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不要恨我
“这个很难喝哦。”我指着龙妍点的鸡尾酒笑着说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对事物的好坏区分永远停留在对其外表好看与否的判断上，那是款味觉很淡后劲很大的酒品，小丫头会要它，大半部分原因都是为它绚丽多彩的颜色所吸引，“要不要让爹爹尝尝这个？”我使坏的在小丫头耳边建议。
小丫头眼光一亮，鬼精灵似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把她哄住了，于是很配合的冲她眨了眨眼，指着另一杯模样可爱的甜品饮料对她道：“这个怎么样？妍妍肯定会喜欢的。”
龙妍点了点头，兴致勃勃的等着龙宇清喝到那杯难喝的酒时的反应。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拿着点好了的酒单交给候在门外的那人。
“照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的做。”我低声吩咐道。
接过酒单的人微微一愣，随即应道：“是。”
“去罢。”我对他扬了扬下巴，直到他微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才莫名的松了口气，转身进了屋里。
“真够不懂你是当主的还是当仆的，就连送单这种小事都要自己上手。”南宫澈挖苦道：“我说月，你这儿是缺人还是怎地？我可听说这醉角楼是宁州城最拿得出手的酒楼耶。”
“知足吧你。”我对他翻个白眼，“难能本小姐伺候你回还不好好享受，要知道以后就算是你想也不会有机会了，还有哦，你个败家子，竟然都不跟我说声就花这么大价钱进来这种既奢侈的地方。”
“奢侈？”南宫澈大叫道：“奢侈还不是因为你定的价高。”
我翻了个白眼，有点无语，“拜托少爷，我那是故意设的卖点，为得就是提高酒楼的神秘度跟吸引力来着，谁晓得会遇到你这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富二代前来烧钱摆阔啊。”
“卖点？”南宫澈凝眉，困惑地看着我，“什么是‘富二代’？”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没特点的东西就像千篇一律的人的面孔重复的使人生厌，极易被人忘记，月儿，不得不说，你的‘卖点’弄的不错。”龙宇清托着下巴道。
“那‘富二代’指的不会是那种出生富人家中的孩子吧？”蓝凌轩猜测道。
“不愧是轩。”我冲蓝凌轩眨了眨眼，在他身边坐下，斜睨着南宫澈道：“不像某人，连这点儿东西都不懂。”
南宫澈自然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只是还没来不及反驳就听金不换在外面道：“主子，酒已备好了。”
“进来。”我对南宫澈吐了吐舌头，南宫澈恨恨的没有理我。
梦言忍不住笑了。
很默契的，大家都叫了酒，除了龙妍以外。金不换布酒到我面前时暗地里对我使了个眼色，我没动声色，若无其事的拿起杯子浅酌一口算做回应。
一行人端着空空如也的托盘退了出去。我不急不缓的斟了杯清酒，而后持杯站了起来，对龙宇清道：“第一杯，我敬你。”看着他身边的梦言，“我知道说太多的言谢的话只会让我们之间觉得生分，但说实话，我不想不违背自己内心里的意愿，所以这句谢你我还是要说，哥，谢你将姐姐照顾的这么周全，也谢你对我或对梦家所做的一切，若没有你我绝不会站到今天这个位置，所以这杯，我先干为敬。”说罢，感激的看了龙宇清一眼，一饮而尽。
龙宇清唇角含笑，举起面前的酒一口饮尽，道：“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许你对我的说‘谢’这个字了。”
“好。”我答道，怕感情不够强烈，又肯定的点了点头。
梦言欣慰的看着我们，眼中泛着点点泪光。
我没有坐下的意思，继续给自己斟酒，水瑶欲起来帮我，却被我用眼色制止了。
“第二杯，我敬你。”我对南宫澈道，面上沉寂郑重的丝毫没了方才嬉闹的影子，南宫澈有些适应不过来。“有件事我一定告诉你，你不知道，从相识到现在，我一直都羡慕你，甚至嫉妒。”
南宫澈顿感诧异，“你……”
“你听我说完。”我打断他道：“从我在赌场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知道，以后不管我到达何种高度你都会在我之上，因为你有自己的那份坚持，有自己的那片天下，可以来去不受束缚，可以不受牵绊的任意妄为，可以不顾一切的得到，也可以毫不怜惜的丢掉，你的洒脱，就是我永远都触摸不到的那点奢望，澈，我收回之前那句话，你知道，我一向开玩笑开的口不择言惯了，你不要往心里去，还有，呵，又要说些见外的话了……”一股热辣的酒劲自腹中燃了起来，一路无阻的漫到了喉咙，然后是脸，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烧，烫的灼人，怎么忘了，清酒是楼里酒劲最大的那类酒水，克制住抬手去试探脸上的温度的冲动，继续道：“谢你救了铁生，谢你的冒死相救，谢你这几天来为我的劳苦奔波，最重要，谢你让我成为你朋友，四爷，我先干为敬。”
