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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成吉思汗时期的蒙古宫廷

成吉思汗(1162—1227),蒙元帝国的创立者。他统一了混乱的蒙古草原,建立了大蒙古国,完善并创建了一些基本的国家制度。他在位时期不断发动大规模的征服战争,同时又把庞大的蒙古帝国的很多地区分封给诸子、诸弟进行统治。

一 蒙古的兴起

蒙古部落最初是东胡的后裔室韦人的一支。《旧唐书》中有关于蒙兀室韦的最早记载,蒙兀即蒙古(Monghol)。随着部民的繁衍和迁徙,蒙古部落逐渐兴盛起来,生活地域也不断扩大。到十二世纪,居住在今鄂嫩河、克鲁伦河、土拉河三河之源肯特山地区的蒙古部落中诞生了蒙古国第一任大汗——成吉思汗(铁木真)。当时的蒙古草原,分布着众多蒙古和突厥语系部族,诸部族之间不断地掳掠、厮杀。对于此一时期蒙古草原的混乱局面,《蒙古秘史》(第254节)有如下形象的描述:“有星的天空旋转,诸部落混战,没有人进入自己的卧室,都去互相抢劫。有草皮的大地翻转,诸部落纷战,没有人睡进自己的被窝,都去互相攻杀。”1162年出生于蒙古乞颜部的铁木真,一开始也是部族仇杀的受害者。

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是乞颜部的首领。据说,成吉思汗出生之时,也速该恰巧俘虏了一个名叫铁木真的塔塔儿部族首领归来,也速该就为这名新生儿取名铁木真。

在铁木真幼年时,也速该被塔塔儿人毒杀。之后,铁木真一家就陷入困顿之中,原来隶属于也速该的族人、部属都投奔另一蒙古部族泰赤乌部那边去了。早年痛苦的生活历练使得铁木真在动荡、残酷的环境中逐渐成长为一名卓越的政治家、军事家,史称他“深沉有大略,用兵如神”。他巧妙地借助其他蒙古部族的力量,不断积聚势力,陆续征服了蔑儿乞部、泰赤乌部、塔塔儿部、克烈部、乃蛮部等主要部族,统一了蒙古草原。1206年春铁木真在斡难河(今鄂嫩河)源举行忽里台(quriltai,大聚会之意,或译忽里勒台、忽邻勒塔)大会,建九游白旗,称成吉思汗。有关成吉思的意思,历来众说纷纭,有天赐、海洋、可怕的、强健的等多种说法。最近蔡美彪先生研究认为,成吉思汗的汉语谥号圣武是成吉思最恰当的解释。汗为蒙古-突厥语,原意为父主,古代蒙古草原上一些大部落的首领多用此号。至此,大蒙古国正式建立起来。原来蒙古草原上纷争不断、互相掳掠仇杀的各个部族均统一到大蒙古国的旗号之下,并按统一的制度组织起来。1997年;蔡美彪《成吉思及撑黎孤涂释义》,在大蒙古国建立前后,为有效组织蒙古草原上各个部族,成吉思汗在蒙古旧制的基础上,建立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政治军事制度。成吉思汗首先把草原牧民按十进制的方法组织,编为十户、百户和千户,共设立九十五个千户,同时划定了各千户的牧地范围。千户是军事、行政合一的基层单位,被任命的千户都是贵戚、功臣,他们世袭管领所得到的民户和封地。千户内的牧民不能随意离开各自的千户组织。千户制度是蒙古国家统治体系中最重要的一环,通过编组千户,全蒙古百姓都被纳入严密的组织,国家按千户征派赋役和佥调军队。法律规定:凡十五岁至七十岁的男子都要服兵役,随时根据命令自备马匹、兵仗、粮草,由千户率领出征。因此所有蒙古成年男性牧民,同时也是战士,“上马则备战斗,下马则屯聚牧养”。在千户之外,还任命了三个万户,即左、右翼及中军万户,作为军事统帅。(《蒙古秘史》第202至203节;《元史》卷九十八《兵志一》)

成吉思汗还建立了怯薛(keshig)制。怯薛在蒙古语中为番值护卫的意思,即为护卫军。早在1204年,成吉思汗就建立了自己的护卫军,大蒙古国建立后,为保障自己的绝对权力,他将护卫军扩充为一万人,其中宿卫和箭筒士各一千人,散班八千人。据《蒙古秘史》,成吉思汗“从万户长、千户长、百户长的儿子和白身人(自由民)的儿子中,挑选有武艺,身体、模样好的人……进入轮番护卫队。千户长的儿子被选入时,带伴从者(那可儿,nokor,伙伴、伴当)十人、其弟一人同来。百户长的儿子被选入时,带伴从者五人、其弟一人同来。十户长的儿子、白身人的儿子被选入时,带伴从者三人、其弟一人同来。从其原居地准备好所骑的马和必需物品前来”。由于护卫军成员需要带领自己的侍从和弟弟,这样一来护卫军的数量就大大膨胀了。护卫军的主要职责是保护大汗的营帐和分管汗廷的各种事务,同时也是大汗亲自统领的作战部队。成吉思汗规定宿卫值夜班,箭筒士和散班值白班,各分为四队,每番三昼夜,所以总称为四怯薛,护卫军成员则被称为怯薛歹(又译怯薛丹)。

