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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八

十八

开完会,已是下午五点钟,穆干生连晚饭也没在浒河县吃,就匆匆地赶回市里。他的心里惦含着组织部几个同志的工作安排,不知道方之路找他有什么事,便直接去了办公室。

轿车停在古槐树下,穆干生下了车,习惯性地在古槐树下停下脚步,抬头望着枝干交错的树枝。经历了一个寒冬的树枝已经露出嫩嫩的芽,穆干生突然觉得那些枯枝很是可怜,如同干柴,毫无生的气息,而生于其上的树叶,却开始了新的生机。同一棵树上,枯是枯,荣是荣,穆干生想到“天亦有情天亦老”,眼前的老槐树却是有情有意的,要不怎么那部分枝干每到春季便枝叶繁茂,春意昂然,而另一部分枝干却干枯如柴。穆干生的心情好似那些干枯的枝干一样凄凉而灰冷。

穆干生迈着沉重的步伐,上了二楼,他觉得到处死气沉沉,从没有过的寂静。市委组织部一直是忙碌的,往日虽然有条不紊,但那么多办公室,迎来送往,电话铃声总是此起彼伏。

就在穆干生开门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韩娟的声音:“穆副部长,你回来啦,方部长在办公室等你。”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穆干生在自己的办公室停留了不到半分钟,只一天没到办公室来,好像已经有些陌生了。办公桌右上角的报纸还是那样静静躺在那里,等着主人的关顾。这几天也不知道忙些什么,连报纸都没看,突然想起尚生强给他看的省报关于方之路任中南市委副书记的消息,估计《中南日报》一定也转载了这条重要消息,于是顺手拿起一份《中南日报》,一边翻着一边出了办公室,刚出了办公室的门,一眼看到《中南日报》的第一版正中醒目的黑体大字:省委任命方之路同志任中南市委副书记兼任组织部长。穆干生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看着报纸。其实二十多个字,只需一瞥,哪里需要读了又读,看了又看。直到到了方之路办公室的门口,他才停住脚步,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方部长!”

室内传来“请进!”的声音,穆干生推开门,见方之路正眉飞色舞地讲电话。

“这又不是省委对我方某一个人,而是省里有规定,副地市厅级领导干部的任免都要见报的。”方之路说,“封建社会连新中的状元都要打马御街前,昭告天下,起个告知作用吧!”

方之路抬头看着穆干生,一边继续电话,一边朝穆干生微笑着做着手势,意思让他坐下来。这个动作是穆干生不多见的,当然,自从方之路来中南任组织部长,穆干生到部长办公室的机会比过去少多了,前两位部长几乎是每天都找他,他也不断有工作向部长汇报,部长碰头会、部务会也常常在部长办公室召开,尤其是廖吾成当部长时,他不喜欢去会议室,大事小事都在部长办公室研究,而穆干生也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方之路的习惯和前两任部长都不一样,平时很少研究工作,许多工作都是他一个人决定,也自然地取消了部长碰头会和部务会,更讨厌有人动不动敲他的门。

穆干生并没有坐,站在门口,显得有些尴尬和别扭,只好翻开手中的《中南日报》,可是除了省委关于任命方之路为市委副书记的那几个字,他什么内容也看不下去。他想退出去,他知道,方之路最讨厌别人听他打电话,他不知道是他来的不是时候,还是打电话的人太不礼貌,没完没了地在电话里聊那些无聊的话题。

穆干生刚要抬腿时,方之路的电话结束了。

“干生,坐,站着干什么!”方之路看看穆干生,脸上的笑容很舒展。

“方部长,你找我。”穆干生说,“我去浒河开会了,你昨天通知我的。”

“对,我知道。”方之路说,“哦,对了,前几天你是不是去见尚生强了,尚生强到江洪县任县委书记了,对,你姐夫在江洪任乡党委书记!”

穆干生吃了一惊,他不敢看方之路,心里像偷了东西似的狂跳起来,他觉得方之路有些太精明过人了,为什么连他这个副部长的私事也摸得那么清楚,说明在他身上发生的一点一滴的事,方之路都要打听得一清二楚。穆干生同时也感到方之路太小心眼了,干吗非要把他的私事说得那么透!

穆干生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方之路的话题,说:“方部长,你找我有事?”

“怎么样,见到尚生强了吗?”方之路站了起来,“这家伙太精明了,他知道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很难上副市级,所以到县里当县委书记,县委书记可不同于一般的正处级啊!那可是准副厅级,前途不可小看。”

穆干生的脸上热辣辣的,像被方之路抹了辣椒水一样,他来不及去想自己这个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也来不及去想那些县委书记们的前程,他感到像被方之路用鞭子抽,像被谁扒了衣服!

