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本应是春意熏染、和风煦暖,今日却出奇地燥热,有些早夏的感觉。
可这丝毫减不了百姓们的热情,奔走相告、争先恐后地向东北两方向涌去。
因为今日月墨国有两件大事发生:一是新皇上登基大典,在东隅天坛祭天;另外一件是蓝将军家身犯死罪,北门问斩。
***
天坛之上,一俊逸明黄的身影迎风而立,金色的阳光洒在他雕凿般的五官上,让原本白璧的肌肤闪着金属的光彩,恍若神邸。
衣袂翩翩,龙袍上的五爪龙似要展翼飞去。狭长的风眸微眯,薄薄的嘴唇轻勾成好看的弧度,可纵然如此这般的笑意,却掩饰不了他那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威仪。
“哈哈——哈哈”他忽然伸出双臂、仰天长笑,笑得肆意,又笑得招摇,可这样的笑声却也让人不寒而栗。
天坛之下,乌洋乌洋一片跪着的臣子,都静静勾着头看着膝下的地面,恭等着他们月墨国的新帝南宫剑行祭天大礼。
他们深知往后的这个主子可不是好伺候的主,单凭他今日登基就下了七道满门抄斩的圣旨,就不禁让人冷汗涔涔、毛骨悚然,而且这其中一道还下到了将军府。
果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君主。
***
北门
蓝烟拖着沉重的脚链,金属撞地的脆响声中,她有些步伐蹒跚。身上的鞭痕累累,透过碎乱的衣衫,条条红色的血印在阳光下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扬起早已脏乱不堪的小脸,她淡淡地扫眸左右,须发花白的爹爹和干娘也和她一样拖着沉重的镣铐在侍卫的推攘中跌跌撞撞。
左右早已挤满看热闹的人们,看着他们三人经过,众人脸上写满或惊叹、或惋惜、或无关痛痒的淡然。
“哟,听说这家是将军,怎么就满门抄斩?”
“你不知道啊?听说将军的大女儿曾经害死了皇上的母后”
蓝烟苦楚地垂下眼睑,这些本与自己无关,可就因为自己是将军的小女儿、南宫剑眼中凶手的妹妹,她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姐姐,你看到了吗?当初你争得后位之时,可曾想到会有今日?可曾想到会是齐王南宫剑坐了帝位?又可曾想到他会让你眼睁睁看着全家老小替你犯的错误殉葬?
还有暴君南宫剑,姐姐固然有罪,你也不至于血洗将军府吧?除了她们三人,其余家丁仆人一律当场正法,一府的鲜血、一府凋零的生命。
难道皇室的人是人,别人就是蝼蚁不成?
脚腕一痛,蓝烟就被踢了一脚跪在地上,接着头就被强行按俯在刑台。脸颊滚烫、台面冰凉,强烈地触感让她早已麻木的心也微微颤栗了起来。
“烟儿,我可怜的烟儿”两位老人头伏刑台,却已泪流满面、苍老的声音呜咽不断,她二十岁都不到啊!
蓝烟抬眸看向天边的斜阳,红得似血、直晃人眼,她眯了眯眸,自己在这个世上真的来过一遭吗?
只不过是风过燕掠而已吧,什么也没留下。刚学的医术也未曾施展;人生的个中滋味都未尝遍。
“时辰到!即刻行刑!”
明晃晃的刀在头顶闪着刺眼的寒光,蓝烟勾起唇角,凄然一笑,如果……如果生命可以重来,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