由于数量巨大且由各级那颜(noyan,官人)之子充任,因此护卫军又被称为大中军,成为大汗控制蒙古那颜以及进行征伐战争的精锐部队。怯薛作为大汗的侍从近臣,其地位高于外任的千户那颜,在蒙古的军政事务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大汗还常常派怯薛为使者,出去传达旨意,或处理重大事务。怯薛还常调任外官,担任重要职务。怯薛的执事分工有十多种,例如火儿赤(佩弓矢者)、必阇赤(书记)、博尔赤(厨子,又译宝儿赤)、昔宝赤(掌鹰者)等等。成吉思汗规定怯薛误班、违法要视情形施以不同程度的惩罚,但这些惩罚须由大汗亲自裁定。成吉思汗命令最亲信的那可儿博尔忽、博尔术、木华黎、赤老温四家子弟世袭担任怯薛长。怯薛长是大汗的亲信内臣,元朝称为大根脚出身。(《蒙古秘史》第209至229节)

成吉思汗任命养弟失吉忽秃忽为最高断事官(jarquci,札鲁忽赤),即大断事官。蒙古国时期大断事官是掌管民户分配以及司法的最高行政、司法官员,所以也有国相之称。大断事官之下,置有若干断事官,为其僚属。诸王在各个封地也各置断事官管治本部百姓。成吉思汗降旨说:“把全国领民的分配情况和所断的案件都写在青册上面。凡是失吉忽秃忽与朕议定而写在青册白纸上的规定,直到子子孙孙,永远不得更改,更改的人要治罪。”据载,失吉忽秃忽决狱公正,给过犯人很多帮助和恩惠,他屡次说:“不要因为恐惧而招认!”“不要害怕,说实话!”失吉忽秃忽的断案方式、方法及原则,奠定了当时判决的基础。

断事官处理事务的依据是成吉思汗制定的札撒(jasaq,法令),札撒中包括了古代流传下来的习惯法以及成吉思汗本人颁布的法令和圣谕。在1219年西征前的贵族大会上,成吉思汗重新确定了自己的领导规则、律令和古代习惯。他命人用文字将札撒内容记录成册,这成为蒙古国的第一部法典,即为《大札撒》。后来,蒙廷凡是新大汗即位以及大的诸王朝会,都要捧出《大札撒》,诵读成吉思汗的圣谕。

成吉思汗说:“凡一个民族,子不遵父教,弟不聆兄言,夫不信妻贞,妻不顺夫意,公公不赞许儿媳,儿媳不尊敬公公,长者不保护幼者,幼者不接受长者的教训……这样的民族,窃贼、撒谎者、敌人和[各种]骗子将遮住他们营地上的太阳,这也就是说,他们将遭到抢劫,他们的马和马群得不到安宁……”于是成吉思汗“以非常严格的札撒为他们建立了秩序:他让贤明勇敢的人当了将官,他把奥鲁交给伶俐的人,让他们管理马群,粗鲁无知的人,则给予鞭子,派去放牧畜群”。

蒙古人起初没有文字,“凡发命令,遣使往来”,只是使用一些刻画的符号。成吉思汗建国前后,逐渐采用畏兀儿字母书写的蒙古语。他征伐乃蛮部族时,俘获了怀揣乃蛮印玺的畏兀儿人塔塔统阿。他问塔塔统阿,这个印玺有何用?塔塔统阿回答说,“出纳钱谷,委任人材,一切事皆用之”,作为凭证。成吉思汗觉得此物十分有用,便将塔塔统阿留在身边,以后凡有诏旨,便使用印章。成吉思汗认知到文字对一个国家、民族十分重要,于是他又命令塔塔统阿教授自己的儿子以及诸王用畏兀儿字书写蒙古语。畏兀儿字蒙古文创制出来以后,成吉思汗就用它来发布法令,登记户口,记录所办案件等等。虽然后来元世祖忽必烈命国师八思巴采用藏文字母创制了蒙文新字(又称八思巴文),并作为官定的蒙古文,但畏兀儿字蒙文并未废弃,后经过改革,更趋完善,一直沿用到今天。(王国维《蒙鞑备录笺证》,上海古籍书店,1983年;《元史》卷一百二十四《塔塔统阿传》;《元史》卷二百二《八思巴传》)

千户制、怯薛制、断事官制,札撒的制定,文字的创制等,标志着蒙古人自称为大蒙古国的国家政权基本建立。大蒙古国的建立促进了蒙古民族的形成,以往各自为政的草原部族,在蒙古的名称下结成了新的强大的民族共同体。

