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街道办出来后,我们直接回到了队里,时间正好是四点半。爬到二楼刚走出楼梯口,远远地我就看见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不用说,是林维山在里面。进到里面一瞧,他正半躺半卧地靠在椅子上,旁边还坐着个中年男子。两个人可能一直在说话,只因看到我们进来了,才立即停止了交谈。
“咋这么早就回来了?现在才不过四点半,离下班还早着呢。”他用一种领导的口气来质问我们;我们都知道,那不过是他有意装弄出来逗人的。
“干完活不就收工了,难道一定要捱到快下班才能回来?这只能说明我们的工作效率高。”我也用同样的语调笑着回答他。
“领导,说话得凭点良、、良心!你到外面去站一会儿,那三十三四度的高温不把你烤、、烤熟了才怪!你倒好,呆在这空调房里,坐着都觉得不够舒服,还想要躺下来睡在这转、、转椅上。”谢池华也笑着嘲弄他。
“是啊!还是当领导爽!难怪这世界上的人个个都在削尖脑袋往上爬。”我也立即附和着调笑他一下。
他不再搭理我们,等李国才在椅子上坐定后,他就开始介绍起来:“这位才是我们的领导,是我们这个巡查组的组长,姓李,李组长。”他指着李国才对旁边的那个人说。
那人立即站起来。“您好您好!请领导多多关照!”他一边说一边把手向李国。
“这位是我老乡,姓黄,黄老板,现在在民田开了一家汽修厂。”林维山又才伸过去。指着他那老乡向李国才做起了介绍。
“我们不是什么领导,你这位老乡才是我们的领导,我们都听他的。”李国才轻轻地跟他握了一下,并开玩笑地说。
“是民田的哪一家汽、、修厂啊?我们应该知道的吧?”谢池华虽是在问那个老板,眼睛却在看着我。
“就是在民田村大路边上那家新开的顺发汽修厂,你们应该知道吧?”那个叫黄老板的转过头来微笑着回答他。
“顺发汽修厂?!你就是顺发汽修厂的老、、老板?我们可是等你多、、多时了。而且你那也不是新开的吧?至少也应该有三、、四个月了。”谢池华接过他的话继续问道。
“没有三四个月,才二个月多一点。”老板笑着辩解道。
“不管是二个多月还是三个月,我们前两个礼拜去你那里检查,你没有营业执照,我们当场就想查封你的经营场所,但由于当时还有别的事要急着去处理,再考虑到你也不在现场,所以就写了张通知给你,要你第二天主动到队里来接受我们的调查。可差不多两个礼拜过去了,到今天你才总算露面。你若再不来,我们过两天就真的要去查封你了。”我这并不是凭空说出来吓唬他的,前些天我们从那里经过时,就曾在车里讨论过此事。
“实在不好意思!我应该早点过来的,可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整天都在应付市里那些领导,刚刚还在这里跟老林提到:前天陪着常务付市长庄玮在晓月山庄玩了一个通霄,昨天晚上又与分管你们的张永平付市长在一起吃饭,好不容易到今天才抽出时间来拜访各位,请各位多多包函!”
