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士彦①)从武帝②拔晋州③,进位柱国,除④使持节、晋绛⑤二州诸军事、晋州刺史。及帝还后,齐后主⑥亲总六军而围之。独守孤城,外无声援,众皆震惧,士彦慷慨自若。贼尽锐攻之,楼堞⑦皆尽,城雉⑧所存,寻仞而已。或短兵相接,或交马出入。士彦谓将士曰:“死在今日,吾为尔先!”于是勇烈齐奋,呼声动地,无不一当百。齐师少⑨却。乃令妻妾军民子女,昼夜修城,三日而就。帝率六军亦至,齐师解围,营于城东十余里。士彦见帝,持帝须而泣曰:“臣几不见陛下!”帝亦为之流涕。时帝以将士疲倦,意欲班师。士彦叩马谏曰:“今齐师遁,众心皆动,因其惧而攻之,其势必举。”帝从之,大军遂进。帝执其手曰:“余之有晋州,为平齐之基。若不固守,则事不谐矣。朕无前虑,惟恐后变,善为我守之。”及齐平,封郕国公,进为上柱国、雍州⑩主簿。
《隋书·梁士彦传》
【注释】
①梁士彦:字相如,隋朝安定人。初仕北周,多立军功,封郕国公,拜上柱国。后入隋为官,历任显职,为隋文帝所忌,心怀怨恨,与刘昉等谋反被诛。
②武帝:后周武帝宇文邕(公元541—578年在位)。
③晋州:今安徽安庆一带。
④除:拜职;授官。
⑤绛:今山西新绛县。
⑥齐后主:北齐武成帝之子,名纬,字仁纲。好文学,而不喜见朝士,多嬖宠,奢侈骄纵。后周伐之,被获,封为温国公,不久被族灭。
⑦堞:城上如齿状的矮墙。
⑧雉:城墙。
⑨少:通“稍”。
⑩雍州:含令陕西、甘肃及青海额济纳等地。
【译文】
梁士彦跟随周武帝攻克晋州,因功升为柱国,任职为使持节、晋州、绛州两地诸军事、晋州刺史。周武帝班师回朝后,齐后主亲自率领六军包围晋州城。梁士彦孤军守卫城池,得不到声援,众将士都震惊恐惧,梁士彦却镇静自若。敌军拼力攻打,城墙上的楼台和矮墙都全部毁尽了,所剩存下来的城墙不过几尺高了。战斗持续而激烈,有时短兵相接,有时骑兵相交进攻。梁士彦对将士们说:“死亡就在今天。我给你们带个头吧!”于是将士们勇敢猛烈,齐力奋击,呼喊嘶杀之声震动天地,没有谁不以一当百地拼杀战斗。齐军于是稍稍退却了。粱士彦命令自己的妻妾和军民们的子女,日夜补修城墙,3天时间就修好了。周武帝率领六军赶到援救,齐军于是解除了包围,在城东面十余里的地方安营扎阵。梁士彦见到周武帝,抚着他的胡须而哭着说:“我差点见不到陛下了!”周武帝流下了泪水。这时周武帝觉得将士疲劳困倦,想班师回朝。梁士彦扯着武帝的马缰绳劝谏说:“现在齐军逃走,军士都心动惊骇,趁着他们的惊恐攻打他们,一定能取得胜利。”周武帝听从了他的劝告,于是率领大军进击。武帝拉着梁士彦的手说:“我有晋州,作为平定齐国的基础。如果不稳固守住,事情就不会顺利。我眼前没什么担忧的,只怕以后发生变故,希望你能好好防守。”等到平定了齐国,武帝封梁士彦为郕国公,升职为上柱国、雍州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