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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桑吟的故事(之三)

聪明的窃贼;面对奔龙的利爪,迈亚恐龙无能为力;幸存者……“今年正好是我到达丛林的第55年!”桑吟站起身,在平台上来回踱步。

夜深了,乳白的银河滚过城堡上空,密集的星云看上去像烟雾般缥缈不定。

很少有人真正懂得宇宙的无边无际和时间的无始无终。对一生来说,起点是呱呱坠地,终点是死亡。对一天来说,起点是日升,终点是月落。对一个人来说,他的宇宙就是他生活的时空——他的家,他安家的城市,他所属的国度,他的国度所处的地球。

而地球,只是茫茫星河中一颗微尘。

只有仰望星空,人们才能知道宇宙究竟是什么。

天空中那无数闪光的颗粒,它们其实远比我们的地球更大。而所有我们能见到的星星加在一起,都不过是无垠星海中的一滴水珠!

“从地质年龄来说,我们的生命渺小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对我们个人来说,在如此短促的生命期中,有无限的故事。生命是美丽的。”桑吟仰望着天宇,深情地说。

林里也抬起头来,看着灿烂的星空。他以往还从来没有想过“生命”这个重大的问题。在这个夜里,他头一次感到了生命的庄严。

他默默地走过去,站在桑吟身边。

桑吟说:“木里,你别以为星空总是这样祥和、安静。就在这一片蓝天的背后,一颗重达10亿兆吨的彗星正以每秒20公里的速度,朝地球撞来。地球上的一切生物都在劫难逃。”

“什么时候?”木里小声地问。

“大约十五天以后。”

桑吟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到那场灾难:

彗星撞击地面时会挖出比它自身重量重100倍的地面喷射物,这1000亿兆吨的喷射物停留在大气层中,形成遮天蔽日的尘埃圈,数月甚至数年都不会散去。地球上到处像子夜一样漆黑,一切光合作用都停止了。彗星的撞击还将引起地心熔岩的大规模喷发,地球上,到处火山爆发,森林变成了灰烬,大地变成了焦土。

木里问:“我们能不能阻止彗星撞击地球呢?或者让它改变轨道,撞到地球以外别的星球上去。”

木里记得去年夏天看过的一部科幻电影中,提到过用改变彗星轨道的方法来阻止彗星对地球的撞击。

“不能。”桑吟沉重地说,“对这场洪荒浩劫,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太弱小了。”

夜更深了,桑吟看着木里,问道:“我们的故事你还想不想听?”

木里点点头。

桑吟又陷入了回忆中。

人类从刀耕火种的史前时期到机器生产的现代社会,经历了一条漫长的发明创造之路。方舟在这片丛林中一一演习着我们祖先的发明。他发明电,制造陶器,冶炼钢铁,用木纤维造纸,用亚麻织布。随着方舟双手不停地忙碌,他们在丛林中的生活越来越便利,也越来越舒适了。

每当夜晚来临,方舟在椅子上半卧半躺着,舒服地架起二郎腿,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感叹:

“啊,这里可真是世外桃源哪!”

一会儿,他马上又会想起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们的生活必需品,需要发明创造,于是,他会飞快地站起来,跑进他的作坊,一阵叮叮当当。

一件偶然的事情,改变了方舟发明创造的方向,从那以后,他不再将兴趣放在发明日常生活用品上,而是决定建造一个物种银行。

那也是在他们到达丛林的第十年的冬天。经过精确的测量,他们已经计算出了地球生物灭绝的具体时间。

整个白垩纪,气候相当温暖潮湿,四季变化不明显。在这个冬天来临前,方舟已经找到一种非常柔软的植物纤维,他用这种纤维织成布,缝制了两件外套。

黄昏时,桑吟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写当天的观察笔记,方舟穿着新外套兴冲冲跑进来,把另一件外套丢给桑吟:“嗨,穿上新衣服,逛逛去!”