长期征伐混战的蒙古草原各部族一旦凝聚成一个强有力的实体,便成为一支可怕的军事力量。强烈的掳夺欲望促使大蒙古国在成吉思汗的率领下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对外征伐,西夏、金、西辽、高丽、花剌子模(中亚西部的古代国家,位于阿姆河下游、咸海南岸,今乌兹别克斯坦及土库曼斯坦两国境内)等均难逃厄运。蒙古军的铁蹄横扫了东起朝鲜半岛,西至中亚、东欧的辽阔地区。其时成吉思汗强烈的征服欲望已近疯狂,他曾对部下讲,男人最大的快乐是“镇压叛乱者、战胜敌人,将他们连根铲除,夺取他们所有的一切;使他们的已婚妇女号哭、流泪,骑乘他们的后背平滑的骏马,将他们的美貌的后妃的腹部当做睡衣和垫子,注视着她们的玫瑰色的面颊并亲吻着,吮她们的乳头色的甜蜜的嘴唇”。

二 成吉思汗的诸子、诸弟

成吉思汗的大皇后孛儿台旭真一共生了四个儿子,即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和拖雷。“按照蒙古人的风俗,同父诸子的地位是与他们生母的地位相一致”,因此成吉思汗大皇后所生子女,享有较大的优待和特权。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跟随成吉思汗东征西讨,建立了丰功伟绩,“犹如帝国宝座的四根台柱,汗国宫廷的四根栋梁”。他们也被称为四曲律,所谓曲律是蒙古人对于卓越的人杰或骏马等的称呼。“成吉思汗替他们各自选择了一项特殊的职务。他命长子术赤掌狩猎,这是蒙古人的重要游乐,很受他们的重视。次子察合台掌札撒和法律,既管它的实施,又管对那些犯法者的惩处。窝阔台他选择来负责[一切需要]智力、谋略的事,治理朝政。他提拔拖雷负责军队的组织和指挥,及兵马的装备。”

在成吉思汗的诸子中,长子术赤的出身颇具争议,因为成吉思汗与蔑儿乞人作战时,孛儿台旭真曾被蔑儿乞人俘虏,后来成吉思汗辗转从克烈部首领王罕处要回了孛儿台旭真,孛儿台旭真在返回成吉思汗住处的路上,生下了长子术赤。那么术赤到底是不是成吉思汗的亲生儿子呢?波斯文蒙古通史《史集》载,孛儿台旭真在被蔑儿乞人俘虏以前,已经怀有了术赤,但另一部重要的蒙文资料《蒙古秘史》则没有明言孛儿台旭真在被俘之前是否怀有术赤,却似乎又默认了术赤并非成吉思汗的亲生儿子。据《蒙古秘史》,针对察合台对术赤出身的质疑,成吉思汗的大臣阔阔搠思辩驳道:“你的母亲不是[与蔑儿乞人]有意相思而做出的,而是不幸的遭遇所造成的;并非偷偷摸摸干的,是战争环境造成的;并非相爱而做出的,而是在战争中造成的无可奈何的事。察阿歹(察合台),你怎么可以胡言乱语,使你贤明的母后寒心?你们都是从她腹中所生下的孩子,你们是一母同胞兄弟。你不可以责怪热爱你的母亲,使她伤心;你不可以抱怨你的生身之母,指责她所悔恨的事。”

不过,成吉思汗一直把术赤当成亲生长子来看待。术赤经常伴随着成吉思汗,但他与兄弟察合台、窝阔台总是争吵,尤其与察合台更是水火不容。而术赤与幼弟拖雷的关系则甚为融洽,因为拖雷从来不说奚落术赤的话,并且认为术赤是成吉思汗真正的儿子。在成吉思汗诸子中,察合台和窝阔台之间有着亲密的情谊,察合台后来尽了最大努力来为窝阔台登临大汗之位奔走,竭力按照父亲之命使他即位。尽管察合台是兄长,他对窝阔台汗仍然十分尊敬,并竭力遵守臣礼所应遵守的一切细节。至于窝阔台,则以庄严、聪明、能干、善断、谨慎、坚定、老成持重、宽宏大量和公正著称。拖雷为成吉思汗四柱中的幼子,他的称号为也可那颜(Yeke Noyan)和兀鲁黑那颜(Ul-ugh Noyan),即大异密(amir,那颜)、大官人,而成吉思汗却称之为那可儿。

