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又抬眼说道:“恐怕你也查不出是谁做了手脚。”若是查出来了,四姨娘要找的对象就不是她长公主了,而是府里的宋老爷了。
四姨娘听到此,佩服长公主的洞察力,又觉得自己找对了人,她继续说道:“这药经手的无非就是些丫鬟嬷嬷,也瞧不出有何异常的,若真严刑拷打,打草惊蛇不说,还不知对方会用其他什么厉害手段来害我。现下我药也不敢喝,吃食也格外注意,整天过得惶惶不安。我知道公主是菩萨心肠,便想着来求上一求,我肚子里好歹是老爷的骨肉,望公主看在老爷的份上,救救我的孩子。”
长公主却笑了笑:“你就这么确定不是我害的你?又或者说,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害你?”
四姨娘呆住了,她没想到长公主会这么问,她低头沉思片刻,才抬首回道:“公主自然不会害我。那日堂前,我知道我定是说错了话得罪二夫人和五姨娘了,后头瞧着她们的眼色及其不善,可我不过是是就事论事罢了,就怕她们记恨在心,生了其他念头。”
四姨娘这话意思是那****可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你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害我,可二夫人和五姨娘就不同了,完全有理由找上她四姨娘。
长公主如何不明白,她长长的睫毛在灯火下投出一道阴影,脸上看不出波动的表情,半晌,她才回道:“既然你来找我,我自会帮你。你回去只管和从前一样照常过便可。”长公主对着崔嬷嬷吩咐道:“嬷嬷,找个面生的丫鬟随四姨娘去,好生照顾着。”
四姨娘听了心中一喜,忙扶身谢道:“多谢公主,我就知道公主菩萨心肠,不会不管我这可怜人的。”
“你回去后便说这丫鬟是我赐给你的,其他的就不必多言了。至于换药的事,我自会去查。”长公主嘱道。
四姨娘眼中的泪水又打转了,她感激道:“有了公主的丫鬟,我也安心了。今后等这胖小子平安出生,若是和公主有缘,公主只管养了去,我不会有半句怨言。”
崔嬷嬷心想,这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话说的真好听,再者,公主真想要嫡男,不会自己生一个呀,还能看上你的。
公主似乎也懒得与她多费口舌,闭上双眼道:“嬷嬷送姨娘出去吧。雨天路滑。”
四姨娘找到了靠山,达到了目的,也就谢了再谢地走了。
待嬷嬷回屋里,她替长公主盖好绸被才说道:“也不知道四姨娘的话是真是假,公主真要帮她?”
长公主轻启朱唇道:“假是不会假,你去查查这几天,有哪个姨娘出门出得勤的。她既然来了,帮上一帮,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崔嬷嬷点点头,又感叹道:“四姨娘就嘴巴好听,我看她心里想的都是她自己。不过那日在堂前恐怕是真得罪二夫人和五姨娘了,我都看五姨娘瞪了好几次四姨娘呢。她们这么快下手,也太狠心了。”
长公主微乎其微地动了下唇角:“未必就是她们。你找姹紫和嫣红去查查罢。”
“是,公主早些歇着。”崔嬷嬷熄了灯退下。
梢间躺着的宋子岑,半点睡意都没了,她们的对话可是一字不漏地听进她耳朵里去了,她的脑中不断得思索着,水蛭粉确实能导致滑胎,到底是谁下的毒呢?肯定是在最容易换药的地方做的手脚,该是哪里呢?
宋子岑趟在榻上久久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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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长公主以宋子岑惊吓过度需静养为由,带着宋子岑回了公主府,说是等宋子岑大好了再回来,宋老爷心疼女儿自然应了,老太太即便心有不满,但这阵子她病得厉害,也无心管束,就默允了。
宋子岑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本就是擦伤为多,并无大碍,所以她当然知道长公主这么做另有用意。她记得前世来过公主府,那时候和长公主也不过是数面之缘,只知道是个淡淡的人,也并未走近过,没想到这一世,倒有了亲情的牵连。她记得那时候公主府宴会的景象,气派奢华,华丽堂皇。而她住进公主府几日后才发现,这里的一切竟与她前世的记忆完全不一样。她发现,长公主的公主府是她见过的最没有公主味的公主府,爽朗至极的格调,一波湖水,几处竹林,开阔明朗,连花都极少见,除了一方梅花林。而正堂更是令人惊讶,弓、弩、枪、棍、刀、剑随手可得,堂外有马厩,那几匹马一看便是都是宝马,公主府的最后端却是一块空旷无比的草地。
宋子岑意识到,前世的宴会,长公主都是将府邸经过装扮修饰才会给人那样的印象。她恍然,原来前世里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她错过的,实在太多了。可笑那时候她的眼里只有那个没心肺的七皇子。
风平浪静的日子固然好,可暗风涌动往往比狂风暴雨更可怕。
宋子岑在用过午膳后,不由得端坐在椅子上思考这些问题,枝头上的鸟儿在花骨朵间跳来窜去,啼鸣不已,扰得宋子岑索性不想了。
她瞅瞅外头,只见芳华正在门口的太阳底下绣荷包。芳华的手向来巧,绣了好些送给丫鬟们,大家都爱不释手。
这会儿,她确是绣的姿势,可手上的针半天没下去,倒似在发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宋子岑故意嚷着小嗓子:“我口渴~”芳华竟还是一动不动,全然没听见。
秋儿倒风一般地窜了进来,倒了口茶递给宋子岑,宋子岑看了眼冒冒失失的秋儿,便意思意思喝了口。
“芳华姐,你想什么呢,小小姐口渴你都没听见,都快把她渴死了!”秋儿睁着大眼睛埋怨道。
宋子岑听到这话,不得不继续努力地把茶喝完。
“呸呸,你这张嘴,什么死不死的,就你这小丫头片子爱乱说话!”芳华被秋儿喊得回了神,便佯装生气训道。
秋儿嘻嘻一笑,一手抢过芳华手中的荷包,只见上边绣了一只鸳鸯,她马上打趣道:“哎哟,这给谁绣的呀。芳华姐,你是不是急着出嫁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