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祐八年正月丁亥①，周德威、史建瑭帅3000骑致师于柏乡，设伏于村坞间，遣300骑直压其营。梁将怒，悉其军结阵而来，德威与之转战至高邑南，梁军列阵，横亘六七里。时帝军未成列，李存璋引诸军阵于野河之上，梁军以500人争桥，镇、定之师与血战，梁军败而复整者数四。帝与张承业登高观望，梁人戈矛如束，申令之后，嚣声若雷，王师进退有序，步骑严整，寂然无声。帝临阵誓众，人百其勇，短兵既接，无不奋力。梁有龙骧、神威、拱宸等军，皆武勇之士也，每一人铠仗，费数10万，装以组绣，饰以金银，人望而畏之。自巳及午，骑军接战，至晡，梁军欲抽退，尘埃涨天，德威周麾而呼曰：“汴人走矣！”帝军齐噪以进，魏人收军渐退。李嗣源率亲军与史建瑭、安金全兼北部吐浑诸军冲阵夹攻②，梁军大败，弃铠投仗之声，震动天地，龙骧、神威、神捷诸军，杀戮殆尽，自阵至柏乡数十里，僵尸枕籍，败旗折戟，所在蔽地。夜漏一鼓，帝军入柏乡，梁军辎重、帐幄、资财、奴仆，皆为帝军所有。
《旧五代史·唐书·庄宗本纪一》
【注释】
①天祐八年：即梁太祖乾化元年（公元911年）。柏乡大战是梁晋争雄的关键战役，自此梁衰晋兴。
②吐浑：即吐谷（yù）浑，鲜卑的一支。
【译文】
天祐八年（公元911年）正月初二，晋将周德威、史建瑭率领3000骑兵进军柏乡（今河北柏乡），在村寨土堡中设下埋伏，并派300骑兵直捣敌营。梁将大怒，倾巢列队扑来，周德威跟他们边战边周旋到高邑（今河北高邑）城南，梁军列好了阵势，一字排开达五六里长。当时晋王的军队还没列成阵势，李存璋只好引导诸军在野河之上列阵，梁军便派500人来争夺渡桥，镇州、定州部队与梁军浴血苦战，梁军败阵而复列阵势达4次之多。晋王李存勖带着张承业登高观望，梁军戈矛密密麻麻，号令之后，喊声雷动。晋王军队进退有序，步兵骑兵阵列严整，鸦雀无声。李存勖亲到阵前鼓动宣誓，人人增添了百倍勇气，短兵相接，无不奋力杀敌。梁人有龙骧、神威、拱宸等部队，都是些勇武之士，每人的铠衣兵器，都花费数十万钱，装点着丝带绣花，嵌饰着金银，使人望而生畏。自上午到中午，双方骑兵混战。下午，梁军想要抽身退却，尘埃遮天蔽日，周德威摇转着指挥旗大呼：“梁军败走了！”晋军齐声呐喊奋进，梁人收拾军队慢慢退却。李嗣源率领近卫部队与史建瑭、安金全部队及北部吐谷浑等部队冲犯夹击敌军，梁军大败，丢弃铠甲兵器的声音震天动地，龙骧军、神威军、神捷军等差不多全军覆没，自战场到柏乡几十里间，死尸迭压，破军旗、断兵器，几乎把地面都遮盖了起来。夜里一更天，晋王军队进入柏乡，梁军的辎重、帐幕、钱财、奴仆，都为晋军所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