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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这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没有人呼天抢地,没有人抢着登船,也没有人携带大件沉重的物品。男子都自发地护着老人、女人和孩子,身上也大都只背着一个轻轻地包袱。只是在上船时,他们都会向着身后看一眼,那一眼饱含着坚忍与不舍。

御书房。

“报——”

“传!”

“报告女皇,海水上涌,已漫过岛一尺五寸!”

“这么快!”沈天官惊讶地与女皇对视一眼。

女皇看了看窗外,天色似乎比早晨还要阴沉一些,风也更猛烈了。

“还有多少百姓未离岛?”女皇问一旁沈如君,清冷的声音里有着担忧。玉离和玉紫薇也在负责转移百姓,她刚从那里回来。

“现在第二批百姓正在登船。因风浪大了,许多准备用自家小船离开的百姓不得不放弃小船而改坐大船,剩下的百姓大约还需要分两批才能完全离开。”沈如君回答。刚才去海边,她就觉得海水上涨了不少,而海风,也将小船吹得摇晃不定,龙云见了,便下令一律坐大船离开。

“让他们加快速度吧!”女皇眉宇间的担忧之色更深了。

“是!”沈如君快速地离去。

“再去监测,随时禀报!”女皇对下面跪着人说。

“是!”

待门关上,女皇轻轻地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左侧的窗外,缓缓地说:

“如曼,婉柔,你们也赶紧带着孩子们离开吧!”

如曼,是沈天官;婉柔,是颜女官。

“女皇!”两人急道。

“您不要我们了!”颜女官话落,眼泪也跟着滑落。

“您走,如曼就走!”沈天官看着女皇映着烛光的侧脸,决定地说。

“我不能离开,这里是我守护了一生的地方。我,舍不得!”女皇低缓地声音在空空地大殿里流淌,那声音让整个大殿都染上了悲伤。

“您也是我们毕生守护的人!您不走,我们决不会走!”沈天官一向开朗的声音里,也晕染了一层忧伤。

“对!您不走,我们就陪着您!”颜女官带着哭腔的嗓音露着从未有过的坚决。

“唉!你们……又何必……”女皇轻叹,清明的眼里,一片湿润。

“女皇,您还记得吗?当初您初登皇位时,我们对着梅神像说的话?”沈天官问。

“记得,一直都记得!”女皇嘴角带着笑,微眯着眼,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形。“誓死追随”四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她的耳畔回响。

“那女皇就不要再赶我们走了!”颜女官带着泪的眼轻笑着。

女皇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两个跟了自己近四十年的女子,她们一脸的坚决,如同那时一样。

她轻眨了下泛起红晕的眼睛,再睁开时,睫毛上带着晶莹的水汽。

“好,不赶了!”女皇轻轻一笑。

沈颜二人相视一笑,如同那时一般,没有后悔,只有坚定。

海边。

“明月,你劝劝紫枫和容容,让她们赶紧离开吧!”颜萍看着跟在士兵后面忙得团团转的两人,一脸担忧地对明月说。

“萍姨,你怎么不离开呢?”明月浅笑,回问着她。

颜萍一愣,随即说道:“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虽然离开了这么多年,可是我总是祈盼着有一天能回到这里。如今,我回来了,它却要沉没了。我不甘心呐!所以……”

“所以,您宁愿冒着危险,也要多看一眼,多走一圈,多待一天,是吗?”明月轻轻地问。萍姨的心思,她何尝不明白?担忧女儿的生命,自己却又舍不得离开脚下这片土地。

颜萍点点头。

明月笑了,好看的眉扬起。她看向不远外正忙碌着的两个女子,“萍姨,她们对您的心思,就像您对这个岛一样,舍不得,丢不下,离不开。”

“可是,海水涨得这么快,只怕……我老了,可是她们还年轻,不能就这样,就这样……”颜萍始终说不出那个“死”字。她害怕,一出口,就真的应验了。

“萍姨,不是我不帮您劝她们,而是您都劝不动,我更劝不动了。”明月看着颜萍那含着泪,含着担忧的双眼,说:“您不也知道的吗?您若不走,她们定不会走。”

“我……”颜萍的脸上带着艰难。她知道女皇不走,颜女官定不会走。而她,做不出弃老娘不顾的事情。可是,她又不能看着两个如花年纪的女儿就这样定格了人生。

“娘!”两道身影几步奔过来。

“又想让明月劝我们走呢?”紫枫看了一眼两人的表情,即刻明白过来,拉着颜萍的胳膊笑着说。

“娘,您就放弃吧!”颜容拉着她的另一只胳膊,笑盈盈地说:“女皇不走,外婆就不走;外婆不走,您就不会走;您不走,我们就一定不会走。”

“是啊,我们若是就这样走了,让您和外婆在这里独自面对危险,我们俩还是人吗?我们还不得被人骂死啊!”紫枫表情夸张,让几人禁笑出了声。

颜萍知道这两个女儿是决计不会走了,想了想后也就作罢了。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这样也好,一家人总算到一起了!”

“娘,还有爹没来呢!”颜容摇摇颜面萍的手臂,撒娇地说:“娘,您就给我讲讲爹吧。”

“容容,你想知道老头的事,问我就行了。”紫枫一拍胸脯,大气地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颜容撇撇嘴角不屑地说:“我要听娘和爹两个人的故事,你知道吗?”

“那个,那个,我不是还没出生吗?”紫枫不好意地挠挠头,大话说过了。

“娘,您就给我们讲讲吧。”颜容看着颜萍讨好地说。

“是啊,娘,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紫枫附和道。

颜容立刻伸出手指点在了紫枫光洁的额头上,“呸,呸,呸!乌鸦嘴!我还要保着小命见爹呢!”

紫枫摸摸被点痛的地方,嘿嘿一笑,说:“乌鸦嘴!”然后,赶紧吐了一口口水,又接说:“我没说过,我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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