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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人鹭情深

四川省简阳有一位名叫刘绍国的青年,自幼腿因病落下残疾,行走不便。在他30多年的人生旅程中,体味了太多的辛酸和苦涩,因而他特别富于同情心。

2002年4月8日,在农贸市场上有人叫卖着一只白色的幼鸟,他走过去仔细观看,只见这只小鸟腿长颈长,全身雪白,两只如绿豆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看见有人来,它便挣扎扑腾,发出悲凉的哀鸣。刘绍国认出这是一只野生的白鹭。小时候,在沱江边长大的刘绍国见过不少这种漂亮的水鸟,成群结队的在江边嬉戏欢唱,捕食鱼虾。近些年环境污染严重,已很难见到这白色的天使了。这次见到小白鹭那可怜的样子,善良的刘绍国动了恻隐之心,便买下了它,准备放生。

回到家里,刘绍国赶紧打来清水给它梳理羽毛,又煮了米饭喂它。可小鸟并不领情,只是不停地扑腾,发出阵阵哀叫。无奈之下,刘绍国带着白鹭来到简阳城外的沱江边,他将白鹭放在沙滩上,可获得自由的小白鹭只是惊惶地回顾,望着蓝天碧水,并没有要飞走的意思。他又捧起白鹭,抛向空中想帮助小家伙飞走,可怜的白鹭在他头顶扑腾一阵,还是跌了下来。看来,这是一只还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幼鸟。刘绍国这下犯难了,他的家在几十里以外的乡下,简阳城里只有他一间勉强栖身的租住房。每天从早到晚蹬着三轮谋生,哪有时间和精力来照顾这只白鹭呢?刘绍国叹息着走出几步,可回头一望,竟然发现那可怜的小东西也在望着他!啾啾地低叫着,似在求他不要抛弃自己。看着孤独可怜的小白鹭,刘绍国不禁鼻子一酸,他急忙走回去,双手捧起白鹭,喃喃地说:“你就跟着我吧,我把你养大以后,再送你回去!”

再次带着小白鹭回到家里,刘绍国在屋角用柴火、报纸围起一个窝,小心翼翼地把白鹭放进去,然后又出去买了半斤瘦肉剁成细末来给它喂食。可无论刘绍国怎样哄劝,小白鹭就是不肯张嘴,只是一味蜷缩在窝里哀哀鸣叫。这一夜,刘绍国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绍国蹬三轮车直奔简阳中学,找到生物老师。听了刘绍国的介绍,老师告诉他,白鹭这种水鸟一般喜食鲜活的小鱼小虾。刘绍国猛然醒悟,便立即奔向农贸市场,买了半斤鲜活的小鱼,又买了半斤小虾。当他把鱼和虾端到小白鹭面前时,一直耷拉着脑袋的小东西一下子来了精神,一口一只地狼吞虎咽起来。刘绍国见状,如释重负,脸上露出笑容。从此,他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给小白鹭买好当天吃的小鱼虾,然后再出车,风雨无阻。

小白鹭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环境,羽翼日益丰满,越长越漂亮了。刘绍国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小伙伴,给它起名叫“小白”,天天早晚喊着名儿跟它呢喃说话,亲近它。不久,小白鹭眼睛里的敌意和警觉便慢慢消失了。每次听到主人喊“小白”时,它就乖觉地拍拍翅膀,颠晃着走到食盘边,欢快地进食。

5月的一天傍晚,刘绍国收车回到家,房门刚打开,小白鹭就扑扇着翅膀飞到他的肩膀上,嘴里不住地发出“啾儿啾儿”的欢叫声,还亲热地把它的长脖子在主人的脸上、颈上一个劲儿地摩挲,像个撒娇的孩子。

白鹭由于营养充足,长得很快,便再也不愿呆在墙角的小窝里,每天晚上睡觉前,它都要飞到刘绍国的床头栖息,天一亮,它就在主人的耳边小声叫唤,并不时用长嘴去触他的手,示意该起床了。见主人起来了,小白鹭立刻欢叫着直往怀里拱,直到主人抱起它亲吻一下才离开。

白鹭给刘绍国带着莫大的欢乐和慰藉,同时也给他增添了许多烦恼和负担。白鹭每天只吃鲜鱼活虾,仅此一项,刘绍国一个月就要开销近百元,而他的月收入只有三四百元。为此,他一面拼命挣钱,一面缩减自己的生活费用,把原来每三天吃一次肉改为一周只吃一次。

