有关系吗?就算芊钰是代嫁过来的,这婚姻也只是政治妥协的表现,但也不至于是这样的关系吧?不是相敬如宾,而是水火不容?
玉千紫轻叹一声,越发觉得自己答应当芊钰的替身是件很得不偿失的事情,莫名其妙来到这异世已经是倒霉透顶了,居然还要碰上轩辕煜宸这个绝世变态虐待狂!难道自己就不能遇到一个正经一些的人吗?
她深吸一口气,沉入水里,等到快要窒息了才又缓缓探出水面,眉宇之间却仍然难消愁绪。
这场仗,越来越难打了!
“娘娘,水温已凉,要不要奴婢侍候您穿衣?”不知过了多久,晴月才步履轻盈地来到她的跟前恭谨问道,玉千紫还未答话,她却倏然双眸一瞪,惶然说道,“娘娘,您的肩伤……”
玉千紫低头一望,见浴桶里的水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自己的肩伤竟然因为方才轩辕煜宸的大力撕扯而裂开,渗出了脓血,而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当然,轩辕煜宸是即使察觉了也打算置之不理!更是可恶!
不看还好,一看就是触目惊心,玉千紫心头的恨意如那窗前的紫色花儿一般无声荼蘼,可是脸上却偏不能表现一分,她只是眼角微润,唇瓣微启,“原来又受伤了!”
怎么来到古代,她就变得这么地软弱呢?受伤成家常便饭,叹息也成了她的形象代言了!唉!
“也不过是多出了些血,就当是免费献血好了!何必大惊小怪呢!”她半自嘲半感伤地说了几句,缓缓站起身来,身上虽然血迹奔流,却仍然冷颜以对。
晴月一怔,恍惚中竟然想起了芊钰一身白衣坐着辇驾初进宫的情形,当她战战兢兢地肃立一旁,看见的就是芊钰在皇上面前缓缓解下面纱,就在那一瞬间,她竟然觉得眼前之人就是观音转世,那淡然的一笑,恍若莲花初绽,明月初现,那是怎么的一种豁然和淡定啊,而此刻,她再次看到了这样的芊钰!
玉千紫一站起来,便觉得有些冷意了,见晴月呆楞着没打算去拿浴巾,她也不理会,自个儿走到屏风的一侧那放着衣物的矮几上拿起了亵衣,见单薄透明,眉峰一蹙。这不是跟没穿差不多嘛!
肩头的伤口似乎更严重了呢!玉千紫抑住叹息,将亵衣的下摆用力一撕,“嘶”的一声,下摆断裂开来,她却已经因为体内穴道上遽然传来的如被针刺般的疼痛而冷汗淋漓,满面苍白,如果不是及时按住了矮几,她会摔倒在地。
难道她之所以气力比一位娇柔闺女还不济,不但是因为药里被放了软筋散,还因为有人封住了她的穴道吗?
不用说,这个人一定是轩辕煜宸!难道就因为他禁锢了自己的穴道,所以他才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苛待自己吗?真是可恨!
还有,在梦里她明明看到芊钰身边的丫鬟并不是玎滢,为何跟着进宫的却是玎滢?是陪嫁丫鬟不止一个,还是跟着她的根本就不是原先的人?那梦里的那个丫鬟究竟哪里去了?沧溟为何又说是芊钰安排她出宫嫁人了?究竟什么才是真相?
玉千紫虚软的瘫靠在矮几旁的墙角边,想说话却连声都发不出,心中的寒意却飞速往外蔓延,通体生寒,如堕冰窟。
“娘娘,您怎么了?”晴月上前扶住她,见她满脸苍白,更是惶恐不已,“奴婢还是先去请林御医来为娘娘您诊治吧!”
玉千紫竭力想要拉住她,她却已经如一阵风般卷了出去,剩下身无寸缕的自己,兀自在这空荡的偏殿之中,感觉自己的意识随着鲜血的溢出而逐渐模糊,玉千紫一咬牙,用最后的气力将那亵衣扯下一块来,极其艰难地将伤口包扎好了,却觉得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晃动起来,她的身子一软,昏厥过去。
最后一个意识是,我不能就这样晕倒!我必须想办法恢复自由!
谁的声音在耳边飘过,又忽然飘回来,玉千紫置之不理,只觉自己被一双温暖的手扶起,纳入一个更温暖的怀抱之中,她甚至能够听到那人沉稳的心跳,闻到那人淡淡的烟草味道,并不呛人,倒多了几分让人镇定的气息,玉千紫嘤咛一声,无意识地朝那心跳声靠得更近,头上似乎传来一道带着笑意和无奈的嗓音,她只觉安心,沉沉睡去。
只是,这安稳的梦却在中途被人打扰了一次,似乎有野兽在耳边咆哮,然后又有哭喊声和噪杂声,她蹙紧了眉头,嘟嚷了几句,依然不愿意醒来,接着又似掉在了热水里,才刚暖和又换冷水,冷得她哀叫连连,接二连三了数次,又觉得颈部被什么紧紧掐住,然后是死命的摇晃,她急急喘气,忽然又觉得身子一轻,肩上一痛,却仍然不愿苏醒,渐渐的人声远去,一片静谧,她的手上似被什么刺进,不适的感觉却轻微了许多,终于可以继续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