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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南朝与北朝(6)

高欢在世时非常喜欢聪明伶俐的善见,不仅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善见,而且朝中大小事情都和善见商量,因此少年的善见尽管受制于他,但也培养成自尊的个性。

高欢死后,长子高澄当政,对待善见的态度与乃父大为不同。业已成人的善见不习惯高澄的粗暴。

有一次善见回到后宫后抱怨几句,被高澄安插在宫中的亲信告发。高澄怒气冲冲地来到皇宫,一言不发坐在皇帝的御座上,个性刚强的善见不得不笑脸相迎,设宴招待高澄。高澄端起一大杯酒,强要善见饮下。善见不从,高澄脸色陡然一变,目光如炬地盯着善见说:“我高澄敬陛下的酒,陛下怎能不喝!”

善见实在忍受不住,拂袖离座,气愤地说:“自古没有不亡的国家,我连喝酒都不能做主,活着又有何用!”高澄怒斥道:“狗屁!”命令随从猛击善见三拳,然手拂袖离去。

第二天,善见独自坐在御书房内,心情沉重,随口吟道:“韩之子房愤,秦帝鲁连耻,本自江南人,忠义动君子!”

侍讲荀济敬重善见,从诗中品出了善见的苦衷,暗自联络了几位东魏宗室大臣,准备谋刺高澄。事情败泄后,高澄带兵包围了皇宫,率领随从闯入,怒斥善见谋反。

善见知道事情泄露,索性拼着一死,高声答说:“自古只有谋反的臣子,不曾听说谋反的皇帝。你想造反,不必嫁祸于我!”

高澄看到善见义正辞严的样子,感觉到善见已做了最后的准备,于是缓和语气:“也许您并不想害我,或者是受了嫔妃的唆使吧?”

善见不买高澄的账。未等他说完就顶道:“你想杀谁,请便!我连自己的性命还保不了,更何况嫔妃呢!”高澄无奈,只好领人退了出去。

后来高澄被他的厨师兰京杀死。善见得到高澄的死讯,眼含热泪激动地对左右说:“高的死是天不灭我元氏!从此朝廷大权又要回到皇室了!”

话还没有说完,大殿内一片混乱,一位年轻的将军率领二百余名士兵,手执大刀虎视眈眈地来到大殿,殿内顿时杀气逼人。

这位将军并非别人,乃高澄的弟弟高洋。高洋跪在善见面前说:“我家中有事,必须到晋阳一趟。”善见还没有回答,高洋已再拜离去。望着掉头而去的高洋,善见的心觉得非常沉重,眼泪止不住又流下来,但已不是刚才的喜悦的眼泪,自言自语地说:“此人恐怕不会容我,我的死期就要到了!”

事情的发展就像善见预料的那样。东魏武定八年的一天早上,善见在昭阳殿还没坐稳,大臣张亮就说:“齐王德高望重,万民景仰,希望陛下效法尧舜,禅位于他。”齐王就是高洋的封号。

“我早有此意。”善见爽快地说。于是,做了16年傀儡皇帝的善见终于退位,禅位后被高洋降封为中山王,实际上是高级囚犯。

一天,高洋召善见的妻子——中山王妃入宫赴宴。高氏走后不久,有几人来到中山王府,强迫善见服毒自杀,善见端起毒酒一饮而尽。葬礼举行不久,高洋又逼高氏改嫁,随后将善见的陵墓捣毁,把遗棺扔到浮水里。

3.高洋:癫痫与杀人

高澄于侯景攻陷建康的那一年(公元549年),被他的厨师刺死,由患癫狂的弟弟高洋接任宰相。东魏皇帝元善见天真地欢呼:“上天保佑,皇家权威可以重振了。”可是高洋的来势更为凶猛。第二年(公元550年),高洋命元善见禅让,改国号为北齐。

高洋在金銮殿上设有一口锅和一把锯,每逢喝醉了酒,必须杀人才能快乐。而他从早到晚都在喝醉,所以他必须从早到晚不停地杀人。宫女、宦官和亲信每天都有人惨死在他盛怒之下。最后遂由司法部门把已判决死刑的囚犯,送到皇宫,供高洋杀人时用。后来杀的太多,死囚不够供应,便用拘留所里正在审讯中的被告充数,称为“供御囚”。不但送到皇宫,即令高洋出巡时,供御囚也跟在高洋的屁股后头,只要三个月不死,即作为无罪释放。

当高洋幼年时,宰相高隆之对他曾经不太礼貌,现在记起前恨,下令把高隆之杀掉。忽然更恨起来,把高隆之20多个儿子唤到马前,马鞭在马鞍上轻轻一扣,卫士群刀齐下,人头同时落地。宰相李暹病故,高洋亲赴李暹家祭吊,问李暹妻子:“想不想你的丈夫?”回答说:“结发夫妻,怎么不想念。”高洋说:“既然想念,何不前往。”抽出佩刀,把她的头砍下,扔到墙外。

