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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汪曾祺的误区

遗憾呀遗憾——遗憾。

油菜花

写《沙家浜》的汪曾祺虽然喜欢吃“油大”的菜,但对茶油却鲜有认识,在他的作品中甚至就没有提到过茶油。湖区长大的他,写虾啦鱼啦蟹啦得心应手,写时令菜蔬也在行,可一写到山里的事情,就显得很拘谨了。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作品的价值。中国写美食的作家不乏其人,但写得最好的还是汪曾祺。汪曾祺把吃的感受,吃的氛围,怎么个来历说得头头是道。他用有趣的文字,真实细腻的语言,表达了无限的生活热情和雅致的韵味。金庸说:“汪曾祺是把口腹之欲与高雅文学拉得最近的人”。我也这么认为。

好吃的不见得擅长烹调,但会做的必定好吃。汪曾祺是既好吃又会做。然而,我读过他多本谈吃的小册子后,感觉汪曾祺虽然是美食家,但对烹饪中的用油,并无深入的研究。他只是多次重复了袁枚在《随园食单》说过的话:“炒青菜须用荤油,炒荤菜当用素油。”他在《炒青菜》中写道:“炒青菜用猪油,火爆,慎用酱油,起锅时一般不烹水或烹水极少,不盖锅或盖锅时间甚短。这样炒出来的青菜不失菜味,且不变色,视之犹如从园中初摘出来一样。”

总体而言,汪曾祺喜欢食用猪油。香,好吃,味道鲜美就是标准。——这怪不得汪先生,那个年代,哪有那么多的的胖子?哪有那么多的莫名其妙的怪病?更很少听到饱和脂肪酸、单不饱和脂肪酸和多不饱和脂肪酸这些拗口且令人费解的营养学名词了。

苗床里的油茶苗

中国人的饭局讲究最多,恐怕没有哪个国家能够与之相比,上什么菜,喝什么酒,讲究极多。然而,做菜用的什么油往往被忽略了。在饭局上,你听谁问过,某某菜是用什么油炒的?没有。我也时常出席一些饭局,我留心过,没有,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没有。

其实,有许多美食是离不开脂肪的,或者说,美食不一定都是对健康有利的。依汪曾祺的学识,不一定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作为美食家,汪曾祺有一套自己的理论。那就是,一个人对生命之长还是对生命之宽的选择——既然生命之长是不可求的事,那么可遇又可求的美食又何必放弃呢?因为美食在人生的宽度中。

实际上,即便素油,也是有很多讲究的,花生油、菜籽油、大豆油、玉米油等等,其内在的成分,各有千秋,它们之间的差别,我们是很难分辨的。我们能做到的就是——能买得起什么油就吃什么油,而不是吃什么油就有什么油。

木桶里装的是茶壳

日历在一张一张飘落。中国在一天一天发展进步着。当我们和全世界一起欢呼中国奇迹的时候,我们或许忘了,饿肚子是什么感觉,没油吃的清汤寡水的日子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们连手都没有挥一挥,就告别了粮票布票肉票和油票。甚至,坐在家里打个电话,就会有人在你需要的时候,送来快餐。

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中,我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拥有如此丰富的食物。然而,我们却越来越多地陷入到了对食物的恐惧中去。不敢吃,担心猪肉、鸡蛋、牛奶里有各种各样的有害物质;不能吃,因为有脂肪肝、高血压、糖尿病;不想吃,因为宰杀的场景太残忍了。在仓廪实的时代,人们对吃开始有了更高的迥异于以往的定义。

我们面对着更多的选择,但我们却很难做出选择了。

时代已不是过去的时代,我们可以问一问,吃什么油更有利于健康了。21世纪的美食标准,不能仅限于汪曾祺先生的“香,好吃,味道鲜美”了吧?食用油的问题不是个小问题。对每个人而言,关乎着健康;对国家而言,关乎着民族的发展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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