“干生,市委组织部的中层干部应该调整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方之路说。

穆干生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他忽然觉得方之路脸上的表情堆满疑问,在他的记忆里,方之路上任之后很少和他谈市管干部和组织部内部的干部问题,说起来外面的人也许不相信,组织部长和分管干部的副部长整天忙的就是干部,应该说谈干部,沟通各自对干部的看法,调整干部,是他们工作的主要内容,可是,他和方之路之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这一年多时间里,穆干生有时怀疑自己还是不是市委组织部分管干部工作的副部长。

“方部长,组织部是管干部的地方,也是出干部的地方,所谓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穆干生说,“各级组织部门通常调出的干部都是这样,中层干部时间久了,也就自然缺少活动,新的力量进不来。”

“你说的对,这次调整之后,我们就要补充新鲜血液。”

“我同意方部长的意见。”穆干生说,“上次公推公选县处级干部时,针对组织部的处长们可不可以报名,方部长曾经说过,主张大家不要参与公推公选,以后会统一考虑的。”

方之路笑笑,说:“是啊,当时我考虑市委组织部的同志参加了,别人会说组织部的干部特权,竞争上了群众会议论,竞争不上也会影响组织部的声誉。”

“不知道方部长的意见是这次把哪几个同志调整出去,安排到什么岗位上去?”

“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在方之路面前,穆干生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变得如此谨小慎微,不是他没有见解,没有主张,而是他实在不知道方之路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他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说:“有几个同志的工作也应该考虑了,比如崔光耀、成先志、朱志明,这几个人是不是能先考虑呢?”

“我想这一次也只能考虑四至五人,”方之路说,“多了,外面也会有看法的。”

“分期分批也好。”穆干生说,“方部长的意见是……”

“我在想,这次只能考虑相当于副处级的职务吧,比如市政协和市人大的小委安排副处级应该说还是可以的吧?”

穆干生一愣,看了看方之路,鼓足勇气说:“方部长,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些同志出去一般可以考虑市直机关部委办局的副局长、副主任,也有的到市区任县区委常委、组织部长。”

“干生啊,全市有多少符合晋升副县处级的正科级干部,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提拔到副县处级领导岗位上的呢?我们不能让大家认为组织部门在干部提拔上有特权啊!”方之路说,“能到政协、人大的小委去当个副职已经很不错了,那是名副其实的副县处级呀!”

穆干生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到肖洪书给他打电话说他们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或许肖洪书他们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方之路大概早已有了主张,却吊着他的胃口。

“方部长,干部问题是有一个过程的,到目前为止,省委组织部也都是这样做的吧!”

“中央早就提出干部人事制度改革了,组织部的干部也应该适应形势需要。”

“这是肯定的。”穆干生说,“我们市里这次公推公选三十名正副县处级领导干部,不是也没有一步到位吗?”

“你是什么意思?”方之路一下子变了脸,“穆干生同志,你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要维护市委和市委组织部的形象,不能随便乱说。”

穆干生一时不知所措,像突然吃了死苍蝇一样地难受,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更不知道方之路为什么突然之间翻了脸。

“方部长,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决定吧,我没有什么别的意见。”穆干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怎样的难堪,感到自己这个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当的也太窝囊了,除了受气,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干生,你还年轻,这样固执和任性,对你以后的发展是不利的!”

穆干生已经记不清是怎么和方之路结束谈话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离开方之路办公室的。他一进家门,见客厅里坐着组织部的几个,除朱志明、肖洪书,还有组织处的刘义林,综合干部处的杭三军,研究室的成先志。

穆干生进门后,站在门口朝他们挥挥手,说:“你们一块儿来了!”

五个人一齐站了起来,大家的目光里充满了渴望,可又饱含着同情和理解。

“穆副部长,”肖洪书说,“我们来看看你,你千万不要有什么压力。”

“我们知道,市委组织部早已不是往日的市委组织部了,如今穆副部长的处境也是十分尴尬的,我们来看看你,只是想说说心里话。”朱志明说。

杭三军忙把穆干生让到沙发里,说:“穆副部长,其实,我们知道,你今天下午一定受了不少气,这几天,部里已经有消息传出来了,而你还一无所知,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你们坐吧,我不知道你们听到了些什么消息,至少我现在还不明白组织部将调整哪些干部。”穆干生说,“有些话我该说的都说了,希望你们能够正确对待,有一点我要说的,不管谁,只要能解决一个副处级,就离开组织部吧!将来有机会再说吧,在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要讲价钱、发牢骚。”

“穆副部长,我们几个人也想通了,怎么安排我们,我们都认了,想想你们三位副部长。”刘义林说,“我们绝不相信高部长是那样的人,更不相信那两张银行卡是受贿的。薛部长实在没办法了,干脆住进医院,你忍气吞声这么长时间,不知道以后还会怎样!”

