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蓝烟都在愁肠百结中渡过,她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如同一个垂死之人贪恋世间的美好一般,满心满眼的伤感和不舍。
大雪终于停了下来,久违的太阳在人们都差点将它遗忘的时候,露出了脸。墨雨殿的院子里,蓝烟坐在加了软垫的太师椅中晒着太阳。
池塘里的水面上还结着厚厚的冰,一两株还没来得及拔掉的莲枝残败地被冻结在上面。蓝烟眯着眸子定定地望着水面,这么厚的冰,怕是即使有太阳,都得晒上几日才能融化得掉吧?
池塘边的几株梅树,断断续续在往下淌着水滴,随着枝头雪花的融化,开得正艳的梅花肆意地露出头来,白雪红梅,让这毫无生机的冬日平添了几分妖娆。
可,即使这般平静的美景,却怎么也无法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晒了一会儿,她觉得这太阳看起来强烈,可似乎怎么也晒不到人的心里,有些沮丧,便又起身回了墨雨殿。
一旁静立的紫霞,见她有些悻悻地往殿里走,忙紧步跟上,“萧妃娘娘,不晒了?”
“本宫想睡觉!”
进了殿,蓝烟直奔向躺椅,紫霞忙走过去将锦被轻轻地盖在她身上偎好,又往旁边的长期不曾熄灭的暖炉里添了一些炭。
“你退下吧!”蓝烟朝紫霞站的方向挥了挥手,自己则是平躺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殿顶一大片金丝银线织就的帘幔发着呆。
南宫剑是越来越忙了,虽然回来也不会跟她讲朝中的事情,但她还是能从他偶尔不经意中蹙起的眉头里,看到他的压力和不快。
从府里那些下人们的八卦中,她早就知道,如今的皇上是连扶着上朝都不行了,每日大臣们都是去他的寝宫龙吟宫上朝,可想而知,现在这天下所有的重担已经挑在了南宫剑的肩上。
显然,病入膏肓的南宫天真的没有多少时日了。
他没有,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也没有多少时日了呢?
“萧妃娘娘,和乐记的李师傅求见”紫霞轻轻地走了进来,见蓝烟还是睁着眼睛没睡,就开了口。
“何事?”拉回神游的思绪,她翻了个身,有些愕然地看向紫霞,这和乐记是京城有名的裁衣店,来找她作甚?
“说是奉殿下的旨意前来给娘娘量春衣的尺码,还带了些样板布色,让娘娘挑选!”
给我做衣服?这离春还有些时日呢!
蓝烟笑笑,直觉心里一阵暖暖甜甜,也实在难得那妖孽一个大男人如此有心,“让他进来吧!”
“是!”
蓝烟从躺椅上下来,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和衣衫,再抬头就看见一白衣男子随着紫霞进了殿来。此人身材挺拔、白衣蹁纤,虽然是裁衣师傅,却一身的书卷气,面如冠玉的脸也是比常人要白了几分,只是那双黝黑的眸子,让蓝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她很确定自己肯定没有见过此人。
朝她微微一鞠,“李某参见萧妃娘娘!”
“李师傅不必多礼,请吧!”蓝烟便站直身子,张开双臂,她想速战速决,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哪怕自己的时间都用在胡思乱想上。
男子将一个软尺交与紫霞,指导着她对蓝烟的身子量了起来,自己则是拿起案桌上的笔墨记录着各尺寸。
看来,是个懂礼数、识大体的人,她一个金枝玉叶的身子岂是他一个陌生男人能随便碰的?
量完尺寸,男子从袖中取出各色布料,摊在案桌上,“娘娘,请看看,喜欢哪几种颜色?”
姹紫嫣红的颜色晃花了蓝烟的眼,她走了过去,指着一抹翠绿,“就这个吧!”
春天不应该是绿的颜色吗?而且自己如果还有春天,她希望给自己一些有生命力的颜色。
“红色不要吗?”男子指着一簇大红的布角,轻笑着看着她。
“太过招摇!”
“那这个蓝色呢?看起来也很不错!”男子继续温润地建议着。
“太过忧郁,看得人心里凉凉的”蓝烟看着那一块深蓝,脱口而出。
“这个紫色呢?”
“太过深沉”那妖孽整天一身深紫,绝艳是绝艳,可也让她觉得那个绝艳背后的男子是那样的深不可测,自己还是明快一点比较好。
“白色相信娘娘一定会喜欢!”
“白色?”蓝烟顿了顿,是啊,自己曾经最喜欢的颜色,可如今她却不想去要,不染纤尘的颜色虽然超凡脱俗,却也让人感觉悲凉,她怕悲凉。
天啊,自己是怎么了?不就是挑个颜色吗?怎么会生出那么多的感慨?
“咳咳”她清清喉咙,转过身走到躺椅上坐下,“就那个绿色吧!”
“是!”男子白璧的脸上始终挂着温润的笑,收起桌上的布角,便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将手中的一张白纸递给了她,“这是娘娘的尺码,娘娘和李某各有一份,请娘娘一定妥善保存好!”
她要留这东西作甚?反正胖瘦总归会变的,每次不都是要量身定做的吗?可又不好拂了人家意思,正准备张口让紫霞收起来,却是看见男子迅速地对她使了个眼色。
什么意思?有蹊跷?
微楞片刻,她便自己接了过来,随意地塞入了自己的衣袖。
“李某告退!三日后便可做好,到时会送至府上!”
“有劳李师傅了!紫霞送送李师傅”
见男子和紫霞都退出了殿里,她急忙将袖里的纸条拿了出来,摊开一看,顿时心下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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