7月下旬,刘绍国读小学的儿子放暑假了,妻子带着孩子到城里来团聚。这天,母子俩刚打开房门,就被屋子里那只漂亮的白鹭给惊住了!而白鹭骤然见了生人,受到惊吓,立刻冲出门去,振翅高飞,杳无踪影。中午收车回来,刘绍国听说惊跑了白鹭,唉声叹气,懊恼不已,蹲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当晚,一家人刚睡下,忽然窗外响起熟悉的鸟叫声。刘绍国激动得大喊:“小白回来啦!”立即开门冲出去。人鸟小别,相见分外亲热,你亲我的脸,我吻你的颈,耳鬓厮磨,嘀嘀咕咕,仿佛在诉说短暂离别后的思念。这亲昵的场面,弄得母子俩目瞪口呆!一番亲热后,刘绍国便放下白鹭去给它弄食,小家伙就跟在主人身后亦步亦趋,寸步不离。看到丈夫与白鹭如此亲密,妻子眼睛也湿润了,在学校受到保护动物教育的儿子对这只懂事可爱的鸟更是喜爱有加。从这以后,一家三口都成了白鹭的好朋友。刘绍国出去跑车,妻子和儿子就和它做伴,精心照料。有时,刘绍国不出车时,他们一家三口就带着白鹭上街逛市溜达,惹得路人频频回首观赏。

8月底,儿子的假期快要结束了,妻子要带儿子回乡下上学。儿子抱着白鹭亲个不够,怎么也舍不得离开。儿子伤心的样子触动了刘绍国:也该让小白回家了呀。

此前,刘绍国曾经两次送白鹭回归大自然。第一次是5月12日,他见小白鹭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已经强壮多了,就决定放飞。那天傍晚,刘绍国早早地收车,一些蹬三轮的朋友闻讯也兴冲冲地赶来要给白鹭送行。在江边的沙滩上,十多个三轮车夫围成一圈,他们把白鹭放在中间,给它面前放了满满一盘鲜活的小鱼虾,让它尽情饱餐一顿。他们自己也摆好酒菜,为白鹭举行简单的饯行仪式。

刘绍国几杯酒下肚,心情沉重地抱起吃饱喝足的白鹭,亲了亲它的脖子,抚摸着它的小脑袋说:“小白,飞吧,去回家见你的父母去吧!”说完,把白鹭抛向空中,小白鹭扑闪着越飞越高,渐行渐远,一会儿就从视线中消失了。刘绍国心中怅然,望着空旷的天空愣神。然而,不到一刻钟,空中突然传来一声熟悉而悠长的鸟鸣,众人仰头望天,那只刚放飞的白鹭竟又翩然飞了回来,轻轻落在刘绍国的肩头。众人兴奋地鼓掌,刘绍国高兴得嗷嗷大叫,两行眼泪禁不住扑簌簌掉了下来。

第二次放飞则是迫于两个巡警的严肃告诫:白鹭属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必须放归大自然。刘绍国照办,但放飞的当晚,小白鹭就又飞回来了……

8月28日,刘绍国决定三放白鹭。天刚蒙蒙亮,刘绍国一家子抱着白鹭,乘车来到离简阳城30多公里远的千石山。这里森林茂密,栖息着多种鸟类。黛青的丛林中,不时传来各种悦耳的鸟鸣,简直是鸟的世界。刘绍国让儿子把白鹭放进丛林里,白鹭似乎也对这新环境充满好奇,它四处张望着,循着鸟叫的声音飞进了密林深处。刘绍国轻轻松了口气,领着妻儿悄然离去。回城的路上,一家三口都闷闷不乐,谁也不愿多说话。

晚上,正当三口人围在桌前闷声不响地吃饭时,突然听到窗外响起熟悉的鸟叫声,啊,白鹭又回来啦!一家三口人撇下碗筷一齐冲出来,看着立在窗台上探头探脑的白鹭,不禁开心地笑了。儿子上去一把将白鹭抱在怀里,不住地说:“小白,以后再也不放你走了!”

白鹭三放三归,特别是第三次在远山“旅游”了一趟,似乎感到了某种危险。他从此更加依恋刘绍国,无论他做什么,煮饭、扫地、洗衣服、倒垃圾,白鹭都要紧紧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慢慢地,白鹭可以为主人做些简单的事了。刘绍国要抽烟,白鹭就从烟盒里夹出一支送到他手里;刘绍国洗完脚,白鹭就马上把毛巾衔给他。有一天深夜,刘绍国正睡得香甜,突然被白鹭一阵惊恐的叫声惊醒了,他听到门外隐约传来匆匆离去的脚步声。他顿时明白,是白鹭警觉的叫声帮他赶跑了贼!

天长日久,白鹭与刘绍国形影不离。他出车时,白鹭也要跟着他,怎么也赶不走,刘绍国也就任由它跟着。开始,白鹭在街道两边的树上飞来飞去,后来就飞到他的车顶篷上立着。再后来,它又飞到车龙头上蹲着,与刘绍国脸对着脸。刘绍国风趣而亲昵地说:“小白,你要给我当跟班啊?”那颇有灵性的白鹭扑打几下翅膀,似乎拍手:“是呀,我把你跟定了。”

令刘绍国意想不到的是,白鹭跟他一出车,生意竟出奇的好,收益大大增加。人们都愿坐他的三轮车,想一睹这只神奇白鹭的芳容。坐上车的乘客,都要打听白鹭的故事。于是,人鸟情深,“仙鹭”帮主人赶小偷、逮老鼠、捉蚊虫、守门户等故事越传越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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