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儿,转眼我们已经到了这俪州城里半个月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我呢?”
无暇含羞地低下了头,在他的掌心写道:“谁说要嫁给你了。”
穆离风急道:“什么?你不肯嫁我,那怎么行?我可连你的嫁衣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看你穿上身呢?”
无暇看着他真挚的面庞,胸中无限感动。他不在乎她已为人妇,不在乎她身有残疾,甚至不在乎她现在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女子。
在穆凌云的安排下,原来的凤无瑕已经死了,当太监总管高公公端着那杯毒酒来宣读了皇上的圣旨时,凤无暇这个名字就已经死了。
当双手颤抖着接过那杯鸩酒的时候,她的心里忽然很怕,一个人,只有在濒临死去的时候,才会觉得生命的可贵。但是她无从选择,只能苦笑着,任那冰凉的剧毒液体沿着自己的喉管留下,然后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穆凌云的身影,一个她过去曾经梦到过的身影。她仿佛回到了从前,在柔妃的凝香宫里,一个不肯开口说话的女孩儿,在静静地听一个美丽的女子讲述她那美丽的爱情故事。
“凌云!凌云!”柔妃死的时候,喊出了心爱的人的名字,于是她得以微笑着离去。那么她呢?穆离风,那个曾用春风般的微笑融化她心上的冰霜的男子,此刻她奋力想喊出他的名字,可是最终她什么也没喊出来,在一片可怕的寂静无声的黑暗中失去了知觉。
而当她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在一驾马车之中,而穆离风,就坐在她身边,微笑地看着她。马车正在缓缓前行,掀开车帘子,外面是蓝天白云芳草依依。
难以置信,穆凌云竟然放过了自己。
曾经那样凶狠地对她说一辈子都不会给她自由的那个男人,曾经百般折磨她的那个男人,曾经双目中含满了恨意又卸下恨意的男人,曾经用致命温柔的怀抱抱着自己入眠的男人,就这样,一句话不说地放过了自己。
她记得他在自己身上和心里所留下的每一片伤痕,也记得他在自己的额头上留下的一瞬间温暖。这个恶魔般残忍孩子般固执的男子,就这样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可是,他真的在自己的心底里消失了吗?
无暇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斜靠在穆离风的胸前,在他的手心写道:“我们能在一起,还要多谢了皇上,我想,我已经不恨他了,你呢,离风?你也原谅他吧。”
穆离风愣了一下,脸上掠过那么一丝丝的不自然。
“这次,的确是他帮了我们……是我一直错怪他了。”他说道,轻轻揽过她来:“瑕儿,我们能在一起不容易,一定要好好珍惜。”
无暇闭上了眼睛,默默点头,一滴泪,流出了眼角。
俪州王府的生活十分平静,闲暇时间,每日穆离风抚琴弄箫,无暇便为之伴舞,二人过的是神仙日子。过去在宫中的那些痛苦的记忆,已经渐渐淡忘了, 那个恶魔般的皇帝,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梦里,她看见他的脸很黯淡,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寂寞的眼神炯炯地望着她。
婚期很快定了下来,就在四月初七。王府里热热闹闹地张罗了起来,因为无暇的关系,并没有请什么客人来,只是府中自行操办。
终于到了婚礼这天,经历过两次婚礼的无暇,并没有像穆离风那般兴奋。沉重的凤冠霞帔穿戴在她娇小的身上,大红的盖头遮住了她美丽的脸。黑暗中,她竟然有些害怕,被喜婆牵着,亦步亦趋地走着,心中白茫茫一片,也不知该想些什么?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她喜欢的人,并且他又是那么的爱她,这本是件幸福的事,然而,对那幸福,她却总是有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好像一团迷雾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耳朵里听着“一拜天地”的声音,紧跟着有人扶着她拜了一下。
然后听见“二拜高堂”,又拜了一下。
第三声“夫妻对拜。”话音刚落,正欲行礼,忽听一人喊道:“穆离风!纳命来!”霎时间大厅里一片混乱,喊杀声,尖叫声,充斥着无暇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