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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软硬兼施,掌握主动

1976年4月10日,韩国企业家金宇中随韩国商务代表团首次访问苏丹。以闽丙权为团长的一行8人于4月9日入境后,便下榻到迎宾馆。连过2天,苏丹方面没有活动安排,代表团非常着急,因为团长带来了朴正熙给苏丹尼迈里总统的亲笔信。到了第二天下午,苏丹方面突然通知,晚上在迎宾馆准备了便宴。这一消息更使代表团感到不安:"是不是让我们喝几杯酒后就送我们回去?"此时,金宇中边笑边说:"总统的秘书长也能出席,我们是应他的邀请而来,并不是喝几杯酒就了事。"可是闽团长还是不放心,他接过金宇中的话说:"金社长,如果就这样让我们回去,不等于撵我们走吗?"

在当天晚上的宴会上,苏丹和韩国代表中间隔着一张长桌,面对面地坐着,气氛显得既紧张又冷淡。闽丙权团长说明来意,并介绍了韩国经济所取得的成就,同时表示今后愿意帮助苏丹发展经济。他说:"两国间的经济合作可以与韩国民间企业代表具体协商。为了顺利地促进经济合作,本人希望首先解决两国间的建交问题。"闽团长的话并没有引起苏丹方面的兴趣,反而借故让他们于4月22日离境。这时,金宇中心里十分着急,因为他知道,在两国没有外交关系的情况下,如果离开了,要想再回来就很困难了。于是,金宇中转了话题:"我是做生意的人。要想做生意,正如我们团长所说,两国间就应该有领事协定。但是,这种外交上的问题是政府间的事情,我在来访之前就有这种想法。"

金宇中的一席话引起了苏丹代表的重视。坐在对面的苏丹总统的秘书长终于开口,他说:"现在我国需要建设最先进的大型纺织厂。苏丹是世界上最大的棉花产出国,如果生产纺织品出口,要比出口原棉提高几倍的收入。但是,现在面临的问题是,绝大多数工厂开工不足,最主要原因是资金短缺。如果在条件上能达成一致意见,我们想出租这些工厂。另外,我们还想在红海沿岸地区建设娱乐设施,吸引外国游客,发展旅游事业。每年至少能吸引30万外国游客,如果每位游客平均消费300美元,那么,一年就可获收入9000万美元。可是,我国缺乏开发红海沿岸娱乐设施的资金。旅游事业由交通部统管。今天,中央银行总裁也来了,资金问题可与他具体协商。如果工作计划和事业前景大致能够确定下来,那么就可以从外国借钱。韩国方面有无投资的意向?"金宇中当即回答说:"只要有可行性,韩国可以直接投资,也可以帮助从第三国贷款。"就这样,晚宴的气氛由冷淡变为友好。

第二天,总统的秘书长以个人身份单独邀请金宇中共进午餐。这实际上是对他在首尔期间,金宇中曾招待过他晚餐的还礼。由于外交上的原因,金宇中感到为难,后经请示得到了允许。在午宴上,金宇中耐心地向秘书长等人介绍了韩国商务代表团的计划,提出了建议。同时,他还尽力说服苏丹方面的有关官员:求同存异,以符合双方利益为目的。韩国愿意购买苏丹没有销路的原棉,大宇集团也非常愿意参加苏丹红海娱乐设施、铁路设施、纺织厂等建设项目。他还希望建设一些有助于苏丹经济发展而又能获利的工厂。秘书长终于被金宇中的坦诚建议所感动,他表示:"如果大宇希望访问苏丹,可以提供一切方便。"金宇中认为时机已到,马上说:"大宇要在苏丹设立公司,贵国必须首先同韩国签订领事协定,如果不这样做,在苏丹只同朝鲜保持外交关系的情况下,我们韩国的大宇又怎么能在苏丹自由地开展贸易活动呢?""我理解大宇的立场,可是,现在朝鲜大使馆要求我们立即撤回韩国商务代表团,否则他们将撤回青少年会馆的建筑工程队。"秘书长说。"这不必担心,如果他们撤走,我们大宇负责建设。""真的吗?""我们有这样一句格言:男儿一言重千金。""好?选我向总统建议,明天上午在总统府接见韩国商务代表团。"