“市委组织部这是怎么了!”成先志说,“老崔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也不敢给他打电话。”

“谢谢你们能理解我,你们放心吧,时间总会一天一天地过去的。”穆干生勉强笑了笑说。

这时,电话响了,穆干生向邓楠予招招手,让她去接电话,他此刻很能理解组织部的几个同志,过去他在市委组织部很少和同志们坐下来谈他们自己的事,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一种什么力量把他和同志们拉到一起的。

邓楠予接了电话,对穆干生说:“你的电话!”

穆干生走过去,低声问邓楠予:“谁?”

邓楠予没说话,将听筒交给穆干生。

穆干生接过电话:“喂……”

“穆副部长吗,我是民政局副局长王玉硕。”

“王局长,你好!”

“穆副部长,本来我想到你家里去的,可觉得不妥当……”

“王局长,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有什么事吗?”

“穆副部长,是这样的……”王玉硕欲言又止。

“怎么啦,不好说?”

“穆副部长,我得到消息,”王玉硕说,“我们民政系统那三十五个竞争副局长的同志,其中包括邓平予,他们联名举报了郭进斌局长。”

“什么?”穆干生叫了起来,“实名举报?”

穆干生突然发现肖洪书他们几个人一起看着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一定有点恐怖,立即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装作坦然的样子,微微笑了笑,可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可怕。

“不只是实名举报,而且三十五人同时到相关领导那里,把举报信交出去的。”

“他们有证据吗?”

“我也不敢说。”王玉硕说,“穆副部长,你想,这三十五个人都是民政系统的骨干,也是民政系统的主要人才,人又那么多,这是非同小可啊!”

“你知道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最早是三天前,他们先给市纪委书记贾月青打了电话,贾月青书记让他们到他办公室。”王玉硕说,“昨天又去了彭书记办公室,在彭书记办公室遇上了张正民市长。”

“王局长,这事闹大了,老郭本人知道吗?”

“谁知道,我哪敢把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告诉他,不过这两天倒是没见到他的人。”

放下电话,穆干生只好掩饰着说:“没什么事,你们坐。”

五个人觉得一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便主动告辞了,穆干生把他们送到门外,说:“你们几个同志都是市委组织的骨干,遇事一定要冷静,包括听到一些什么意外的事,都不要随便乱传。”

五个人点点头,肖洪书说:“穆副部长,你放心吧,我们走了。”穆干生回到客厅,见邓楠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便说:“平予闯大祸了!”

“怎么啦?”

“他们那三十五个人联名把郭进斌举报了!”

“平予也参与了?”

穆干生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平予是不该参与的呀!就算郭进斌给抓起来了,可他们能有什么好结果!再说了,她怎么就不想想我呢!谁不知道她是我的亲戚!”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们呀!人家只要想找你的茬儿,总能编出理由,我现在已经如同站在火山口上了。”

“这个死平予,都这么大了,做事也不动脑子。”

穆干生默默地坐在客厅里,本来组织部的事已经让他很烦了,王玉硕的电话一打,更加火上浇油了。

对于王玉硕这个人,穆干生虽然没和他共过事,但对他还是有所了解的。当年王玉硕三十七岁就当上了县长,由于年轻气盛,看不惯县委书记的主观武断,特别是在一些重大问题上书记和县长之间常常发生分歧。终于,县委书记给他列了一个罪名,市委把他调到市民政局任党组副书记、副局长,括号内为正处级,这实际上是降职使用,但是王玉硕在市民政局这些年,不仅和局长工作配合得很默契,而且和其他副局长之间关系也比较融洽,上下反映都不错,廖吾生当组织部长时,曾经提议过,准备给王玉硕在哪个有点实权的局安排正职局长,只是这事一直也没有落实。也许是他接受了当年当县长时和县委书记之间矛盾的教训吧,郭进斌也曾去组织部反映过,认为王玉硕从县长调民政局当副局长,是组织用人的不妥。至于郭进斌这个人,当年是副师职部队转业干部,先在市委农工部当了两年副部长,后来省军区调来一个司令员,按规定参加省委常委,而郭进斌曾经是位省军区司令员的部下,而且关系不一般,一个省委常委帮助他这样一个小人物说句话,自然市委书记也会给面子的,不久,郭进斌调市民政局当了局长。至于群众反映的他的问题,穆干生早有耳闻,现在民政系统三十五个骨干联名举报,穆干生猜想,他们必定掌握了大量的证据,否则他们在这时也不敢联名举报。