“就算是再忙,生意这边的事总得抽出点时间来照料一下吧?你应该知道,按照相关规定,从事商业性经营活动,是必须得先办好营业执照才能开业的。”我有点不依不饶,但碍于林维山的面子,我还是笑着跟他说。不过我的话还没说完,就注意到林维山的脸上已经挂满了不悦的表情。
“我知道。现在这不是来找各位领导商量了。其实我跟你们市局的聂局长都是老朋友,就是他指点我过来找老林的。没想到,在这里找到的却是一个老乡。”他也陪着笑回答我。
“您还认识我们的聂局长!那可真算得上是一个通、、天人物了!如果这样的话,只要聂局长一个电、、电话,一切事情就都好办了,何苦还要您亲自来跑、、跑一趟呢!”谢池华已完全变成了另一付嘴脸,甚至都现出敬仰的神情来了。
“这位先生姓孙,那一位姓谢,都是我们这一个组的。”可能是觉得从一开始有点泠落了我们俩个,林维山就转过身来把我们向他那老乡做了番补充介绍。
“您们好!”做老板的转过身笑着对我们点点头。然后又转过身去,面对着林维山。
一阵沉默过后,林维山看着李国才说:“怎么样?晚上没什么事吧?黄老板今天晚上想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是啊,一起吃个便饭,大家交个朋友。”他那老乡立即热情地附应着。
李国才有点迟疑。
“没问题吧?不就是吃个饭嘛!”林维山见状,又立即催问道。
“我倒无所谓。你问问他们二位有没有时间。”李国才把球踢给我们。
“你们两个应该没问题吧?”林维山转过来问我们。
“没问题、没问题!大家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嘛,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有事情要求您帮、、帮忙的。”谢池华忙不跌地巴结道。我却并不搭理,只低着头假装在看桌上的报纸。
“你下班后应该没事吗,道仁同志?”见我不吭声,林维山又紧接着问我。
“你们做领导的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这些当兵的还不得跟着去?”实在没法推辞,我只能应承了下来。
“那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打电话去订房。”林维山说完后,就立即掏出手机来准备打电话订房。他那个老乡却站起身来,说有点事要先去办理,并让林维山订好房后立即打电话通知他,他好早点赶过去做一些准备。
在他老乡离开后,林维山转过身来问我们:“你们说今天晚上去哪里吃好呢?还是去创世新城怎么样?”
“这接连好几次去的都是创世新、、新城,那里的菜除了几样海鲜刺、、刺身,就是鸡鸭牛、、肉之类的,我可是已经吃腻了,难道你们还不觉得腻、、腻味?”谢池华立即表示了反对。
“那你说去哪里啊?去哪一家还不一样都是那些菜?”林维山显出些不屑的神情问他。
“要么去梅园酒店,我觉得那里的秘制鸵鸟掌做得不错,香酥鸡也是风味独特。”李国才开口说。
“那里的鸵鸟掌刚推、、推出的时候,我们还不是一连去那里吃了十多次,难道你还没吃、、够?那个香酥鸡也是每次去的时候都点,一个东西吃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特、、特别了。”谢池华仍不接受。
“这也不好吃,那也不好吃,好像世界上的美味佳肴都已经被你吃遍了、吃腻了,再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你的!我真没看出来:这坐在对面的原来还是个‘美食家’!”我笑着揶揄他。
“这里不行,那里也不行,你倒是说出个地方来呀!”林维山已经不耐烦了。
“我们能不能换换脑、、脑筋,去找点野味吃一吃行不行啊?”
“现在哪里还有野味呢?”他的话刚落,李国才就紧接着追问。
“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有各种各样的野、、野味,做的方法也是采用火锅的形、、式,再蘸着秘制的调料,吃起来相当鲜、、鲜甜,前几天我曾跟着叶队长他们去那里吃、、过一次,并要了那个老板的名、、名片。那个地点比较隐秘,并不是一家正规的饭、、饭店,是在迎侨花园内的一套民、、宅里,也不打招牌的,做的都是熟、、熟客的生意。”
“还有这样的地方?那我们今天可得去试一试!”这很让林维山有一种愤愤不平——他一向以能吃会喝著称,并声言已吃遍了这附近所有的美味佳肴,今天却是第一次听说了这么好的去处,岂不让人觉得有点孤陋寡闻了!当然,他心里肯定也立即产生了一种想要马上尝试的愿望。
“要知道野生动物都是受保护的,而且我们又负有检查之责,因此,是不是该慎重点?”虽然是比较严肃的话题,但李国才却带着一种玩笑的口吻说出来——他不想让人觉得他太过正经了。
“是啊。”我也抬起头来,有点严肃地应和着。
“得了吧!你们两位少在这里假、、正经了。你们知道现在光顾那些地方的都是什、、什么人吗?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可以大快朵、、‘颜’(颐),难道我们就不能偶尔品、、品尝一次两次吗?”
“是啊。这些就用不着你们去操心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砸不到你们头上。好啦,我看今天晚上就这么定了。”林维山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用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对李国才说。
“既然领导已作出了决定,那就按领导说的办。”李国才笑着对他说。