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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美丽与悲哀

《雪国》

背景说明

川端康成,日本小说家,1899年6月14日出生于大阪市一个医生家庭。幼年时,父母、姐姐和祖母相继亡故,他是由祖父母抚养大的。14岁时,与他相依为命的祖父也溘然长逝。孤儿的出身,长期漂泊的生活和不幸的感情经历,使他终身无法走出孤独和感伤的情绪。川端康成在少年时期就立志要当画家和文学家。1920年考入东京帝国大学英文系,翌年转入国文系。在《新思潮》杂志上发表了处女作《招魂节一景》,受到菊地池宽的赏识并引起文坛的注目。1968年,川端康成“由于他高超的叙事性作品以非凡的敏锐表现了日本人精神的物质”而荣获诺贝尔文学奖。在授奖仪式上他发表了著名的获奖演说词《我在美丽的日本》,向西方阐释他眼中的东方传统美学和禅学思想。1972年,73岁的川端康成口含煤气管自杀身亡。

川端康成一生共写了一百三十多部作品,以中短篇小说为主。代表作除了《伊豆的舞女》和《雪国》外,还有《禽兽》、《花的圆舞曲》、《名人》、《重逢》、《千只鹤》、《舞姬》、《古都》等。1948年问世的《雪国》被誉为日本“近代文学史上抒情文学的顶峰”。《雪国》是川端康成走向成熟时期的作品。这本小说的意境和美学追求体现出对日本传统的继承和拓展,而其结构和技法又吸收了西方意识流等文学潮流的影响。

推荐版本:《雪国·古都》,叶渭渠,唐月梅,译,作家出版社,2006.

名著概要

岛村是个已婚的东京男子,无所事事而生活优裕。他平时喜欢研究日本歌舞伎和西方舞蹈,有时也写点评论文章。这一年的岁末,岛村独自一人到雪国的山里旅游,同时也是去会一个叫驹子的姑娘。在火车上,一个美丽的姑娘一路上都在悉心照料一个病重的男青年,岛村不由得久久凝视车窗上和外面景物的影子叠在一起的姑娘的脸,产生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下车时,从姑娘与站长的对话中,岛村得知她叫叶子,有一个弟弟在铁路上工作。

在一家温泉旅馆里,岛村找到了已当艺妓的驹子。驹子虽然依旧美丽而纯洁,但她还是有了一些变化。岛村不禁回想起他们第一次相处的情景。

岛村第一次来雪国时,正是登山的季节,他经常一人独自去爬山。一天晚上,他来到温泉浴场,让女佣去找个艺妓来陪他,来人正是驹子。那时她还不是艺妓,只是在师傅家学三弦琴,有时也应召参加一些大型宴会,她给人的印象非常纯洁。岛村最初只想跟她保持纯洁的友谊,不想跟她发生性关系,因为害怕那样会破坏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驹子告诉他,自己生长在雪国,在东京酒馆当侍女时被赎身出来,本想当个日本舞蹈师傅维持生计,但刚过一年半恩主就去世了。岛村与她谈起舞蹈。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驹子渐渐对岛村产生了爱恋之情。

这次见面之后,驹子告诉岛村她一直在写日记,同时也写些读书心得之类的东西,如今累计起来,已有10本之多。

次日,岛村到村里散步,不知不觉来到了驹子的家。岛村向驹子谈起昨天在火车上遇见叶子的事,驹子起初不愿意谈论此事,后来告诉岛村叶子照顾的病人是她师傅的儿子行男,刚26岁,在东京得了肠结核,是回家等死的。后来,在驹子家里,岛村又遇到了叶子。岛村从驹子家出来后,从一个按摩女口中得知驹子早先和行男订了婚,为了给行男支付医药费,驹子才当了艺妓,而叶子是行男的情人。岛村在她们的行为当中看到一种徒劳。驹子几乎每晚都来陪岛村,但坚持在天亮之前离开岛村的房间。

第二天清晨,岛村向驹子谈起昨天听到的传闻,驹子激烈地否认订婚之事,但又说行男的忙还是要帮的。她谈到她和行男之间的纠葛,以及自己被卖到东京时只有行男一人来送行的往事。不一会儿,叶子送来了琴谱和换洗的衣服,驹子在岛村面前弹起了三弦琴。岛村被驹子出色的琴艺所折服。在内心深处,他为驹子在命运的逆境当中不懈追求的力量所震撼,但与此同时,又感觉到驹子的努力的徒劳。而从这天开始,驹子在岛村那里过夜也不再坚持天亮之前就走了。

岛村要回东京了,驹子很难过,她无法掩饰对岛村的眷恋之情。在送岛村去车站的路上,叶子跑来请驹子回去,她说行男不行了,在叫驹子,但驹子就是不肯回去,岛村开始感觉到一种厌恶。