第二天,穆干生坐在办公室里,有些心神不宁,总想着组织部里同志的安排问题,有几次他还想再去和方之路谈谈,可是方之路的办公室一天没开过门。下午临下班前,吴志美打来电话,说他儿子回来了,本来想请穆副部长一起吃个饭的,恐怕穆副部长不方便,所以只打算晚上和儿子登门坐几分钟,望穆副部长无论如何从百忙中安排点时间。

穆干生知道,吴志美也理解他在高德建的问题上不仅帮不上忙,而且连一句话也说不上,至于她儿子要见他,他当然没有理由推托,他推掉晚上的两场应酬,专门在家里坐等吴志美母子俩。

刚吃了晚饭,吴志美就到了,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是吴志美的儿子高远,年轻的女子气质不凡,举止言行落落大方。吴志美介绍了儿子高远,接着又介绍了女子,原来这女子是她刚刚过门的儿媳,名叫曹思岚,高远的岳父在部队是高级领导干部,而且不是一般的领导。

坐下之后,高远自然谈到他父亲办公室被偷的一些细节,穆干生不仅谈了许多情况,也谈了他多年来对高副部长为人的看法。临走时高远握着穆干生的手说:“谢谢穆副部长,我们夫妻俩一定要向有关部门提出申诉,还我父亲的一个清白,希望在适当的时候穆副部长也能像今天这样,帮我们说几句实在话。”

几天之后,穆干生听到传说,有人说高远的妻子曹思岚父亲是解放军参谋部的高级干部,虽然传说的人没说曹思岚父亲的具体职务,不过听说这话传到彭成仁那里去了,彭成仁愣了半天没说话。

不知道什么原因,邓平予已经有多日没有任何消息了,穆干生有时问邓楠予,平予怎么连个电话也不打,过去一个星期要来两次,有时下班连家也不回,就赶到姐姐家吃晚饭,可最近邓楠予有时打她的手机她也不接。

民政系统三十五个骨干举报局长郭进斌的事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人们似乎已经渐渐地淡忘了这件事。

这天,市民政局副局长刘金宁带着秘书处长邓平予在浒河县召开全市民政系统档案工作会议,时间半天,上午报到,下午半天会,晚上吃了晚饭散会。

邓平予早早赶到浒河县,一进宾馆大厅,县民政局两位同志便迎了上来,正在说话时,一位漂亮的女人进了大厅。县民政局副局长葛希华忙介绍说:“邓处长,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上车乡新任党委书记,原县政协办公室副主任,顾青玉同志;这位是市民政局秘书处处长邓平予。”

邓平予刚伸出手,只觉得眼前一亮,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而顾青玉突然间睁大双眼,却一句话也没说。

葛希华看看邓平予,又看看顾青玉,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好半天才说:“你们……你们俩……”

顾青玉这时才双手紧紧握住邓平予的手,说:“邓处长,你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走,咱俩到房间里谈谈!”

“青玉书记,听我姐姐说到过你,没想到……”邓平予激动得满面桃红,目光盯着顾青玉,心一阵阵地狂跳起来。

“葛局长,请把房间钥匙给我。”顾青玉说。

进了房间,顾青玉关上门,拉着邓平予站在镜子前,这时,镜子里出现了两个容貌相似的标致的面孔。两人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转过脸,面对面地仔细端详着。

俩人几乎同时说:“咱们怎么长得这么像!”

“青玉姑娘,冒昧地问一下,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顾青玉甜甜地一笑,“父母,还有一个弟弟。”

“你还没有结婚?”

“结过,”顾青玉说,“不过又离了!”

“孩子呢?”

顾青玉摇摇头,接着说:“你呢?邓处长,干脆我叫你姐吧!”

“你是哪年出生?”

“七五年,你呢?”

“咱俩同岁。”邓平予惊叫起来,“你几月?”

“七月。”

“我也是七月。”邓平予跳了起来,“青玉姑娘,天下真有这等奇怪的事?”

顾青玉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了,一把握住邓平予的手:“姐姐,咱俩之间一定有着不平常的故事!”

邓平予使劲握着顾青玉的手,半天才说:“你确实是你父母亲生的吗?”

“是啊!”顾青玉急切地问道,“那你呢?”

“我家还有一个姐姐,只是亲戚常说,我和姐姐长得不太像!我姐姐你应该见过,也很漂亮!”

“谁?”

“穆干生爱人,邓楠予!”

“是她,她是你姐姐?”顾青玉说,“太漂亮了,只是她的美和你不一样,完全不像,你们真的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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