就这样,4月13日上午10点,苏丹尼迈里总统接见了韩国商务代表团。借此机会,闽丙权转交了朴正熙的亲笔信和礼物,同时双方签署了事先准备好的两国领事级关系协定,于是苏丹便成了同韩国、朝鲜同时建交的国家。1976年5月,韩国在苏丹首都喀土穆设立了领事馆;6月,大宇集团在苏丹设立了分公司。

1976年,大宇集团买进了由产业银行管理的濒临倒闭的韩国机械会社。在清理该企业的业务时,发现该厂于1975年9月同联邦德国梅克曼内燃机公司签订的一项合同中规定:从1976年起将进口的联邦德国内燃机零件价格提高10%。金宇中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即找负责此项工作的人询问:"梅克曼公司要求提高内燃机价格应该提高多少?"那位负责人说,提价的理由是原材料价格上涨,而且零件随之提价已成惯例。倘若进口零件提价10%,则韩国机械会社生产的内燃机则需要提价15%以上才能盈利。金宇中听后说:"零件价格不能提,我亲自去交涉。"为了掌握情况,金宇中立即给韩国机械和大宇实业驻联邦德国法兰克福支社去电,指示他们尽快调查梅克曼公司制造的内燃机在欧洲市场上的零售价格,如果全部分解成零部件的话,价格又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一周后,他们提供了相同的调查结果,从而确认梅克曼公司在欧洲销售内燃机的价格要比在韩国销售的价格低15%以上。当时韩国机械不仅从联邦德国,而且还从日本的五十铃公司进口零件装配内燃机,五十铃方面也要求提高零件售价。金宇中在指示大宇驻日本支社了解五十铃公司零件价格的同时,还详细地了解了该公司向美国出口的价格。掌握了充分的证据,金宇中便致电梅克曼公司说:"请将贵公司生产的内燃机零件价格降低20%。"因为双方已经签订了提价10%的合同,现在大宇集团突然要求降价20%,这实际上需要降价30%。梅克曼公司接到通知后十分不满。这年6月中旬,该公司经理劳斯为了签订增进两社之间的技术合作方案亲自飞抵汉城,同金宇中谈判。金宇中对不利的贷款条件及技术合作等问题提出了修改意见后予以签字,这样做的最终目的在于要求梅克曼公司大幅度地降低进口零件价格。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的企业不能正常开工的重要原因用一句话来说是缺乏竞争力,究其原因是不利的贷款条件导致过重的利息负担和组装生产工序上的过分依赖,从而造成国产化率低下,零件价格高于国际价格。因此,如果贵公司不降低20%,我们将全部使用日本五十铃公司生产的零件组装内燃机。""贷款由联邦德国再建银行负责KFW,与我们梅克曼公司无关。国产化率低下是因为韩国机械方面技术水平低所致。零部件价格贵是事实,我们梅克曼公司的产品价格历来就高,这是我们产品质量高的缘故。"劳斯回答说。金宇中接着说:"我是做生意的人,想请教一个问题:去年韩国机械从梅克曼公司进口的零件还不到1000台份,而贵公司却把1000台份零件提高了10%。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把l万台份零件的价格比过去降低20%再出售,这两种情况哪一种获利更多?"金宇中的这番话,使劳斯乱了阵脚。他认为韩国机械不敢一次订购1万台份零件,便含糊其辞地说:"我明白你的意图,如果韩国机械方面一次订货1万台份零件,可以比过去的价格降低15%。"同时答应回国研究后再给予答复。

金宇中没有放弃机会,尾随飞抵联邦德国,向梅克曼公司出示了调查材料,并质问说:"贵公司在欧洲市场上以如此低廉的价格出售零件,却以高价卖给我们,理由何在?如降低20%的价格有困难,我们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另谋出路,改造生产线,提高国产化率,同时也只好从近邻日本进口便宜的零件。"梅克曼公司无言以对,只好同意将内燃机零件降价20%卖给大宇。接着,金宇中从联邦德国直接飞抵日本,也向日本五十铃公司提出将内燃机零件降低20%的同样要求,并声称:"如果不答应要求,我们就全部进口梅克曼公司的零件。"就这样,日本五十铃公司接受了降价要求,大宇也由此大幅度地降低了生产成本。