一杯下去，只觉得心头畅快了许多。
南宫澈抿着唇，看着我的目光浓重而又复杂。
我想他应该有很多话要对我说，谁知他却笑了，用他一贯的带着冷漠的轻佻眯眼看着我道：“丫头，你这些话我都受了。”
隐隐的有种错觉，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无奈，言不由衷心不由己。
我微微一笑，掩去心中因他而起的伤感，再次将玉杯斟满。
这次，是梦言。对她，我有说不完的话，恐怕说到明天都说不完。第一次见她，第一次与她说话，第一次伙她使坏，第一次识到她的才情，第一次跟她谋划坏事情，第一次和她溜出梦府……原以为我们做不成朋友也不会成为敌人，至少能相安无事，最后却为蓝圣羽的出现而彻底决裂，之后便成了如今这种尴尬的处境。按理说，她才是梦家众望所归的主子，秦伯是她的，龙纹簪是她的，黑玉梦令是她的，甚至我所有的一切也是她的。我不过是梦家一没身份又没地位的庶女而已，不过是在错的时间站到了错的地点，然后恨偶然的成了那个飞上当凤凰的麻雀。
我很清楚的知道，所有的东西都不是我的。
抬起头，将眼中的失落的掩饰在一抹笑里，“姐……”声音莫名的有些哽咽。
梦言站了起来，她的眼眶一直湿润着。
我笑了笑，含泪道：“祝……你和姐夫，永远幸福……嗯，就这样，我先干为敬。”草草的将原计划中的千言万语画上了句号，举杯微一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月儿，总听你在说谢，其实最该说些的谢的人应该是我，若不是你，我很难想象现在的自己的样子，或许流落街头居无定所，或许暗无天日胆战心惊，虽然那些都已经过去，但我绝不会忘，我不会忘记你是怎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将我从那种亡命的日子中救了出来，月，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救了爹，救了梦家。”话落，不带任何停顿的含下杯中之酒，喉头微动，咽了下去。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么？听起来怎么有点生疏的味道。
我垂下眸子，算是默认了她的道谢。
脑袋有些晕了。再一杯，我对鹤及水瑶举了起来，“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会有些俗套，但我还是要说下去，因为有你们的陪伴我才不觉着孤单，因为有你们的扶持我才能在跌倒时速度的站起来，一路走来，你们于我而言已经不再是朋友那么简单了，我把你们当成亲人，就像我对言儿那样。”
鹤皱了皱眉，感觉好像做我的家人是件很为难的事样。
水瑶倒没他那么纠结的表情，而是欣然接受道：“我会一直记着月主这句话的。”
这样一杯一杯的喝酒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让我想起了件很不愿想记起来的事情。这是最后一杯了，我提醒自己，喝了这杯就不用再喝下一杯了。
“蓝凌轩。”我坐了下来，如释重负的冲他笑了一笑，“就剩下你了。”
“这是我的荣幸……”蓝凌轩苦笑道。
我猜他的原话应该是要问我这是他的荣幸还是不幸，只是不知怎么的他没说完。
“难道你谢过所有的人后还要亲自谢我么，我不记得我有为你做过什么，不过，若你定要坚持如此的话，我大可不必等你对我开口，我喝了就是。”说着作势欲饮。
我拦住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道：“有件事，我想要你答应我。”
蓝凌轩的脸色稍微黯淡。
我也知道这样对他有失公平，甚至残忍。
甚至连自己都止不住在质问自己，你到底凭什么要求他为你做那么多他本不想做的事。
蓝凌轩没有回答，我知道他是默认了，于是抿了抿唇，对他道：“……不要恨我，请你，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不要恨我……”
如此过分的请求也只有像我这么冷血的人才说得出口。
在场的人很少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说，即使知道的也一定了解不全。这是我于他之间长久以来的一种不平衡的积淀，他越是宠我，我便越是索取；他越是爱我，我便越是伤害。如果硬要找个人出来说他了解我与蓝凌轩这些事故的话，那就是尘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