他们背着枪,顺着绳梯从树上下来,来到了空地上。这种时候,空地上很安全,一般不会有食肉恐龙来打扰他们。

夕阳染红了湖水和林梢,温和的风吹动着他们宽大的衣襟。他们一边走,一边谈论着这些年在这里的快乐生活。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阿里,听到了迈亚恐龙嘶哑的叫声。

这个地方桑吟已经多次来过,在他绘制的丛林地图中,他把它叫做星岗。星岗生活着一个庞大的迈亚恐龙家族。成年恐龙用土堆和沙子筑成巢,在巢中央挖掘出一个空洞,把蛋下在里面。每一个洞里大约有20来只蛋,上面盖着沙子和植物。在相距蛋巢六七米处,是成年恐龙自己的窝。成年恐龙在自己的窝里守着蛋巢,保证自己的蛋能够安全孵化而不被其他恐龙偷吃掉。

迈亚恐龙是食草恐龙,有“好妈妈恐龙”之称,为了让自己的后代能够安全长大,成群的成年恐龙把蛋巢和窝筑在一起,集体守护着。因为这种集体协作,使得它们能够轮流出去觅食,危险来临时,能够共同对敌。

星岗的迈亚恐龙窝在一片洼地里。桑吟领着方舟悄悄爬上洼地上方的一块岩石,注视着这个恐龙家族。

一群幼小的恐龙刚刚破壳而出。它们笨拙地爬动着,相互嬉戏,样子弱小而可爱。高大的成年恐龙把它们围在洼地中央。偶尔有一两只跑到外面去,马上就会被成年恐龙赶入圈子里。

“嗬,这些小家伙真可爱!”方舟说,“我们偷一只养起来,怎么样?”

“你的想法总是很奇怪!”桑吟说,“没听说过恐龙还可以当家畜养。”

方舟反问:“你没养过怎么知道不可以呢?”

这话倒是有道理。至少他们可以养一只试试!再说,眼前这些刚出壳的小迈亚恐龙,比小狗还小呢!

方舟和桑吟很快就从森林中找来一捆结实的藤条,在岩石旁的大树上绑牢,于是,聪明的窃贼从岩顶而降,飞快地抱起一只小恐龙,飞快地回到岩顶。

但盗窃还是被发现了!成年迈亚恐龙愤怒地对着岩顶嘶叫,用巨大的脚爪挖掘岩壁,也许它们想爬上岩石,也许它们企图使岩石崩塌下来。

它们的叫声吸引了一群贪婪的奔龙。奔龙个子不大,但它们总是成群猎食,它们的奔跑速度非常快,除剑龙和甲龙因为有盔甲的保护,它们奈何不得之外,几乎没有哪一种恐龙能逃过它们的尖牙利爪。

数以百计的奔龙朝迈亚恐龙家族发起了凌厉的攻势。迈亚恐龙只得放弃对岩石顶上的强盗的攻击,一心一意对付奔龙。所有成年的迈亚恐龙都站在外围,用自己的身体阻挡奔龙,不让它们进入洼地内,伤害到幼仔。奔龙利用自己的灵巧,总是几只、十几只一起,同时攻击一条成年恐龙。它们跃到成年迈亚恐龙的身上,用自己的利爪紧紧地抓住恐龙的身体,再撕咬它们的脖子和身躯。在这样的战斗中,巨大的迈亚恐龙显得特别缺乏战斗力。当它们举着巨大的脚爪去拍打奔龙时,总是能被奔龙灵巧地避开。它们习惯于嚼食树叶的牙,根本无法同奔龙那强有力的上下颌和尖利的犬牙相匹敌。从身形大小来说,奔龙只有迈亚恐龙的三分之一,但它们动作敏捷,锐利的脚爪能轻而易举地撕碎迈亚恐龙厚实的皮。

很快地,最后一只成年迈亚恐龙无声地倒下了,洼地中央的小恐龙自然无一幸免。

方舟和桑吟自始至终目睹了这一残暴的猎杀过程,他们趴伏在岩石上方,大气都不敢出。

直等到月亮升起,那群奔龙离去之后,他们才从岩石顶上滑下来,抱着幸存的那只小迈亚恐龙,回到树上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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