高洋非常宠爱一位妓女出身的薛贵嫔,又跟她的姐姐私通。有一天,到她姐姐家吃酒,姐姐求高洋给她父亲一个大官,高洋大怒,教卫士把她悬挂起来,用锯锯死。又有一天,忽然想起来薛贵嫔曾经跟别的男人睡过觉,又把她杀掉,把血淋淋的人头藏到怀里参加宴会,在宴会高潮时,掏出来抛到桌子上,全体大惊失色。高洋又把她的尸体肢解,用腿骨做一个琵琶,一面弹一面唱:“佳人难再得。”出葬时,高洋跟随在后面,蓬头蒙面,大声哭号。

高洋凶性发作时,对亲娘也一样看待,有一次曾把他母亲娄太后坐的小矮凳(胡床)推翻,使老太婆跌伤。又有一次他大发脾气,宣称要把母亲嫁给鲜卑家奴。

高洋到岳母家,一箭射中岳母的面颊,吼叫说:“我喝醉了连亲娘都不认识,你算什么东西。”再把已满脸流血的岳母打一百鞭。

高洋把平日经常规劝他的两个弟弟高浚和高涣,囚到地窖铁笼之中,高洋亲自去看他们,纵声高歌,命二人相和,二人既惧又悲,唱出歌声,声音颤抖。高洋听了,不禁流下眼泪,然后提起铁矛,向二人猛刺。卫士们群矛齐下,两个弟弟用手抓住铁矛挣扎,号哭震天,不久就被刺成一团肉酱。连同铁笼,一齐烧毁。

高洋最后做的一件事是,把北魏帝国元姓皇族,全部屠杀,婴儿们则抛到空中,用铁矛承接,一一刺穿。

高洋的暴行不是孤立的,整个北齐的官员,几乎全有高洋般的兽性。这个微不足道,只不过28年的短命政权,却拥有世界上最野蛮的刑事诉讼法。法官审理案件时,把耕田用的铁犁烧红,叫被告赤足站在上面。或者把被告的两臂伸到车轮之中,用火炙烤。在这种酷刑之下,当然要什么口供就有什么口供。

北齐建国六年后的556年,西魏宰相宇文泰逝世,15岁的儿子宇文觉继任宰相,35岁的侄儿宇文护辅政,也让西魏最后一任皇帝元钦禅让。557年,宇文觉即位,改国号为北周。北魏立国171年而亡。

北周帝国也是短命政权之一,而且建国之初,宫廷中就接二连三发生政变。首先宇文觉想排除专权的堂兄宇文护,宇文护反把宇文觉杀掉,立宇文觉的哥哥宇文毓继位。560年,宇文护又把宇文毓毒死,另立宇文毓的弟弟宇文邕继位。宇文邕是一个英明的君主,他等到对政权确实可以控制的时候,即杀掉宇文护,然后向东方乱成一团的北齐虎视眈眈,寻觅征服良机。

高洋于559年逝世,15岁的儿子高殷继位。高洋的弟弟高演,把高殷杀掉,自己继位。高演头脑比较清醒,但只当了一年余皇帝即行病死,弟弟高湛继位。高湛的狂暴荒淫,不亚高洋。然而集高家劣根性之大成的,却是高湛的儿子高纬。

4.齐后主:为美人断送江山

北齐建国17年后,高纬即位,就是北齐后主,时年13岁。他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醇酒美人,声色犬马,过着豪奢浪漫的生活,用珍珠串缀而成晶光闪耀的罗衫,用宝石镶嵌在玉辇上,日日夜夜与后嫔宫妃厮混在一起,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昏庸、淫乱最后导致国破家亡。亡国之后高纬不念丧国之痛,反而哀求北国皇帝宇文邕赐还他宠妃冯小伶,是个十足的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浪荡皇帝。

冯小怜是南北朝时期高纬的贵妃,原是皇后穆盈身边的侍女,后来才跃上枝头作凤凰,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当时高纬正宠爱弹得一手好琵琶的曹昭仪,穆皇后为了抵制曹昭仪而把冯小怜送给高纬,结果印证了中国一句有名的成语:饮鸩止渴。

冯小怜自幼便经过音乐与舞蹈的严格训练,耳濡目染了一套迷惑男人的手段。据说,冯小怜精通人体的构造及脉络系统,侍候穆皇后时,曾经试着以槌、擂、扳、担等手法,为她的女主人消除身体的疲惫,久而久之便练就了无师自通的按摩方法。后来当她以软绵绵的一双小手,上下不停地在高纬的身体上游动时,这个整天主动寻找刺激的风流皇帝,突然之间感到一种被动的奇趣与快乐。

除了这些人为的条件外,据说冯小怜更有一种天生的本钱。她的玉体曲线玲珑,凹凸有致,在冬天寒冷的季节里,软如一团棉花,暖似一团烈火;在夏天褥暑炙人的时候,则坚如玉琢,凉若冰块,婉转承欢,一个天生的尤物。

除了历朝历代常见的盖豪华宫殿,艳舞狂欢,铺张浪费之外,齐后主高纬就连与大臣们议事的时候,也常常让冯小怜腻在怀里或把她放在膝上,大臣们往往羞得满脸通红,说话语无伦次,结果无功而返。

北周武帝继位之后,看到北齐后主高纬淫乱昏庸,于是亲自率领大军攻打平阳(今临汾)和晋阳(今太原)。北周占领平阳后,北齐高纬居然讲出这样的话来:“只要冯小怜无恙,战败又有何妨!”