成吉思汗有四个弟弟,即拙赤·合撒儿、哈赤温、铁木哥·斡惕赤斤(斡赤斤)和别勒古台(或译别里古台),其中别勒古台为同父异母的庶弟。拙赤·合撒儿之拙赤是名字,合撒儿是猛兽的意思。由于拙赤·合撒儿是个十分勇猛的人,故有了这个称呼。据说拙赤·合撒儿的肩与胸很宽,而腰很细,所以当他侧卧时,能让一条狗从他肋下穿过。他力气很大,能用双手抓起一个人,像折木箭般地折成两半,将他的脊椎骨折断。拙赤·合撒儿一直与成吉思汗齐心协力,但中间也有过几次过错。由于他立下了卓越的战功,成吉思汗原谅了他。成吉思汗按照作为兄弟和宗王在习惯上应得的权利,将崇高的官位和封号授予他和他的儿子们。成吉思汗的二弟哈赤温较早死去,他的儿子额勒只带(按赤台)为其继承人。铁木哥·斡惕赤斤为成吉思汗的同母幼弟,铁木哥是名字,斡惕赤斤意为灶火和禹儿惕(yurt,营盘)之主,幼子也称斡惕赤斤。不过,铁木哥·斡惕赤斤却以斡惕赤斤那颜为人们所熟知。在蒙古人中间,斡惕赤斤那颜爱好兴建宫院,到处建宫殿、城郊宫院和花园。在诸弟中,成吉思汗最爱斡惕赤斤,让他坐在诸兄之上。庶弟别勒古台则一直跟随在成吉思汗左右。

成吉思汗经常劝告诸子以及族人要和睦相处,为此他还向儿子们讲了很多形象的比喻。有一天,他把儿子们召来,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箭,折为两段。接着,他抽出两支箭,也折为两段。他越加越多,最后箭多到大力士都折不断了。然后他对儿子们说:“你们也这样。一支脆弱的箭,当它成倍地增加,得到别的箭的支援,哪怕大力士也折不断它,对它束手无策。因此,只要你们弟兄相互帮助,彼此坚决支援,你们的敌人再强大,也战不胜你们。但是,如果你们当中没有一个领袖,让其余的弟兄、儿子、朋友和同伴服其决策,听其指挥,那么,你们的情况又会像多头蛇那样了。一个夜晚,天气酷寒,几个头为了御寒,都想爬进洞去。但一个头进去,别的头就反对它;这样,它们全冻死了。另外一条只有一个头和一条长尾巴的蛇,它爬进洞里,给尾巴和肢体找好安顿之地,从而抗住严寒而获全。”成吉思汗还定下了这样一个原则:“虽然形式上权力和帝国归于一人,即归于被推举为汗的人,然而实际上所有儿子、孙子、叔伯,都分享权力和财富。”忽里台贵族会议是决定汗位继承以及其他重大事件的最高决策机构,在这一会议上,所有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成员均有发言权。根据这一黄金家族共权的原则,成吉思汗还对诸子、诸弟进行了大规模的分封。

成吉思汗在将所有蒙古部民编组为九十五个千户的基础上,陆续将相当一部分民户分封给了诸子、诸弟以及母亲月伦太后。而具体分封民户的数量,原始文献中留下了不同的记载,这说明成吉思汗对族人的分封并不是一次完成的,中间亦有过调整。在分封民户的同时,成吉思汗还封给诸子、诸弟领地。成吉思汗曾对儿子们讲:“你们何必一起效力?世界广大,江河很多。可以分封给你们地域辽阔之国,让你们各自去镇守。”(《蒙古秘史》第255节)

成吉思汗长子术赤、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的始封地均在阿尔泰山以西,故又被称为西道诸王,幼子拖雷的封地基本上在本土。据《世界征服者史》,“从海押立(位于今哈萨克斯坦科帕耳城西,塔迪库尔干东北)和花剌子模地区,伸延到撒哈辛(今俄罗斯境内伏尔加河流域的一个城镇或地区)及不里阿耳(指伏尔加河流域不里阿耳人之地)的边境,向那个方向尽鞑靼马蹄所及之地”,上述地区成吉思汗都赐予了长子术赤。“察合台受封的领域,从畏兀儿地起,至撒麻耳干(今乌兹别克斯坦撒马尔罕)和不花剌(今乌兹别克斯坦布哈拉)止,他的居住地在阿力麻(位于新疆霍城县东北十一公里处)境内的忽牙思。”成吉思汗时期窝阔台的都城在叶密立(位于新疆额敏县东南)和霍博(位于新疆和布克赛尔县境内),窝阔台继承成吉思汗的大汗之位后,把都城迁回到“契丹和畏兀儿地之间”,并把自己的其他封地赐给了儿子贵由。拖雷的领地与窝阔台的领地邻近,“这个地方确实是他们帝国的中心,犹如圆中心一样”。

成吉思汗二弟合撒儿、三弟哈赤温之子按赤台(分封时哈赤温已死)、幼弟斡惕赤斤的始封地在大兴安岭西麓,故又被称为东道诸王。合撒儿草原封地的方位,《史集》中有明确的记载:“移相哥(合撒儿之子,或译也松格)和拙赤·合撒尔(即合撒儿)氏族的禹儿惕和游牧营地,在蒙古斯坦的东北部额儿古涅河、阔连海子和海剌儿河一带,离斡惕赤(斡赤斤)那颜的儿子只不[干]和他的孙子塔察儿的禹儿惕所在地不远。”额儿古涅河即今天的额尔古纳河,阔连海子即今天的呼伦湖。这样,合撒儿的草原领地大体是以呼伦湖为中心,包括了额尔古纳河和海拉尔,即海剌儿河流域的部分地区。哈赤温家族的封地在东方,位于起自黄河,东到大海的长城边境,靠近女真人地区。斡惕赤斤的始封地位于以哈拉哈流域为中心的呼伦贝尔草原,1214年扩展到额尔古纳河、根河及得尔布尔河流域的许多地区。