20世纪70年代末期,美国、日本、加拿大和北欧等发达国家的27个造船厂围绕着美国贝克苔尔公司发标的一项价值3亿美元的大型海水淡化工厂STP承包工程展开了激烈的竞争。该工程位于美国阿拉斯加北部海湾,是一项日处理海水200万桶的成套设备的建造工程,它需要在海上平台建造一个长135米、宽42米、高35米的海水淡化工厂,其地质情况复杂,作业条件相当艰苦,而且必须在3个月的解冻期内完成全部工程,质量和工期要求也都很严格。1981年6月,尚未竣工的大宇玉浦造船厂便积极参与了该工程的竞争投标工作,并提交了预备资格审查报告。在建造造船厂的过程中开展订货活动,是造船工业的一项原则。但大宇在建造造船厂的最初阶段就承包这种技术集约型的工程对造船厂的发展十分有利。金宇中想通过承包这种需要高级技术的工程,在实践中积累技术,以造出高性能的船舶。在通过资格审查后,贝克苔尔公司于7月第一次来玉浦造船厂考察访问;同年11月,在STP工程的正式国际竞标中,大宇以2.5亿美元的价格一举中标,该价仅比日本石岛播磨重工业少500万美元,比日本三菱重工业少1000万美元,而这两家公司的技术力量和造船经验却要比大宇强得多。

为了确保中标,金宇中又匆匆来到美国,在谈判中尽力说服美国人了解和相信大宇集团。负责贝克苔尔公司技术业务的经理原是一位落后国家的移民,后加入美国国籍,因此他非常理解和同情受歧视的弱小民族与落后国家。金宇中了解这一情况后,便紧紧抓住他这一心理,死死缠住,并再三要求给予合作,终于同他达成默契。金宇中试探地问:"说实话,我能一举夺标,主要是为了加速玉浦造船厂的建设,但自己又没有决心,因为不知道您是否让我放弃投标活动?"这位业务经理回答说:"我现在极力推荐玉浦造船厂来承包这项工程。当然,玉浦造船厂的现有条件事实上不如日本的石岛播磨重工业好,但如有可能的话,我很想同玉浦造船厂签订合同。我作为STP工程的负责人,在确定玉浦造船厂不合适以前,决不使贝克苔尔公司同日本公司签订合同。但是,我们必须彻底调查和确认玉浦造船厂是否有能力在规定的限期内保质保量地完成STP工程。我希望玉浦造船厂做出更大的努力,让我们能获得满意的结果。"之后,贝克苔尔公司3次组织考察团对玉浦造船厂的设备、人力、制造技术、管理等情况进行了认真的调查和了解,最后确定工程由玉浦厂承包,但又附加了一个条件,即贝克苔尔公司具有单方面解除合同、延期或视工程质量支付工程费用的权力。对于这极不公正的条件,如果接受下来就会影响大宇集团的声誉,经过认真考虑,金宇中找到贝克苔尔公司的经理,严肃指出:"据我所知,美国的建国精神是正义与平等,所有合同均应正当、平等。"并强烈表示,大宇绝不接受这些不平等的条件。贝克苔尔公司没想到金宇中会做出如此强烈的反应,最后,除了视工程质量支付工程费用一条外,其他附加条件均被取消。就这样,金宇中以其卓越的谈判才能,软硬兼施的谈判策略,一举击败了许多发达国家的造船厂而夺标成功。

通过以上实例我们不难看出,谈判中采取软硬兼施的策略要取得预期的目的,一定要注意以下两点:当一个人扮演角色时,要机动灵活,如发起强攻时,声色俱厉,但不宜时间过长,说出的硬话要给自己留有余地。当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扮演时,要密切配合,假戏真做,"硬"者要态度强硬寸步不让,但要言之有理,硬中有礼,强中有情,不要给人以蛮横的印象;"软"者要善于把握火候,审时度势,及时出场,请对方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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