岛村再次来到雪国是在一个飞蛾产卵的季节,温泉旅馆已有一些变化,有的艺妓期限已满离开了这里。驹子的师傅已死,她一边做艺妓,一边帮人卖糖果香烟。岛村目睹驹子的境况每况愈下,但是无法摆脱虚无感的自己又无法真正向她伸出手来。岛村觉悟到驹子寻求生存的巨大力量,却无法摆脱自己内心深处的徒劳之感。叶子忽然来见岛村,求他把自己带到东京去。驹子说叶子快要疯了。岛村听见叶子在浴室里美妙的歌声,在歌声里发现了一种正在消失的传统之美。这一发现使他对叶子产生了一种深沉的眷恋。他感觉自己和驹子的关系在渐渐走向终点。

岛村在雪国每天登山、洗温泉,驹子一天两次来陪他。临回东京之前,他想到应该去附近著名的绉纱产地看看。岛村漫无目的地道绉纱产地跑了一趟,回到温泉浴场时已是晚间。在村里的一个小饭馆跟前,岛村遇到了驹子。夜空里美丽的银河像要倾泻下来,银河下驹子的一张脸宛若散发出淡淡女人香味的旧面具。岛村和驹子一同往回走,突然听到了报火警的钟声,是远处的蚕房着了火。蚕房里正在放电影,里面有很多人。岛村和驹子一同跑向出事地点。在失火现场,大家正在救火,消防队也赶来了。突然,从二楼的火焰和浓烟之中掉下来一个姑娘,这人正是叶子。驹子发疯般地跑上前抱起死去的叶子。岛村抬头望去,银河哗啦一声,朝他的心里倾泻下来。

知识链接

1.日本文学的新感觉派

日本文学中的新感觉派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关东大地震以后,日本文坛受西方现代主义的影响流行起来的现代派艺术运动的产物。它与达达派、表现派和超现实主义艺术的泛滥是密不可分的。当时,文学界的年轻作家横光利一和川端康成等人对传统日本文学提出否定,主张追求“新的感觉、新的生活方式和对事物的新的感受方法”,探索“表现形式上的革新”,即文体和技巧上的革新。其核心思想是强调主观,表现自我,以个人的“感觉生活”取代理性认识,宣称“没有新的感觉,也就没有新的表现”。

2.禅学与日本文化

佛教从中国传入日本后,逐渐发展成为表现出丰富的哲理性和思辨性的包含不同流派的庞大体系。其中,长期广泛流传于日本的禅宗,提倡在仔细观察和深刻思考事物时的一种对“终极存在”的认知,深刻地影响了日本文化,千百年来和日本传统的美学追求融为一体,因此形成一种文化传统。受此影响,日本文学自江户中期的元禄时代的松尾芭蕉、井原西鹤起直至今天,禅学与禅境一脉相传,许多大作家的作品中都潜行着禅的魂魄。这一点,在川端康成的文学中表现得非常充分。

名家评述

昨日始读川端康成的《雪国》,虽未尽毕,然已不能释手……日人小说确有其风格,而其细致、精确、优美、真切,在我读过的这几篇中,十分明显。

——曹禺《致〈雪国〉》

从川端的《雪国》和《千只鹤》这两部作品,我们可以发现作家冷艳的插话里闪烁的光辉,卓越而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具有精雕细琢的神秘价值,有的地方的写作技巧超过了欧洲。

——1968年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辞生于日本的艺术家,被迫对日本文化不断进行批判,从东西方文化的混淆中清理出真正属于自己风土和本能的东西,只有在这方面取得切实成果的人是成功的。当然由于我们是日本人,我们所创造的艺术形象,越是贴近日本,成功的可能性越大。这不能单纯地用回归日本、回归东洋来说明,因为这与每个作家的本能和禀赋有关。凡是想贴近西洋的,大多不能取得成功。

——三岛由纪夫《川端康成的东洋与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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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节选部分是《雪国》的开篇文字。

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一片白茫茫。火车在信号所前停了下来。

一位姑娘从对面座位上站起身子,把岛村座位前的玻璃窗打开。一股冷空气卷袭进来。姑娘将身子探出窗外,仿佛向远方呼唤似的喊道:

“站长先生,站长先生!”

一个把围巾缠到鼻子上、帽耳拉在耳朵边的男子,手拎提灯,踏着雪缓步走了过来。

岛村心想:已经这么冷了吗?他向窗外望去,只见铁路人员当作临时宿舍的木板房,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山脚下,给人一种冷寂的感觉。那边的白雪,早已被黑暗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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