拥有领地、封民的成吉思汗诸子、诸弟各自建立兀鲁思(ulus,人众、国家),享有相当大的独立权,是大蒙古国内的宗藩之国。他们还可向外扩张自己的领地。诸兀鲁思的首领奉大汗为宗主,其后王继立需要得到大汗的认可,同时他们也拥有共同推举大汗、参与蒙古国重大事务的决议及享受共有财产的权利。成吉思汗的庶弟别勒古台似乎没有受封建立自己的兀鲁思,所领千户属于成吉思汗直属的左翼诸千户之列。别勒古台的封地在鄂嫩河、克鲁伦河中游一带。(《元史》卷一百一十七《别里古台传》)

三 成吉思汗的大斡耳朵

源于逐水草而居的游牧传统,蒙古政权最初没有建立固定的都城。此种背景下,成吉思汗的大斡耳朵(ordo,宫帐)成了大蒙古国的统治中心,也就是早期的蒙古宫廷。成吉思汗一共有四个大斡耳朵,依次为皇后孛儿台旭真、忽兰、也速、也速干所居之处。早期的研究者多认为成吉思汗的四大斡耳朵分处四个固定的地方,但这与草原游牧传统以及相关文献记载相矛盾。日本学者宇野伸浩认为成吉思汗的斡耳朵是由四个主要可敦(即皇后)的斡耳朵构成的大游牧集团,是调动转移、因季节而异地的驻营点。过去认为成吉思汗的斡耳朵分别在相异的四个地方,其实它们只不过是斡耳朵转移的驻营地之一。

《史集》记载,成吉思汗死后,成吉思汗的四大斡耳朵都举哀一天,这隐约反映出成吉思汗的四大斡耳朵是聚在一起的。当时蒙古人的风俗似乎也能说明这一点:“当一个鞑靼人有许多妻子时,每一个妻子有她自己的帐幕和家属,丈夫这一天在这个妻子那里吃、喝、睡,第二天就到另一个妻子那里去。不过,在这些妻子当中,有一个是正妻,丈夫在她那里住的时间更多一些。”另外,成吉思汗的四大斡耳朵,在成吉思汗死后,被长期保留下来,由成吉思汗的妻子来管理。“因为这是鞑靼人中间的一种风俗:当王公们或贵族们死去以后,他们的斡耳朵不予拆毁,而总是指定他的妻子来管理它们,并且也给予她们一份礼品,其份额同她们的夫君生前习惯于分给她们的份额一样。”

在蒙古第四任大汗蒙哥汗时代出使蒙古汗廷的法国传教士鲁不鲁乞,将他在蒙哥宫廷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其中对蒙哥汗四大斡耳朵的记述间接反映了包括成吉思汗在内的蒙古大汗草原斡耳朵的情况:“在七旬节的星期日这一天,我们排着队到蒙哥的帐幕去。那位修士和我们二人首先受到搜身,看看我们是否藏有任何小刀。搜身以后,我们就同教士们一起走进帐幕去……然后我们到蒙哥汗的位次第二的妻子的宫廷去,她名叫合答(Cota),是一位异教徒。我们发现她患病正躺在床上……我们为她祈祷以后,就到第三座帐幕去,这是蒙哥汗的信奉基督教的妻子生前居住的地方。她去世后,继立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我们来到时,她同蒙哥汗的女儿一起,高兴地接待了我们……从这里我们到第四座帐幕去。无论是从位次或是受尊敬的程度来说,这座帐幕都是居于末位的。因为蒙哥汗不到这位妻子这里来,她的帐幕是旧的,她本人一点吸引力也没有了。”“在我们到达蒙哥的斡耳朵以后,他仅仅把营地向南方迁移过两次。在那以后,他开始迁回北方,这就是说,向哈剌和林的方向走。”

由于《出使蒙古记》中只提到了蒙哥的第二、第三、第四斡耳朵,日本学者宇野伸浩经过分析认为,鲁不鲁乞最初访问的所谓蒙哥帐幕就应该是蒙哥汗的第一斡耳朵。在蒙哥汗死后,四大斡耳朵轮流为他举哀也颇能说明四大斡耳朵是聚在一起的。“第一天在忽秃黑台哈敦的斡耳朵中,第二天在忽台哈敦的斡耳朵中,第三天在这次[随同他]出征的出卑哈敦的斡耳朵中,第四天则在乞撒哈敦的斡耳朵中。每天将灵柩放到另一斡耳朵中的座上,[众人]对他放声痛哭哀悼。”另外,后来术赤兀鲁思的首领拔都(或译八都罕)斡耳朵的情况也是个很好的例子。“拔都有二十六个妻子,每一个妻子有一座大帐幕,另外还有其他的小帐幕,安置在大帐幕后面,供仆役们居住;每一座大帐幕,拥有足足二百辆车子。当他们安置帐幕时,正妻把她的帐幕安置在最西边,在她之后,其他的妻子按照她们的地位依次安置帐幕,因此地位最低的妻子把帐幕安置在最东边;一个妻子与另一个妻子的帐幕之间的距离,为一掷石之远。”