高纬居然认为像冯小怜这样可爱的人,只有他一个人来独享她的美艳风情,未免暴殄天物,应该让天下的男人都能欣赏到她的天生丽质。于是经过一番设计与安排,让冯小怜玉体横陈在隆基堂上,以千金一观的票价,让有钱的男人都来一览秀色。

不久,高纬带着冯小怜到天池狩猎。臣下向他奏告:“严冬将届,北周军队已经退回长安,正好利用此时收复平阳。”对此高纬犹豫不决。

冯小怜认为战争和狩猎一样好玩,于是怂恿高纬亲自带兵反攻平阳,高纬自然言听计从,于是冯小怜也戎装随行。北齐兵把平阳城团团围住,北齐兵为收复失地,抵御外侮个个奋勇争先,挖掘地道,架设云梯。留守平阳的北周大将梁士彦虽然率领有限的士兵拼死守城,但在北齐兵奋不顾身的冲锋下已岌岌可危。

眼看高纬即将下达总攻命令,平阳即将重返北齐怀抱的时候,冯小怜却认为天色已晚,使她无法看到攻城之战的盛大场面,而要求在第二天天明以后再行攻城。第二天天昏地暗,北风怒吼,初雪飘落,大地渐渐一片银白,冯小怜又认为气候不佳,要求暂停攻城。殊不知夜暗之际或天气不佳正是军事作战进攻的最佳时机,囿于妇人之见,北齐大军竟然平白无故地丧失了两次大好时机。等到雪霁天晴,北周武帝已亲率大军赶到平阳,两军连日血战,齐军大败,退入晋阳,轰轰烈烈的平阳之战又以齐军惨败而告结束。

平阳之战结束后,北周武帝以将士在严寒中作战特别艰苦,准备带军队退回长安休整。梁士彦叩马苦谏,认为机不可失,应该直捣北齐重镇晋阳。北周武帝采纳了梁士彦的意见,自统大军追迫齐军,直逼晋阳城下。周武帝的行事与北齐后主高纬形成鲜明的对比,知道紧紧把握时机,不像高纬只是为了博得冯小怜的千金一笑。

晋阳战役开始,晋阳是北齐经营多年的北方重镇,城高壕深,守备严密,城中粮谷器械充裕,支持一年半载绝无问题。周兵远来,又值严冬,要不了多少时日便会知难而退。高纬等着北周军队自动撤走。不料事出意外,北周的大军并没有撤退的迹象,也没有积极进攻的打算。于是齐后主高纬命人在城中建筑一座高耸入云的天桥,时常与冯小怜一道登桥遥望城外敌军的情况,下得桥来便躲进冯小怜为他铺排的温柔乡里。

这时,冯小怜为他又挑选了一批面目姣好、身材绝佳的侍女,加以训练,很快便组成了一个脱衣舞团,让高纬观赏她们的舞蹈,以消愁解闷。齐后主高纬也居然厚颜无耻地说:“看了能够头脑清醒,精神百倍。”

有一天,木架搭成的天桥忽然垮了下来,风吹雨淋之下,这本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冯小怜认为是不祥之兆,胆战心惊,一再要求后主放弃晋阳返回邺城。想不到高纬又一次置国家利益于不顾,听从了冯小怜的劝告,回到邺城。北周轻而易举地夺得北齐重镇晋阳。

北周直扑邺城。高纬退守邺城尚有精兵十万,这位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皇帝居然“病急乱投医”,一面祈求菩萨保佑,一面将皇位传给太子高恒,自己带着冯小怜自邺城往东逃奔青州,北周顺利地取得邺城。后来北齐后主高纬、太子高恒、冯小怜等人均被擒获,北齐灭亡,黄河流域再度统一。

北齐本较北周强大,由于北齐后主宠爱冯小怜,而使朝政紊乱,民不聊生,临事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坐失战胜的契机,终至一蹶不振,而遭亡国之痛,北齐自高洋开国到高纬被擒,才仅只28年的时间。

高纬被解往长安,受尽屈辱后终于被杀,冯小怜被北周皇帝的弟弟宇文达所得,不久宇文达被杨坚所杀,她又作了武将李询的偏房,受尽了大妻的折磨,舂米、劈柴、烧饭、洗衣等不停地干活,还不时地遭到叱责和鞭打。冯小怜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摧残,最终自缢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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