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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请抱抱我,蓝天

乡村,这个充满着天籁的梦想之地。表面的贪穷,丝毫不能掩盖它们快乐的富藏。当我行走于乡间,不需要赶路,不需要应酬,更不用担心那些让人心烦的繁复礼节。让我像一块顽石一样忘记时间吧!

我喜欢那些简朴如我乡下大叔的老牛,以及那样大智若愚的农具。喜欢羞涩而质朴、自然美丽的村姑,我一直把她们当作我稿纸之外独立存在的诗句。还有透亮的在阳光下就泛出金光的自编自唱的溪水,这些乡野不倦而本色的歌手。

我爱黑鸦拾穗的秋野,爱那些容易受惊又爱叽叽喳喳的麻雀,以及在五月用歌声发布乡土告示的布谷鸟。

乡村就是被风指挥着的乐队,我有时这样诗意地想。我爱乡村,埋着我快乐而艰辛的父亲的土地。我就是你抱大的孩子,走失多年的那个脸上沾着煤灰,笑得灿烂的乡村少年。

我和自己的影子相伴,自在而轻闲。这样的时刻,不需要故作深沉,想象也总是浪漫而悠远。时而淡淡的,时而浓浓的,忽远又忽近。也许,这时候,我就完全找回了自己。也许,不是找回,而是灵性的自然回归,我原本就属于泥土。

总有一片草地,一片开阔的向着天空的草地,就像时时梦见的那样,阳光能够无遮无拦地照着,或者也有一两棵树罩着,却只是装点了视野。

就这样把自己放倒在草地上,好像这样就是人生一种自然而坦然的放弃,让人轻松的放弃。我们是因为什么都不愿放弃,弄得自己越来越累?躺在草地上,放弃俗世就是灵性的洗礼,让温暖的阳光覆在身上,好像要把所有的雄心壮志都要软化似的。这样躺下来,感到身体再也没了重量,心智也就化为一阵清风,大地和我化为一体,轻轻流走的河水就是我的血脉,山峰也只是肢体的延续,大地就是我的胸怀,这样的感觉自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来者和古人都消失了,存在的时空只是这一刻的幻美。连这一刻时间的概念也没有了,仿佛就是永远。

我就这样轻易地感受到自己的全部存在和消失。这样,我的胸怀就有了从未有过的宽阔,因为身体和自然已经没有了界限,没有责任也就没有了义务,生命全部回归到轻灵的尘烟。生命呀,这样一种时空上的逃逸和轻灵地自我享有,连感动都是多余的了。

什么也不想。尝试着轻轻地闭上双眼。感受到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眼皮,感到自己进入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圣殿,一种自在生辉的空间,轻灵的无边的动荡,仿佛在母体的子宫内部,在羊水中享受最原始的关怀,被一种圣洁的意识所抚慰,多么安静又多么华丽的生命呀。重新陷入母体的安详之中,静享生命的流程。

请抱抱我,蓝天,我在意识中这样想着,或是我体内的另一个声音在轻轻地诉说。我就再也感受不到蓝天与大地的分野,感受不到天地人的区别,意识中再也没有线段和体积的概念,我就是一种没有形状没有物质的气,我就是我感到的一切。物我两忘,这真正是物我两忘了。我就这样,四脚朝天,再也无需找回自己,追问自己的来路和去路,追问自己的存在和价值,最后幻化成乡野中的一粒石头,一朵野花,以及一片云,就像睡在故乡山坡上的父亲那样?或者什么也不是,纯粹的空灵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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