成吉思汗东征西讨,在其斡耳朵内聚集了一批来自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有识之士,其中有两个颇为人熟知的人物,一位是丘处机,另一位是耶律楚材。

丘处机,字通密,山东栖霞人,早年师从全真道教的创始人王重阳,在王重阳之后,成为全真道教的领袖,声望极高。金及南宋朝廷均遣使召见,他都拒不赴命。1219年,正在西征的成吉思汗突然派遣使臣紧急召见丘处机问道,丘处机怀着劝诫成吉思汗勿杀掠、敬天爱民的目的,不远万里前去觐见成吉思汗。1222年,丘处机率领门人弟子抵达成吉思汗在中亚的大帐,并与成吉思汗坐而论道。不过,已到暮年的成吉思汗更关注丘处机有没有长生之术,丘处机的回答则是有养生之术可以延年益寿,但绝无长生之术,同时极力劝成吉思汗不要大肆杀掠。“及问为治之方,则对以敬天爱民为本。问长生久视之道,则告以清心寡欲为要。”当然,一心要征服世界的成吉思汗未必完全赞同丘处机的主张,但仍对丘处机礼遇有加,赐其象征着大汗权威的虎符和玺书,称其为神仙。当时蒙古兵侵扰中原,大肆杀戮,百姓流离失所,丘处机回到燕京(今北京)后,“使其徒持牒招求于战伐之余,由是为人奴者得复为良,与滨死而得更生者,毋虑二三万人”。而从此全真道教地位愈隆,“玄风大振,道日重明,营建者棋布星罗,参谒者云骈雾集,教门弘阐,古所未闻”。(《长春真人西游记》;《元史》卷二百二《丘处机传》;《知常先生云山集》卷四《长春真人成道碑》)

耶律楚材,契丹人,在金廷为官,成吉思汗大军攻取金朝燕京时成为俘虏。成吉思汗闻其名,特意召见之,并把他留在自己的大帐之中,戏称他为美髯之人。耶律楚材精于天文、地理、律历、术数及释老、医卜之说,逐渐得到了成吉思汗的欣赏和重用。成吉思汗每次征讨,必令耶律楚材占卜吉凶,同时自己也用烧羊胛骨的蒙古传统占卜之法来验证。成吉思汗曾指着耶律楚材对自己的继承人窝阔台讲:“此人天赐我家。尔后军国庶政,当悉委之。”(《元史》卷一百四十六《耶律楚材传》)

四 阔阔出·帖卜·腾格理

阔阔出·帖卜·腾格理是蒙古千户晃豁坛人蒙力克的第四子,同时又是蒙古萨满教的巫师。帖卜·腾格理是对阔阔出的另一种称呼,意为“天神的使者”。蒙力克是成吉思汗的父亲也速该的随从,也速该在临死时曾委托蒙力克照顾成吉思汗一家,蒙力克也总是与成吉思汗一条心,并多次救助过成吉思汗。“成吉思汗让自己的母亲月伦-额客嫁给了他;他与成吉思汗并排坐,坐在他的右边,高出于一切异密之上。”蒙力克还被成吉思汗尊称为蒙力克·额赤格,即蒙力克父亲。据《史集》记载,帖卜·腾格理惯于揭示玄机,预言未来的事情,成吉思汗的称号就是由他授予铁木真的。此一时期,蒙古人主要信奉萨满教,萨满教巫师在蒙古社会中有着很高的地位,他们“兼幻人、解梦人、卜人、星者、医师于一身,此辈自以各有其亲狎之神灵,告彼以过去、现在、未来之秘密。击鼓诵咒,逐渐激昂,以至迷罔,及神灵之附身也,则舞跃瞑眩,妄言吉凶。人生大事皆询此辈巫师,信之甚切。设其预言不实,则谓有使其术无效之原因,人亦信之”。

