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能够孕育灵魂和精神的力量,灾难是傲骨的乳娘,祸患则是人杰的乳汁。
——雨果(法国作家)
费孝通与王同惠在燕京大学社会系的聚会上相识,在共同感兴趣的学问切磋中相知,渐渐对对方产生了好感。一年后,费孝通虽然从燕京大学毕业进入清华大学研究院,但一条红线仍将相隔不远的清华园和燕园紧紧相连。
这种缠绵、高雅、精致、清新的爱情,虽然并不曲折,却颇富传奇色彩。他们除了风花雪月和花前月下,更有着理想的交融和心灵的默契,这使他们的爱情时时更新,不断生长。一对才子佳人,南北珠联璧合,一边在知识海洋里漫游,一边谱写着爱的诗篇。
培根说:“有一些人,即使心中有了爱,仍能够约束它,使它不妨碍重大的事业。”费孝通、王同惠之间的爱便是如此,他们在热恋期间合作翻译了英文著作《社会变迁》和法文著作《甘肃土人的婚姻》等,两书译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心血融会,共同署名发表,简直堪称二人爱情的结晶。有这样坚实的学业和爱情基础,他们以后共赴大瑶山瑶族社会考察,便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了。而王同惠,也因此成为“现代中国作民族考察研究的第一个女子”。
1935年夏,费孝通和王同惠在未名湖畔举行了简朴的婚礼,9月,这对新人应广西省政府之邀赴大瑶山。
王同惠此时为三年级学生,她自愿参加这次调查,瑶山工作完毕还将继续学业;费孝通已在清华研究院毕业并考取公费留学,其后则要漂洋过海远赴英国了。他们与恩师吴文藻等“互相珍重勉励着”告别,但没有想到等待他们的竟会是一场悲剧。
他们晓行夜伏,一路涉过“极老的水道”,在“山壁峭立处竟疑无路”,披千里月色借住于“码头上的大帆船中”,便双双生出“不知今夜宿何处”的奇异感慨。他们幸福、激动,怀着探索的欲望相携而行。
谁能料到,他们前面不但遮掩着瑶民的笑脸和瑶寨的美丽神秘,还隐蔽着悬崖、陷阱、激流、深渊等危险,这一去,他们的脚步将伴着收获的巨大惊喜和生离死别的极度伤悲!
无畏果敢的王同惠女士不幸遇难了!
美满的婚姻难得一遇,而转瞬间爱妻香消玉殒,撒手而去。同时身受重伤的费孝通悲痛欲绝,请人精心设计了亡妻同惠之墓,并亲笔写下一篇平实而又奇特的碑文以记爱妻之死。
这里最动人、最令人欷之处,便是同惠“怀爱而终”,孝通“半夜来梦”,爱妻为他们夫妇的共同事业、为救丈夫,已含恨长眠深山,肝肠寸断的性情男儿为追寻爱妻而泣血呼唤“魂其可通”。这篇碑文记录着他们的艰难事业和他们的生死爱情,将与墓主和青山一起长存。
费孝通竭力把突如其来的巨大不幸深埋在心底,擦干眼泪,更加坚定地去走同惠未能行完的路,所谓“化悲痛为力量”,即此之谓也。
一段美丽、热烈、充满着柔情蜜意和美好理想的婚姻就这样不幸夭折了,但真挚的爱情并没有泯灭,而是日越久其味越浓,一直激励着费孝通在生活和事业的道路上不断地前行。他怀着这份爱走向江村、走向群众、走向农民、走向中国社会学的巅峰,并一直走向世界社会学舞台,那是有王同惠在前面向他招手,向他发出深情的呼唤。…在奠定费孝通社会人类学巨擘地位的《江村经济》一书的卷首,费孝通深情写着:献给我的妻子王同惠。
点石成金
悲痛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悲痛中消沉、绝望,这样不仅无法缓解和减轻悲痛,还会让人在悲痛的泥潭中越陷越深。因此,不管我们正经历着怎样的悲痛,我们都一定要将它转化为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化悲痛为力量”从某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化解悲痛的最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