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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雨有一瞬间的沉默,为小米的无情。却随即释然,这是自己喜欢的小米,毫不虚伪,恩怨分明。自己也一样……朋友是那个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人。一旦被伤害,可以原谅,却绝不会再是朋友。

四季的车轮不紧不慢地路过蓝洋镇初中,留下岁月侵蚀的痕迹,校舍的青砖上也布满了数不清的蜂窝小坑,远远看去,沧桑而古朴。操场上种的小草青黄交替了三次后,小米已经是初四的学生了。

面对即将到来的中考,初四年级如同每一阶段的毕业班一样,变得格外的压抑和沉闷。爱玩篮球的男生们不再在草场上挥汗如雨,心爱的篮球上早已布满了灰尘;爱写日记的小女生们也把日记本锁紧了柜子里,这些日子的日记只有一个词:学习。

每天,是数不尽的练习题,做不完的试卷。面对压力,小米和小雨却一如既往的平静,每天有计划的学习、放松。她们共同的目标都是临海一中,整个临海市最好的高中。

这是个周末的下午,初四学生一周仅有的半天休息时间。教室中难得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在努力。小米的头深深埋在书堆中,忙着做一套英语卷子。刚洗过的长发披散着,挡住了那张少女的清秀粉颜。

从刘航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如瀑布般的长发以及那被长发遮掩下愈发纤瘦的肩。刘航的心,刹那间就变得柔软,嘴角也不由弯起。

小雨拿着一封信走进教室时,看到的就是刘航帅气的脸上温暖的笑,不由一愣。这个沉默稳重的男生,有多久,没有笑得如此温暖了?

是因为小米么?可是为什么又要跟小露走得那么亲近?小雨面色淡淡地向刘航点点头,快步走向座位,将手中的信递给听到她脚步已经抬头微笑的小米面前,苗苗姐的信。

小米飞快接过信,惊喜地一笑,是广州的,姐姐已经两个月没有来信了。

小米轻巧地拆开信封,将信取出,又把信封递给小雨,指指上面的邮票。小雨喜爱集邮,每次收到小苗的信,邮票都是小雨的。

小雨一笑,拿过信封,轻轻将那枚国画的邮票揭下,收好。再回头看刘航,却见他已经低下头。小雨心想,这个男生,心思也很重。

姐姐有男朋友啦,小米合上信,对小雨笑语。

嗯,苗苗姐都二十多岁啦,有男朋友也很正常么。小雨点头,蓝洋河镇的女孩子,二十岁结婚的很多,没什么稀奇。

也是,我都三年多没见着姐姐啦,也不知姐姐变成什么样子了,时间可真快。小米感叹一番后,便将信收好,继续做题。小雨也找出一份物理卷子,埋头写起来。这个时候,只有学习最重要。

初冬的第一场雪刚过,阿爹便骑着摩托车急急地将小米接回了小镇。

姥爷,这个有着不寻常经历的老人,历经几十年风雨,却终没有熬过生命的严冬,随着那一场寂寞的冬雪,悄悄地离开了亲人。小米红肿着双眼跪在姥爷坟前。一座土坟,被雪半掩着,却将自己和最亲近的姥爷隔在阴阳两边。只一刻,小米就深深体会到了生死相隔的悲凉和凄婉。

姥爷,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这个为自己童年筑了一座梦幻城堡的老人,就这样,静悄悄地走了,再也看不到了!小米泪如泉涌,重重磕了三个头。停了一会,又重重磕了三个头,姥爷,这是替小苗姐姐磕的,小苗远在天涯海角,不能送您,您别怪她。

送走姥爷,再回到学校,小雨明显感觉到小米成熟了许多。那双朦胧的眸渐渐清澈,越来越如一潭清泉,闪着柔和的光芒。有时候,连小雨都忍不住被那不经意间流转的淡雅光晕吸引。

小雨庆幸,这一次与亲人的生离死别,没有让小米萎靡不振,反而让小米如同一本书中所写的那般,在渐渐长大的过程中慢慢蜕变成熟。而这走向成熟的过程,将散发出无限迷人的光彩。

单调的日子,乏味而枯燥地继续着,却因着前方的希望和梦想而又充满无限的动力和渴望。在经历了秋的凋零、冬的衰败、春的孕育、夏的成长后,中考终于姗姗来临。

两天的考试,没有将瘦弱的小米击垮,反而让那双眼睛闪闪发亮。走出考场,挽住小雨的手那一刻,两人相视一笑,极有默契。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互相询问考试情况。

王宇天依旧一副乐天派的模样,笑嘻嘻地问小雨考的怎么样,刘航的情绪有些低落,不过,在看到小米时还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陈秋露则围在刘航身边,焦急地问刘航考的如何。

那是小米第一次经历有着人生转折意义的考试,可是小米的心很平静,波澜不惊,因为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实现对小苗的承诺,走向那个向往已久的梦中殿堂。

中考结束后,班主任继老师要求班委最后组织同学们进行一次毕业的集体活动。于是,一年没有开过班委会的五个人最后一次聚到了一起。

小米依旧安静地坐在小雨身边,不过不再是曾经消极的沉默,而是带着淡然的笑面对坐在对面的刘航和陈秋露。

小雨看着围在一起的五个人,这些伴随自己走过四年的伴儿,无论曾经心里有过怎样的别扭,如今都烟消云散了,只有那些最美好的东西会留在心里。这样想着,忽然有一点伤感,还未说话,眼圈却红了。

秦小雨,你这是哭什么呀,王宇天眼尖话快,大大咧咧地就喊了出来,几个人的目光一下子便聚到小雨身上。

小雨眉眼通红,怒瞪着那张看上去没心没肺的笑脸,心里却更难过了。

呀,别哭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没准咱们还是同学呢。王宇天说着并不贴心的安慰话,却又换来小雨一阵怒吼,谁愿和你做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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