帖卜·腾格理既是巫师,又有着高贵的出身,地位非常显赫。但帖卜·腾格理“善于搞某种骗术和伪装行为;他肆无忌惮地与成吉思汗讲话,但因为[他的]某些[话],起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成为对成吉思汗的一种支持,所以成吉思汗对他很满意。后来,当[帖卜·腾格里]说话说得过分起来,干涉一切,并且举止傲慢不逊时,成吉思汗就以[他的]真知灼见,认清了他是一个骗子和虚伪的人。于是有一天,他同他的兄弟拙赤·合撒儿做出决定,并且吩咐他,当帖卜·腾格里来到大帐[斡耳朵]内,干涉起一切与他无关的事时,就将他结果掉。拙赤·合撒儿力气很大,很勇敢,他能用双手抓起一个人折断他的背脊,就跟折断细棍一样。于是,当帖卜·腾格里来到,并干预起一切来时,他就用脚给了他两三下,从大帐[斡耳朵]里把他扔出去杀掉了。他的父亲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拾起了他的帽子,并没有想到他会被杀。当[帖卜·腾格里]被杀时,他默然无言。他始终受到敬重,有左翼[军]的一个千户[受他统辖]”。有关阔阔出·帖卜·腾格理被处死的原因,上述《史集》的记载较为含糊。

《蒙古秘史》则详细记载了帖卜·腾格理被杀的经过。蒙力克父亲的七个儿子合伙殴打了成吉思汗的弟弟合撒儿。当合撒儿来到成吉思汗面前告状时,正在为别的事情发怒的成吉思汗责备了合撒儿。合撒儿颇为不满,连续三天没有来朝见成吉思汗。这时帖卜·腾格理认为有机可乘,便向成吉思汗进言,离间成吉思汗与合撒儿的关系,他说:“长生天有旨,宣示[谁应当]为汗的神谕:一次命铁木真执掌国政,一次命合撒儿执掌国政,如果不及早对合撒儿下手,今后会怎么样就不知道了。”于是成吉思汗连夜逮捕了合撒儿。月伦母亲闻讯后,立即赶往成吉思汗的大帐并怒斥成吉思汗这种骨肉相残的行为,成吉思汗表面上表示悔过,但暗地里却夺取了分给合撒儿的大部分百姓,只给合撒儿剩下了一千四百户。月伦母亲知道这件事后,心里忧闷,不久就去世了。

帖卜·腾格理不断发展自己的势力,讲着不同语言的百姓都聚集到其帐下,甚至隶属成吉思汗幼弟铁木哥·斡惕赤斤的一部分百姓也归顺了帖卜·腾格理。势力的膨胀使得帖卜·腾格理越来越傲慢不逊,不可一世。他不但殴打、驱赶斡惕赤斤派来讨要牧民的使者,还羞辱了为此事亲自前来的斡惕赤斤。他让斡惕赤斤跪在自己的后面悔过。于是第二天一早,斡惕赤斤就前往成吉思汗的大帐哭诉,皇后孛儿台夫人也进言成吉思汗,怒斥帖卜·腾格理无理。

于是成吉思汗认清了帖卜·腾格理的真实面目,并决定将其铲除。成吉思汗设酒宴邀请蒙力克父亲和他的七个儿子,斡惕赤斤则找来三个力士蓄势以待。帖卜·腾格理刚来到席间坐下,斡惕赤斤便揪住他的衣领与之搏斗。成吉思汗则吩咐道:“出去比赛勇力吧。”结果一出成吉思汗的大帐,斡惕赤斤预先安排好的三个力士便捉住帖卜·腾格理,折断了他的腰,抛弃在东边车群的一端。斡惕赤斤走进大帐说:“帖卜·腾格理[昨天]逼我悔过,今天我说与他比赛,他却不肯赛,如今耍赖躺在地上不肯起来,真没用。”这时蒙力克和六个儿子觉察到帖卜·腾格理已死,六个儿子顿时把守住大帐的门口,准备动手。成吉思汗惊呼:“躲开!让我出去!”他刚走出帐外,箭筒士、侍卫们就围绕在他周围,列阵保护他。

为安全起见,成吉思汗下令驾车起营,把大帐迁移到别处。随后成吉思汗责备蒙力克父亲:“你不劝诫你的儿子的毛病,他想与我同样地掌握大权,所以他帖卜·腾格理就丢掉了性命。”但蒙力克父亲有恩于成吉思汗一家,于是成吉思汗赦免了蒙力克父亲,又说道:“如果早就能在行为上保持谨慎,谁能比得上蒙力克父亲的家族呢?”帖卜·腾格理死后,就连蒙力克父亲家族所属的晃豁坛氏部族的气焰也一落千丈了。(《蒙古秘史》第244至246节)

五 成吉思汗之死

据《蒙古秘史》,1226年冬,出征西夏国的成吉思汗因所骑战马受惊坠下马来,受了伤。随军出征的成吉思汗诸子以及诸那颜劝成吉思汗回去养伤,等伤势痊愈后再来攻打西夏,成吉思汗却执意要继续征服西夏。1227年六月西夏归降蒙古,七月成吉思汗病死于萨里川哈老徒之行宫,时在位二十二年,享年六十六岁。《史集》中没有言及成吉思汗受伤之事,却说“他来到翁浑-答兰-忽都黑地方,在那里突然想到了自身,深思良久;因为他曾得一梦,启示了他的死期将莅临”,于是成吉思汗召集诸子安排后世。另一部重要文献《世界征服者史》则记载,成吉思汗征服西夏时,得了由不良气候引起的不治之症。

