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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最初与他相识,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眸令人久久难忘,他唇角边荡漾开的笑意令我心头泛起阵阵涟漪。而后,我从景柔姐姐的故事中,读懂了他的忧郁,这才发觉,那眸光令人心伤。于是,我竟开始期待,期待望见那温润的面庞。而后,再重逢,便是在那山间的破庙里。我被杨叱侮辱,悲痛欲绝,却因他而坚强。可相遇,便注定分离;相思,便注定相忘;相恋,便注定情殇。

往事如烟,在记忆中逐渐淡漠,却使人久久缅怀。有些人,是否该被尘封于心底,小心翼翼珍藏。

而我,还可否重生?

三哥失去了闵莫,却因景柔姐姐而重燃起心中的渴望,他依旧风流倜傥。纵然,偶尔也会有泪光在黑夜里闪亮,但太阳升起时,他便不再感伤。

我心中一片茫然,似乎开始动摇。可我纵然不知戎辰心中所愿,不想负了他一世菁华。

司徒箜见我这副神色,便也不好再强求。只在一旁陪伴着我,为我拭去面颊上隐约的泪光。

我总觉有些尴尬,便令府中侍仆们好生服侍他,于是带着身边的宫人回宫。

这一路上,马车颠簸着,驰骋在御道上。熹微的阳光洒下,落在地上犹如一层薄金,璀璨奢靡。两旁繁华绮丽的长街上雕栏玉砌的亭台楼榭比亟错落,燕子矶展翅凌飞,物华旖旎。池沟里荷花开得正好,一朵朵透着粉嫩娇媚之色,就如伊人的绝世容颜,而碧色的莲叶更显得晶莹可爱。

今日,外面的风景,竟别有洞天。已是多时,我无心留意这淡雅的景致了。人或喜或悲,只因目中所见,心中所感罢了。

若有一双清亮的眼眸,又怎会见到黯淡的人世间?

也许,我该将往昔的回忆埋葬,然后重拾遗落在风中的情感,不再神伤。

一路上,我浑浑噩噩,只因一夜未眠,便连头脑也逐渐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有些虚芒。

莲华宫中的绣阁内,落地卷帘垂下,屋内光影黯淡,仿佛春酒犹醉一般。日光透过斑驳的树影从窗棂前斜斜的照射进来,暖意缠绵。

我终将心中忧思暂且抛却,在玉榻上昏昏欲睡。

梦,便从这里开始。多日的疲倦令我憔悴不堪,我仿佛沉睡了几个世纪一般漫长。

依稀,仿佛回到了曾经的青涩岁月。

那是一片青草树林,绿竹猗猗。放眼望去,满眼碧色,修竹劲拔挺立,指天誓日向林中深处蔓延开来,透着生机盎然,华贵出尘之气,仿佛一片世外桃源,令人满心清幽,再无心权谋,无心世事。

我驰一匹洁白如玉的骏马,踏着雨后轻软的泥土,向竹林深处走去,虽不知其通向何方,却坚信只有这里才可使我毕生情缘有所依托。

前方的竹林无穷无尽,我有些落寞,但却没有调转马头,依旧固执的向前走。

我犹如沙漠中的苦行者,载着心中坚韧的信念,不断向前,一路披荆斩棘,无所畏惧。

终于,黯淡的光影明朗起来,面前的视野开阔了。在这如海浪般波涛汹涌的竹林中央,竟有一座竹楼,高悬于空中。

这青翠欲滴的绿意令我寻回了前世的记忆,这里有我失掉的美好,那是摒弃了世俗的清幽,那是离开权谋的欣喜,那是面对****的激动。

只是,我的心为谁而荡漾?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人,值得我一生为他厮守,无怨无悔。

我走入楼阁,在竹椅上坐下,悠闲地品味着一盏茗茶。茶香四溢,如星辉散落空中,令人心如止水,仿佛置身于云烟中。

这一片缥缈的境界,美轮美奂。

这时,一个身影闯入我的视线。在那仙境中,竟有一衣袂飘飘的男子屹然而立,仿佛神仙般俊美,明眸皓齿洁净如玉清亮如云,忽而一笑,瞬间使云雾散霭。

我在望见那抹优雅的笑意时,心中猛然一痛。

他发觉了我心中的愁苦,声声呼唤着我,凌儿,凌儿……,你为何这般心伤?

我不知何言以对,便肆无忌惮大声朝他呼喊着,戎辰,为何离去?莫要离去……

他的眼眸滑过一丝淡雅的流云,却带着无限宠溺的温柔,略思忖了片刻,才悉心安慰着我,你亦未去,我便未去,只是你不曾发觉。

戎辰,这又是梦,又是梦是吗?我大声向他呼喊着,而他的面庞却渐渐模糊起来,我拼命向他奔跑,却阻止不了他的离开。

他的声音仿佛天籁之音,在我耳边轻声道,我不曾离去,只是化作了你未留意的风景。我便是清风,是溪流,是修竹,是你钟爱的景致。

戎辰,我要的是你,没有你的竹林,只是一片稂莠罢了,那里于我,只有一片苦寒。没有你相伴,我被风沙遮蔽了双眼,无法看懂人世间。

他笑了,就如春日的旭阳般温和,又沉默了良久,这才万般温柔开口。命运总令人嗟叹,这便是你我之缘,缘起缘灭,人聚人散。如今,我身在仙境,逍遥自在,却因你而失魂落魄,你的忧伤凄凉了我的灵魂,你的叹息熄灭了我三生轮回的烟火。那些我无法完成的承诺,自然希望会有人替我完成,许下你一世幸福,完成我们海阔天空得心愿。我还是我,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他的声音愈发温柔而空洞,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抬起头,泪水如小溪般在脸颊上蔓延开来,也无暇顾及。我朝着日的光晕追逐着他的身影,他的微笑却淡了下去,消失在蔚蓝的天空中。

我一片茫然,在原地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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