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崔嬷嬷是一愣，伺候小姐的丫鬟没跟着，倒是奇了，就算不跟着，也会跟主子说一声，她便又询问秋儿。秋儿想了想，似乎回忆了半天才道：“我也不知道。”
崔嬷嬷禁不住瞪了她一眼，这丫头整天嘻嘻哈哈的也没个心眼，真是不长进。
“崔嬷嬷，你让嫣红去寻下芳华。咱们先过去吧。”长公主心头也奇怪，可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入了宋府，进了老太太屋子里，发现宋老爷也在，难得的愁眉莫展的神情。屋里头二夫人四姨娘五姨娘一并都在，安安静静地坐着，似乎就在等着长公主来，就缺了三夫人和六姨娘。
宋老爷见宋子岑也在，便好好地打量了她一番，小手康复能活动了，手腕处的擦伤也好了，一丝不乱地梳着发髻，额头高高的，小脸圆润了点，脸色依旧是透着一股白，今日一身浅粉小衫衬得她格外可爱。他心头一宽，便感激得看了眼长公主。
二夫人将这眼神都看在眼里，十分不舒坦，再瞅瞅宋子岑，她眼中的这根刺，缓缓地呷了口茶，唇角又现出那抹淡淡的笑。
这时卧在里阁病榻上的老太太轻轻咳了一声，丫鬟嬷嬷忙上前，五姨娘脚底似抹了油，已行至榻前，拨开丫鬟嬷嬷，要亲自服侍老太太，端了一口水于她，还轻拍着给老太太顺气。
明眼人看在心里，这是要将功补过呢。
“老爷，这人也差不多了，不妨就开始吧。”二夫人开口道。
宋老爷扫了一圈众人，问道：“六姨娘呢？”
二夫人递了一个眼色给赵嬷嬷，意思怎么六姨娘还没来。心里又埋汰了一句宋老爷，怎么就不问问你家三夫人呢。
这时赵嬷嬷匆忙走至二夫人耳旁轻语了几句，二夫人的眉头有一瞬的轻轻一颤，随即平静得开口道：“老爷，已差人去请了。就不等了罢，母亲的病要紧。”
宋老爷点点头。
崔嬷嬷看了一眼自家公主，神情自若，就好像没绑过六姨娘似的，不由得感慨公主沉得住气。
“今日来此，都是为了母亲的病，都这么些天了，母亲的病一直好不起来。要说奇怪也是奇怪，顶好的太医都看过了，说是没大碍，喝药休养休养也就好了。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母亲身子不仅没好，还越发弱了。眼见着母亲如此，我心神难安，更是食不知味。正巧前些日子我那妹妹来看我，跟我提起一件事，我才想着不若试试别的法子。”二夫人开了个头，说明用意，语气真切。
“还是姐姐在心，不光日日来请安伺候，还想法设法地为母亲除病。”五姨娘轻巧地接了一句。这话是说给宋老爷听的，意思是瞧瞧长公主，天天不在府里，也不知个孝道，再瞧瞧二夫人，多孝顺。
“我看五姨娘也在心得很，方才那一套下来行云流水，真是好生佩服，我不在的日子，五姨娘天天过来这么伺候着，也真是有心了。”长公主噙着笑意问道。
五姨娘一时语塞，喉咙里上不来口气，她当然没有日日过来亲自伺候，不过是今日老爷在，她更加殷勤罢了，再者之前宋子月的事情，想表现表现，这不，被长公主一语就戳破了。
二夫人笑着插口道：“都是姐妹，应该的。”又看了眼宋老爷继续道：“那****妹妹说起件事，小时候祖母着了梦魇，一直卧床不起，大夫怎么看都好不了，后来我爹爹没法，请了位德高望重的道长，到府里头看个究竟，那道长拜四御三官，观日月星辰，启灵官诸神，真给瞧出个所以然来了。说是府里有人用了厌胜之术。”
厌胜之术？长公主有点明白二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什么是厌胜之术，听起来怪吓人的。”五姨娘忙问道。
“是一种诅咒人的巫术。”二夫人收了笑容，脸色陡然一本正经起来，“那道长施了法，竟从祖母的院子里搜出件东西来，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埋在一棵桃花树下，埋得极深，打开一看，竟有两个正在相角斗的裸体木人偶，围着七根朱绣花针。怪不得祖母夜夜梦魇说听到角斗声不绝于耳，无法安睡。道长将那脏东西焚成灰烬，又请了尊菩萨到祖母屋里头，才过了一晚上，祖母就好了，再无梦魇缠绕。”
众人都听得出奇，屏着呼吸还在回味着。又听二夫人接着道：“本来按理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事关母亲的身体，我也就豁出去了，祖母那事由却是一个新来的丫鬟受了气，暗中给祖母施了厌胜之术，才害得祖母噩梦缠绕，卧病在床。姐妹们都是自家人，听听也就过了，也幸有老天保佑，祖母一直安康到现在。我想起这事后便立即去寻了老爷，母亲卧病久不能愈，连太医也看不出病因，想着不妨找道士来看上一看，都是为了母亲的身体着想。若能找到原因，自然最好，若是看了并无古怪，那也是好事，再让母亲调养调养。”
“难为姐姐了，魏国公府的家事也说于我们听了，姐姐自管放心，这事我们就咽肚子里了。”五姨娘又是一个接口，转头看向宋老爷道，“老爷，我听闻当今皇上身边也有个法术高超的道长，看来是可以试上一试的。”
长公主听得心中了然，看来二夫人请了白玉山的道长就是要给老太太作法了。魏国公府的事是真是假难以判断，可要说是个新丫鬟动手脚诅咒的，她煜真是千万个不信，深宅总归是深宅，怪事多，都在人。宋老爷应该是应了二夫人这个事了，老夫人病着自然希望自己早点好，也是应了。
二夫人准备做得足，说起自家的这个丑事，一是用掏心掏肺来获得众人信服，二是说服众人道长是极其厉害的，加上五姨娘把皇上都推出来了，还有不请道长的道理么。
长公主静静地听着，待观其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