成吉思汗死后,成吉思汗的大臣们就遵照成吉思汗的遗嘱,秘不发丧,等到西夏国王和居民在指定的时间出城时,将他们全部杀死。随后成吉思汗的大臣们护送成吉思汗的灵柩返回本土。他们在抵达成吉思汗的斡耳朵之前,将一路上遇到的人畜全部杀死,而附近的宗王、后妃、大臣们全都聚来为他举哀。成吉思汗死后,四大斡耳朵都举哀一天。当成吉思汗的死讯传到蒙古帝国各处时,后妃、诸王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哀悼。由于某些部落地处遥远,三个月后还不断有人前来。

成吉思汗葬在一座名叫不儿罕·合勒敦的大山的森林里。泰赤乌部族就住在这里。成吉思汗生前选择此地作为自己的埋葬地。有这样一个故事,说有一次成吉思汗出去打猎,有个地方长着一棵孤树。他在树下下了马,在那里心情喜悦,于是便说:“这个地方做我的墓地倒挺合适!在这里做上个记号吧!”成吉思汗的驻夏和驻冬牧地就在那一带。而成吉思汗的出生地,斡难河下游的不鲁克-孛勒答黑地方,距不儿罕·合勒敦有六天的路程。该地住着兀孩·合剌术氏族的一千名斡亦剌惕人,守护着那片土地。据说,成吉思汗下葬的那年,野地上长起了无数的树木和青草,后来森林茂密,已无法通过,最初那棵树和成吉思汗的埋葬地已经辨认不出了,甚至守护那个地方的老守林人,也找不到通到那里去的路了。在成吉思汗诸子当中,幼子拖雷以及拖雷的儿子蒙哥、忽必烈、阿里不哥等也葬在这一地区,成吉思汗的其他后裔,如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和他们的儿子们,则葬在其他地方。

看来蒙古宫廷似乎是刻意将成吉思汗的安葬地严密保护起来。因为按照当时蒙古的丧葬风俗,蒙古人的埋葬地是保密的。根据当时出使到蒙古的欧洲使节,葡萄牙人加宾尼的叙述,蒙古人死后,“如果他是一个不很重要的人物,他就被秘密地埋葬在他们认为是合适的空地上……至于埋葬他们的首领,则他们有一种不同的方法。他们秘密地到空旷地方去,在那里他们把草、根和地上的一切东西移开,挖一个大坑,在这个坑的边缘,他们挖一个地下墓穴”,等他们把死人埋入墓穴后,“他们把墓穴前面的大坑填平,把草仍然覆盖在上面,恢复原来的样子,因此,以后没有人能够发现这个地点”。同一时期出使蒙古汗廷的法国传教士鲁不鲁乞也有类似的记述:“如果死者是一个贵族,即成吉思的家族——成吉思是他们的第一代祖先和君主——他们总是在他坟墓附近留一座帐幕。死者埋葬的地方是不让人知道的。在他们埋葬贵族的地方,附近总是有一座帐幕,看守坟墓的人就住在里面。”

蒙古人这种丧葬风俗应该与逐水草而居的传统密切相关,因为他们无法像固定居民那样看护死者的墓地。元末明初人叶子奇在其著作《草木子》中对蒙古贵族安葬情况的记载,与上述十分相似:棺椁用木两片,“凿空其中,类人形小大,合为棺,置遗体其中。加髹漆毕,则以黄金为圈,三圈定。送至其直北园寝之地深埋之,则用万马蹴平。俟草青方解严,则已漫同平坡,无复考志遗迹,岂复有发掘暴露之患哉!”看来成吉思汗的埋葬地被蒙古宫廷严密保护起来确是不争的事实。据上引《出使蒙古记》,在蒙古“有两个墓地。一个是埋葬皇帝们、首领们和一切贵族的地方,不管这些人死在什么地方,如果能合适地办到的话,都把他们运到那里去埋葬。埋葬他们时,同时也埋进大量的金子和银子。另一个墓地是埋葬在匈牙利战死的人,因为很多人在那里丧了命。除了被委派在那里看守墓地的看守人以外,没有一个人敢于走近这些墓地。如果任何人走近这些墓地,他就被捉住、剥光衣服、鞭打并受到严厉的虐待”。

各种文献对成吉思汗的葬地不是语焉不详,就是含糊不清,后世的专家学者们为探寻成吉思汗葬地的准确位置不断进行研究和实地考察,提出了很多不同的看法,但时至今日,有关成吉思汗的葬地却还是个无法解开的谜。近代学者屠寄认为成吉思汗的葬地应该在克鲁伦河之西、土拉河之东、肯特山之南,这一论断得到了不少学者的认同,但其准确方位还须进一步研究考察。今天坐落在内蒙古鄂尔多斯高原伊金霍洛旗的成吉思汗陵只是人们祭祀成吉思汗的地方,并非成吉思汗真正葬地所在。(《蒙兀儿史记》卷三《成吉思可汗本纪第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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